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闫摇了摇头,自己也摸不清年少时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或许只是太想见他的小姑娘了,所以这样“屈辱”的条件他也能同意。
“后来在国外她再也不喜欢我了,甚至开始讨厌我,我虽然不懂她对我态度转变的原因,却自作主张用兄妹关系把我们两人的这辈子都捆绑上了。”
阿闫断断续续和我说了许多,我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说着自己的想法:“可我觉得她不够好,配不上你。要不然阿闫你看一下我吧,你别喜欢她了,你喜欢我吧。”
我的眸色一片澄澈,语气又认真,是真的想陪在阿闫身边。
阿闫却当我开玩笑,也明白我对他的真正感情着实算不了爱。
旧事太让他难过,阿闫转了话题:“医生说你这段时间伤口发炎,会导致反反复复低烧。我帮你安排了住院,晚上黎涼会来照顾你。”
男女有别,他也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点了点头,对这件小事倒是不在意,反而是催促阿闫快回家休息。
傍晚七点时,我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阿闫才敢放心地离开。
而几乎是他前脚才离开,后脚黎涼就出现在了病房,她身段窈窕,拎了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下:“能让他和你说这么多,你也足够厉害了。起码我在他身边四年,可从没听过他提及过和那人的事情。”
我嘴角扯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对症下药的事情罢了,有什么难的?”
“但你连他都敢骗,就不怕他知道真相后和你翻脸不认人?”
我口中反复咀嚼着季阿闫这个名字,眼眸变得暗沉下来:“他不也没对我说实话?当年他们之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
要不然季佳芮对他的感情怎么会转变得那么快?前后情绪变化就像两个完全割裂的人般。
“我要想对付季家,肯定只能从阿闫身上着手。他手上掌握着季氏企业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我总该让他心甘情愿给我才行。”我眼眸恢复不谙世事的天真,“而且为什么我不能利用他?”
他自己死心塌地要对我好,我也没求他。
而且我还问了他要不要尝试喜欢我,也是他自己率先放弃了。那就别怪我什么甜头都不给他了。
“借了季家企业的壳,我回a市才能顺利,对付楚家才能更名正言顺。要不然你以为我蛰伏了这么长的时间是为什么?!”我手上隐隐有青筋暴起,“一想到他们当初对我做的事情,我做的和他们的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黎涼摇了摇头,在这件事上倒是不好置评,她只是提醒我:“反正你演戏要记得演全套,阿闫那人心思特别深沉,你一露出点破绽他肯定不会再相信你了。”
“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回a市呢?要不然就在伦敦多留一段时间去养病?”
当初他们把我从深海里救出来时,我已经奄奄一息。
辗转了各个医院后,医生们给出的统一答复都是他们束手无策、无能为力。最后好不容易有医院能把我救回来时,我已经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三个月。
脑科医生说我缺氧过度,可能手术后醒来也会丧失部分记忆或者是记忆功能出现紊乱,让阿闫先做好心理准备。
于是我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骗季佳宴说,我已经失忆,记不起来过往的任何事情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季佳宴身边的私人医生,居然会是钟绒的人。
“不急,最近a市没什么事情值得我担忧的。楚庭和季佳芮闹翻,等季佳芮先磨磨楚庭的脾气我再回去也不迟。”
只是听说楚庭最近大变了性子,有段时间其手段的雷厉风行让整个风投界的人都“闻风丧胆”,没有人敢在他手上抢项目,当然也没有人敢和远水集团再谈合作。
远水就凭借这样的势头,在进行产业评估时,跻身进世界前五十的公司名单中。楚庭更是年纪轻轻身价就过了亿,再无需仰仗楚家的光芒和权势。
我还听说,楚家现在的内斗依然严重,群狼环伺下楚庭倒留有手段,还能从中杀出一条血路。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巴不得看他一身血污,遭受众叛亲离,如舟中敌国。
黎涼再次叹了声气,从包里拿出一包药给我:“喏,这是你之前托我买的药。我不管你要怎么对付楚家、季家,我现在只该做的就是保证你的健康与安全。”
“我还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深陷泥淖的人,你要是对阿闫真有那么一点不忍心的话,就别祸害他了。而且你不能总想着要让别人把你从深渊中拉出来,自救才是最好的办法。”
黎涼说这话也是为了我考虑,因为对抑郁症的人来说,每一个人的接近后又离开或背叛,对我们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我现在那么依赖季佳宴,可万一哪天季佳宴决定对我撒手不管的话,我又该怎么做?
而且季佳宴那种人,人生经历中所纳的温暖也少,又怎么能真正治愈我?
黎涼突然意味深长地又落下一句:“你们既然不能发展成那种关系的话,那两个未婚未嫁的人,每天这样粘腻在一起算怎么回事?最近我也经常从别墅里那些下人的口中听过有关于你们俩的绯闻……依我看,季佳宴可能很快就会给你安排相亲了。”
“对了,当初给你做整形手术的那个医生你还记得吗?他就是邬皓,听说你在伦敦后他才过来的。他好像对你也挺上心,现在还和我隔三差五保持着联系,打听你的近况。”
“他怎么阴魂不散?”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皱起了眉头。
之前我和邬皓根本没有过多少接触,他却能时不时经常出现在我身边……那与其猜测他对我有好感,不如说他是楚庭安排在我身边的线人更有说服力些。
“而且我也没有谈恋爱结婚的打算了,秦朗这前任难道还不够让我心生后怕?”
可单走了一个秦朗不够,又来了一个楚庭。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拿着刀子往我心上捅,我若再对男人心疼心软,我都觉得我对不起自己所吃过的苦头与趟出来的经验。
黎涼被我的语气逗乐,终于不再板着一张脸,和我说话的态度也软和下来:“那你就打算让谣言一直这样散播下去?”
我眉眼弯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别墅里的绯闻是我主动让人传出去的?一来,我想看看季佳宴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上;二来也能逼逼季佳宴,让他主动改善与拉近和我的关系。”
可这个计划让我没想到季佳宴还是个深情种,这么多年一直对季佳芮恋恋不忘。现在要被逼相亲的我,反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了,还要给你介绍个人,可能你早就认识过了。”黎涼给我推荐了她的联系方式,还说此人一直蛰伏在a市,以后我总能有用得上的地方。
“这是靳野留给你的第一份礼物,第二份礼物——”黎涼递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靳野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但是没有任何一分是赃款。你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这些钱也总能用上的。”
接过那张银行卡时,我还有些犹豫,也觉得它太过沉重,逼我喘不过气来。
“第三份礼物是他之前一直留着的和叶倾榄订婚的戒指,叶家人自觉有愧于他,许下承诺说凭着这个戒指,无论其向叶家提出什么帮忙,他们都会答应。”
叶家在盐城的权势滔天,多少权贵都巴结不上,而靳野居然把这个机会留给了我!
黎涼仔细观察着我的反应,揣度着:“怎么?这就感动了?你自己之前也说靳野欠你太多,帮助秦朗逃狱时差点没把你害死,可他只给了你这么一点蝇头小利,你就心软了?”
“我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事情感动?好笑。”我如果不能从此刻开始逼自己狠下心肠,以后若我回了a市,再次见到楚庭,他“略使小技”又把我哄心软了怎么办?
只是我心里也有些疑惑:“你明明是钟绒的人,为什么会和靳野的事情扯上关系?”
以我对靳野的了解,如果黎涼不是他亲信之人,银行卡和戒指这两样物品靳野根本不会让她转交给我。
黎涼唇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不妨猜猜钟绒和靳野有什么关系?或者换句话来说,靳野也许不是和钟绒牵扯上联系呢?”
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猜吧,猜对了说不定还能有奖!”黎涼掩唇笑着。
我揉了揉额头,感觉到些许的疲惫。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异国他乡的夜晚,和别人提起a市、提起那儿的人和事。
提及后只是难免觉得有些惆怅与头疼,阵阵的疲惫感也向我袭来:“我不需要你的陪护,现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我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真不需要我留下来陪你?”黎涼半试探地问道。她成为我的主治医生那么久,也清楚我最严重的问题不是来自机体而是发自内心,她还清楚我晚上会噩梦连连,所以此刻仍有些不放心我。
我只催促着她离开,今晚我只想自己待在这里,最好谁也别来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