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当时伤口太深,虽然我刮去了背上的腐肉用了「美人膏」,但小姐的脉息还是时断时虚、滴水不进,而且伤口却久久不肯愈合。幸好花刺耶律虽可恶但留下了一株千年人参,才得以为小姐续命。」
朱颖沉思着,她的症状的确有些奇怪,不过这几天她只是觉得比平时疲倦了一些倒也再无其他的不适。
霜菊补充道:「小姐,会不会是花刺耶律那个恶贼动的手脚。」
朱颖说道:「此事等见到了师父让他老人家为我诊治一番就知晓了,我现在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不适。」
霜菊欣喜地搓着手,道:「这就好,这就好!」
朱颖看着霜菊眼眸变得深沉,她决定要回到赵煜的身边,那么伴随着她的必然是步步凶险,也许她可以利用此事把这些丫鬟全部留在司幽国。
她铁青着脸,狠下心说道:「我现在已无大碍了,你们走吧!」
「走,」霜菊整个人一怔,霍然抬头看着小姐,「走!小姐,你要我们走去哪里?」
「去哪都行,只要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朱颖并没有说重话,但淡淡地口吻却更有杀伤力。
霜菊瞪大了眼睛,紧张的问道:「小姐,你你的意思要将我们赶出药王阁?」
朱颖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们都有本事了,我这座小庙已经装不下你们了,你们想去哪就去哪吧,有我在的地方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霜菊真的没有想到小姐的反应会是这么的激烈,她傻了眼。这时,小丫鬟拿着靠垫走了进来。她本来脸上是兴高采烈的但一踏入门槛就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立刻收敛起了笑容,小心翼翼地走到朱颖的身边,把靠垫放在了椅背上。
朱颖对小丫鬟说道:「把魏总管叫来。」
小丫鬟把双手交叠在胸前回了声「是」,又偷偷地看了一眼霜菊,赶紧跑了出去。
霜菊此刻像朵被暴雨洗刷过的菊花,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小姐,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你不要赶我们走。」
朱颖是铁了心了,脸上面无表情但内心也是波涛汹涌,万般不舍。
魏荣奎接到小丫鬟的报告小跑着赶了过来,走进厅里就看到抽噎着的霜菊和一脸严肃的朱颖,他顿时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朱颖只想速战速决,她还没等魏荣奎走上前行礼就说道:「荣伯,你把霜菊、素兰的月钱结了,再给她们一笔银子让她们走吧。」
魏荣奎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不但是霜菊连素兰也要走。
他是看着小姐和这几丫鬟长大的,知道她们之间的感情甚是亲厚,名义上是主仆却甚是亲姐妹。
魏荣奎走到霜菊身旁跪了下来问出了心中疑惑。
「小姐,这几个丫头犯了什么错?你要把她们赶走?」
朱颖是意已决,不想多做解释,也不想多一个人来求情,她蹙紧一对秀眉,道:「荣伯,连你也质疑我的话了?在这个药王阁里谁是主子!」
「奴才不敢,」魏荣奎没见过朱颖这么狠戾,他低头行礼但还是不忘劝解道,「小姐,饶奴才多嘴。不管霜菊、素兰犯了多大的错,看在两个丫头跟了您那么久得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姐,你就不要赶她们走了,再说她们离开了药王阁还能去哪?」
朱颖威严地说道:「以下犯上,妄议主子该不该赶?」
「这……」魏荣奎话塞。
这在一般
贵族中下人妄议主子确实该罚,但小姐从没将他们这些人当作下人看待,也不会用这些礼法来束缚他们,为什么在这节骨眼上会掰着这条不肯松手?
霜菊往前跪爬了几步,拉着朱颖的裙摆一个劲地哀求着。
「小姐,霜菊发誓再也不会对小姐有任何隐瞒了。」
荣伯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霜菊好像看到了希望抬头看向了朱颖。这时,素兰欢快地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小姐,小姐,丁大哥他们来了。」
当她跨进门槛,看清厅里的情景后,脸上的笑容凝结在了嘴角上。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荣伯的身旁跪了下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霜菊和荣伯的模样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了。
丁烛和子鼠脸色也严肃起来,他们俩大步上前,丁烛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与子鼠一起单膝跪下。
「属下丁烛,参见王妃!」
「属下子鼠,参见王妃!」
两人异口同声的参拜。
魏荣奎心里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他只知道小姐是卢中旭的关门弟子,是司幽国的皓月公主,没想到她竟然还有王妃这一身份,看他们的样貌不是花刺摩国人,那么只能是大凉国的人了。
朱颖摆了一下手说道:「起来吧!」
丁烛看了看素兰,又看了看一直抹着眼泪的霜菊,他犹豫了一下手捧着锦盒走站起身来,走到朱颖跟前,道:「这是王爷嘱咐属下务必要亲手交给王妃的。」
他打开了锦盒,里面放着一块冰,冰伤放着一朵碗口般大的洁白无瑕的雪莲花,雪莲花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朱颖看着盒内的雪莲花不禁动容,这是连她这个看惯了奇珍异草的人也为之动容的珍宝。
「这是他让送来的?」
子鼠人如其名,头脑灵活。他一直观察着朱颖的神色,见到她脸色动容,他眼底跳过一抹光彩,赶紧走上前一步抱拳道:「启禀王妃,这是王爷前几年在苍龙雪山之巅无意中得到的。主子当年被花刺摩太子刺穿肩头,身受重伤之际都不舍得用。这次为了给王妃送来,可是累死了好几匹俊马。」
朱颖知道雪莲花不宜在常温下久放,朝荣伯点了一下头,荣伯会意站起身接过锦盒退了出去。
朱颖是真真正正地被感动到了,说话都颤抖了一下。
「他——他还惦记着我?」
子鼠用极其夸赞之语讲述了主子的事迹。
「主子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王妃。当初您跌入运河被花刺耶律掳去,王爷不惜冒着被皇上发现的危险连夜离开大凉国,用了两天的时间不眠不休直奔昇门来救您。」
朱颖被震惊到了,身子晃了一下,道:「他——来了昇门?」
朱颖明白赵煜的处境,他被召回卞城明面上是皇上嘉奖其守卫边疆的功勋官升一级,实则就是将他软禁在了卞城,伺机除去他。如果他擅自离开卞城那就是抗旨,如果被皇上知道了就是杀头之罪。
现在卞城里处处凶险,太子、三皇子、皇上还有朱能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在这样凶险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出京救她,这样的深情岂能不触动朱颖?
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再难续前缘了,没有想到他对自己是情真意切,付出了真心的!
子鼠看到王妃如此激动赶紧趁热打铁地说道:「不光如此,在花刺耶律挟持王妃的时候,主子差点自费右臂只为了能救您回来。」
朱颖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真没想到赵煜竟然愿意为她做到这一步。她看向丁烛,因为她知道丁烛是不会撒谎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要让
素兰将丁烛带来。
丁烛还是那么地老实略微的点了一下头,子鼠可就狡猾多了。他已经看出来那几个丫头根本就没将实情告诉王妃,他不能让王爷对王妃所做的事情就这么淹没了。
他移动到丁烛身边,拉起他的双手举在朱颖面前说道:「要不是丁统领拦着,主子的那条右膀子就没了!」
朱颖看着丁烛双手手掌上刚愈合不久的伤口,看那伤口的深度就知道用刀之人是用了全力的。
朱颖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那天他知道我的身份连夜就要把我送走,我以为他……」
子鼠说道:「王妃,您误会王爷了。刑部尚书杨国忠下令要调查您的身份,王爷怕您有危险所以才连夜将您送出城,并不是因为发现了您的身份才要将您送走。」
丁烛在一旁肯定的点头。
子鼠说道:「这一个多月来我们没有了王妃的消息,王爷都快急疯了,把十二地支都派到了缙云都来找您了。」
朱颖立刻担忧地问道:「那他身边不就没人了吗?」
子鼠看到王妃眼中对主子满满担忧,一脸恨不得现在就要飞到主子身子的神情,为主子对王妃付出了这么多也感到值得了。
「所以王妃您要好好修养,等身体健康了,我们就护送您回到王爷身边去。」
朱颖擦了把眼泪说道:「你们回去吧,他比我更需要你们,在缙云都以我的身份没人敢动我。」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繁杂的脚步声和家仆们的阻拦。
魏长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来不及行礼慌张地说道:「小姐,五王子闯进来了。」
朱颖皱起了眉头说道:「长兴,带他们去后院!」
魏长兴挥着手说道:「你们跟我来!」
丁烛和子鼠跟着他离开了客厅,沿着走廊朝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