第七十七章头牌?我就是
苏蒹葭握着剑刃,血从掌心流过臂弯,同脏破不堪的白裙混在一起,“苏九黎,拿命来。”
她作势要夺走长剑,朝泠唯恐她再受伤,干脆弃了长剑,手掌划过剑柄拽走了剑穗上的玉珠。
长公主果然疯了,谁能想到三年过后,万千宠爱的苏蒹葭会落魄至此。朝泠无心追究,女娲石为何会在她手上,只贴着门缝要往外跑。
有人先一步急匆匆地进了屋内,一把抱住苏蒹葭,腹部被长剑划开一条口子。“长姐,没事的,都过去了。”
苏蒹葭挣扎停止,她松了手中的长剑,眼神涣散地倒回了屋里。“母妃,母妃,女儿这就去读书了,您不要生气,女儿会和二哥一样的,女儿会保护你的。”
苏临川捂着腹部的伤口,堪堪站稳了身子“林将军,见笑。”
他将长剑递到朝泠面前,剑上血气未干,带着丝丝腥气。
朝泠将长剑收回鞘中,“为何不将长公主接到荣王府?苏九黎不准吗?”
“是长姐不愿意,她还以为母妃活着,就要一直守在这里。”苏临川踉跄地合上屋门,“在下替长姐像您赔罪。”
这和印象中的苏临川很不一样,三年好似磨平了他的锋芒,使其透露出一种破碎的气息。
朝泠被他手腕上的红绳吸引,“这东西别致,不像是你会带的东西。”
“驱邪的小玩意罢了。”
“是靠他让苏蒹葭镇定下来的吧?”朝泠单刀直入。
他险些忘了面前这个妖魔一样的女子,这种小把戏自然是骗不得她的。这根红绳确有安神知晓,只不过需要靠内力驱动,故而只能带在苏临川身上才有效。
“做得精致。”
苏临川下意识地扯了一步,对于朝泠的愧疚与警戒一起涌上心头“不是我做得。”
“能否给我看看,没有恶意,只是好奇。”
内心纠结,苏临川还是将红绳取下递给朝泠。她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涌上鼻腔。
荔枝香?
苏临川身上怎么也有。
“你这个东西是从哪讨来的?”
云华水阁。
“各位爷里边请,今日花魁月华姑娘演出,京城里独一份,过了今天还得在等一个月。”
“这位爷也是来看月华姑娘的?”老鸨看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金冠束发,一看就是今晚的财主。
“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娇娘,抚沉?”
老鸨双手交叠,面露难色。
朝泠不慌不忙地扔出一锭金子,“若是没有就当小爷我白来。”
“我是有的。”老鸨作势要推这钱“只是这抚沉姑娘,她“
“怎么?”朝泠压住长剑,寒光一闪“就算是死了,尸骨也给小爷我看看。“
“呸呸呸,客官哪里说得这么不吉利的话。只是抚沉姑娘比较特殊,今日您看过了舞曲,过了竞价,才能的见着抚沉姑娘。”
“你是质疑小爷我没有钱?”
“怎能呢?爷一看就是当大官的人。”老鸨从上前神神秘秘道“只是抚沉姑娘有规矩,竞价不是收钱,而是作诗。”
朝泠这是宿命论逃不开的作诗吗?
晚会开始帷幕缓缓抬起,唯有一人穿梭于会场之中,她抱着满满一袋子金币,截住桌上的宾客“您认得抚沉姑娘吗?不认识,那可太好了,这枚金币您收着,一会吟诗就不要参加了。”
“您认得抚沉姑娘吗?认得?那可太好了,这枚金币您收着,我一会给您找个别的姑娘,行行好。是是是,当然,这云华水阁哪个姑娘都成。”
“滚滚滚,一枚金币打发叫花子呢?也不看看我们爷是哪位?今日抚沉姑娘我们爷要了。”
朝泠正发着金币,后腰被人踹了一脚,险些从台子上一头栽下去,她手疾眼快立马抓住了栏杆,翻身跃起,一脚正揣在那人胸口。
那人连连后退,撞翻了几张桌子才停下。
“哈哈哈,有意思。”家丁簇拥中坐着一个青年人,他懒懒地摇着一柄折扇,“给我揍他。”
朝泠下意识的要拔剑,可那柄剑名声太响,她出门前唯恐有人认出来,就卸在了家里。现在她赤手空拳,难免费时费力。
家丁们皆带着宽刀,就是没有也抄着桌子,好歹有力有件兵器。
“何苦?”朝泠摇了摇头,一脚踹飞一个家丁,借力偏身,一闪竟夺走了那人手里的折扇。随即,以扇代剑,四向横扫破开攻势,飞身要走。
“还想跑?”那人说得风轻云淡,却是起身抄起了桌上的长鞭,手腕一抖长鞭如同灵蛇,直奔朝泠。
灵蛇吞吐着芯子,要去缠朝泠的腰身,她侧身躲过,脚挂在高台边上摇摇欲坠“阁下何人?”
“关清郡戴维甲,任御林军副团练,执掌皇城的。你算什么东西敢找小爷我的晦气。”他面色发冷,带着狂傲不羁,长鞭使得灵巧。
这样打下去容易坏了今天她的事,她思索着要不就此作罢,可戴维甲的长鞭半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借着长鞭的优势,片刻不停,出手便是杀招。
朝泠被这战局弄得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小爷我管你是谁?胆敢在我柳家面前造次?”
“今日我还偏就造次了。”朝泠手腕一抖,折扇甩开,扇尖如同刀片横飞,砍向戴维甲的右腕。
戴维甲分手去接长鞭,朝泠找准时机拽住长鞭,用力往后一拽,戴维甲扑倒在桌几上。
朝泠抓着他的头将他按在桌上,“关清郡算什么东西?好好看清楚了,吾乃镇国将军府林晚柒。”
“林将军神武,抚沉姑娘很是钦佩,特意让将军上楼一绪。”
朝泠活动着手腕,斜眼蹬着被她打得滚作一团的戴维甲,冷声道“记住了,没有本事就别四处招惹人。”
她扭头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随着婢女向着二层过去,将今夜的歌舞升平都抛在了脑后。
抚沉姑娘虽不在云华水阁挂牌接客,却仍是声名远播,找她的人能从云华水阁排到护城河。
浓郁的荔枝香在屋内盘旋不散,朝泠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陆扶霖身上的荔枝香和苏临川的红绳都是出自这个抚沉之手。
她定神去看屋内的陈设,皆做寻常打扮不见半点奇怪之处,甚至很难想象她做出来的东西能够让太行山出身的苏临川带着。
一一挑开那淡粉帷幕,正中间放着一张床榻,影影倬倬间一妙曼女子仰面躺在床上,独露出一件白皙的胳膊,手指纤细,扣着床边的檀木,一下一下地敲着。
朝泠沉默了片刻,还是走进道“抚沉姑娘,多有得罪。”
空了半晌,一个男音低沉清俊,“没关系,得罪吧。林朝朝。”
帷幕豁然掀开,朝泠肩膀一沉,随即视线翻转,九黎一张俊脸映在朝泠面前“怎么不是我呢?”
“什么?”
“佩剑丢了,怎么不先找我呢?”九黎深眸看着她,指尖从她的眉骨滑到下颚,他真的太久没有见过她了。从来都只是匆匆一眼,每日上朝看着她站在那里,小小的身子同文武百官一样默然地垂着头。
他真的太久没有这样看着他的朝朝了,看着她的眼中只有他的时候。
人世短暂,局势也熟悉万变。
哪有什么来日方长,这些都是屁话,他只想用尽所有力气留在她的身边。
“苏九黎,放开我。”朝泠动了气,字正腔圆地念着他的全名。“我没空和你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线索,就快被九黎搅和。
“抚沉呢?”她冷声问。
“我就是。”
“我说得是那个花魁。”
九黎双手撑在她耳朵两侧,俯身凑近“小生自认绝色无双,做太子的时候也有无数贵女迎门,怎么将军总是对我不闻不问?非要在下对镜贴花给您看吗?”
“苏九黎,我没有和你看玩笑。”
他面上当真点了个花钿,将那冷峻深邃的面容上添了几分柔媚的意思。朝泠偏头看他的衣衫,淡粉色水袖长衫,看着有些不大合身,腰间却还系着铃铛。
朝泠手欠的拨弄了一下,九黎发痒的抿嘴笑起来。“将军,万望垂青啊。”
“苏花魁今日的戏做得这么全?可是一会还要登台献艺啊?”
九黎随手解下铃铛,悦耳的铃音在她耳畔闪过。衣衫没了束缚半敞开,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精壮的胸膛。“备了一曲,等着唱给官人听。”
“怕是在官人踏门的时候,就在备着一首吧。”朝泠探手扼住他的脖子,手臂用力二人位置翻转,换做朝泠在上。
她发丝散乱着,手指微微用力,居高临下道“官人今日有事,这曲子来日在听吧。”
九黎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在我这里,便没什么事情要办吗?”
“你就不怕我现在把你掐死吗?”朝泠恶狠狠道。
一刻,她居然满心满眼的要将他掐死?九黎拥着她的腰,径直坐了起来。二人贴的更紧,能够感受到彼此心脏的跳动。
“抚沉已经死了。”九黎将头靠在她的颈窝“你在楼下闹事的时候,她跳楼了,尸体很快就会在窄巷里被发现。”
“那你为何不去给她收尸?”
“我想看看,她死后,还有什么人去翻过她的尸首。”九黎用发带将朝泠的头发拢好。
却见她一双凤眸幽幽地望着自己“陛下后宫佳丽三千,深夜还有空查案?”
“什么佳丽三千,就只有安”
朝泠的眸光犹如一柄利剑,刺进九黎胸腔的缝隙处搅动,他张着嘴发不出任何一句辩驳的音节。
腰间的手松了松,像是这个一向高傲的男人终于低下了头。“朝朝,我”
“圣上下令查封云华水阁,一干人等全部给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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