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前重远步没有死。
在明军步兵和火枪兵的轮番攻击下,他居然奇迹般的拣回了一条命......
可是,这份耻辱,却是无论什么都无法挽回的,八百人的决死诱饵队,居然只剩下了二百人。
诱饵?是的,诱饵!
这两个字现在在铃前重远步的耳中简直成了莫大的讽刺......
身后的那些明军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放过自己的意思,还在那紧紧的追赶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正是铃前重远步想要的结果。
可是这样的结果却是用无数部下的生命换来的。
想到这,铃前重远步忍不住苦笑了下……总大将,铃前大人已经咬住了明军主将丁云毅,正在将其朝这吸引而来!”
这一声报告让岛津忠朗精神大振。
钓野伏!岛津家名动日本的钓野伏,将在这里再次展现出威风!
他很确认一件事情,充当诱饵的部队一般很难保存下来多少,也正因为这样,诱饵队里的每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可是,当岛津忠朗听说丁云毅只有五百人的时候,却又有了一些隐隐的担心:
以丁云毅如此微薄的兵力,他有可能上当吗?
“报,铃前大人败阵……报,铃前大人遭到夜袭,伤亡惨重……报。竹下大人阵亡,敌军正朝此处而来……一个接着一个而来的消息,让岛津忠朗有些发蒙。铃前重远步有八百人,敌人真的只有五百人吗?
否则,为什么铃前重远步一个接着一个失败的消息会传来?
可是不管怎样,起码丁云毅已经被引来了!
让自己的名字,光耀日本的时候到了!
“诸军准备!”岛津忠朗的声音猛然抬高:“歼灭明军。报效家督大人的时候到了!杀死所有的明朝人,为了萨摩藩,为了岛津家!”
“为了萨摩藩。为了岛津家!”
那是岛津家武士的呼声,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钓野伏的攻击战术会有任何的失败可能......
大量的倭贼已经进入了伏击圈,他们耐心的。安静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狼狈逃窜着的铃前重远步和他手下的那些残兵败将。从高处看去,岛津忠朗从来没有见过勇猛的铃前重远步那么的狼狈过。
他记得有一年,铃前重远步被仇家伏击,十几个人包围住了他,但铃前却奋战到了援兵的到来,哪怕杀得浑身是伤,他也没有害怕。
可是从这里看去,此时的铃前却好像满脸惊恐,对身后的追兵畏惧到了极点......
这是怎么了?什么人让铃前那么害怕?是那个叫丁云毅的人吗?
没有容岛津忠朗多想。那些明军也开始出现了。岛津忠朗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管怎样,起码铃前重远步还是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出色的将敌人引到了这里......
他朝部下点了点,一面红旗在山顶上挥舞起来……总镇。看!”王威朝着前方一指。
丁云毅也看到了那面旗帜,他的嘴角露出笑意,千军槊却朝前一指:
“杀!杀!”
铺天盖地的吼声响起,那些无所畏惧的明军一往无前!
“敌人中伏,攻击!”岛津忠朗发出了这样的叫声。
火枪,从那些埋伏着的倭寇手中冒出......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明军都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
他们,全部趴伏到了地上!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到处弥漫着一片硝烟。
但是,对于早有准备的明军来说,这些火枪发出的轰鸣不过是增添了一些战场上的气愤而已,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大的损失......
岛津忠朗有些惊讶这些明军的反应。
如果换上丁云毅、或者是史伟德,甚至是曼苏拉在这里指挥,他们会继续用人数和火枪上的优势,持续给予敌人打击。
但岛津忠朗却没有这么做。他拘泥的执着于“钓野伏”的战法:两侧火枪攻击之后,所有的伏兵全部在第一时间加入到攻击之中!
山顶上的红旗再度摇动起来......
顷刻间,所有的伏兵都出现了,大队大队的倭贼,嘶喊着冲了上去。而始终都在逃命的铃前重远步,也忽然停下了逃跑的脚步,面露狰狞:
“为了竹下君,杀啊!”
四面八方都涌上了倭贼......
明军弟兄们都在了起来。丁云毅拍了拍在火枪攻击之中毫发未损的奔霄,然后翻身上马,千军槊笔直的指向前方:
“为了大明!死战!”
为了大明——死战!
两百枝火枪继续充当了急先锋,他们在曼苏拉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举枪,瞄准......就如同在那击杀铃前重远步的部队一样,等敌人进入到射程范围,稳稳的让手中的火枪发出了可怕的轰鸣声......
一排的倭寇倒下了,但是又是一排冲了上来。
“虎贲卫,出击!”在这声怒吼中,丁云毅便如之前的每次战斗那样,第一个冲了出去。
每战必先——丁云毅!
奔霄踏着烟尘奔腾而出。千军槊带起的狂风,扫荡着任何一个有胆量进入到其攻击范围内的目标。
那些个子矮小,骑着同样矮小战马的倭贼。在这样的攻击面前完全无从抵挡。
丁云毅在这个时候却忽然笑了,他想起了日本所谓的战国大战:几个骑骡子拿刀的带着一群拿竹桶子的打群架,还没打人就跑一半,打完没死几个人全跑光了。打了几十年没死多少人反而人口增加不少......
日本整个战国时期说穿了就是一群武士在打群架,早期武士是束缚在土地上的,除了少数“侍”和直属武士以外,多数都是“乡士”。就是半武士半农民。而日本当时的所谓良马也就跟中国的骡子差不多......日本缺铁,盔甲甚至是木制的,一刀下去如何?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各自也就二三千骑兵而已。而且由于兵士归于家臣所有,大规模的骑兵攻击战术训练几乎难有,自己水平够差。可惜别人比你还差,所以,在日本就算一当十的精锐......
日本的所谓一些名将与精锐一旦出国,在朝鲜战场上就原形毕露了!
当然,日本人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这一点,而现在,他们却遇到了真正的名将,大明帝国,第一名将:
丁云毅!
那口沉重无比的千军槊也让所有的日本人都知道了什么叫做死亡的恐惧!
几乎每一次千军槊的挥出,都会随着狂风被卷起几名倭贼。然后当他们落到地上的时候,也便成为了让人惨不忍睹的尸体。
丁云毅在倭贼的包围中往来冲杀着,手中的千军槊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挥动。无数的倭贼,甚至无法接近,就已经悲惨的。或者说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战场上,只看到这个穿着银色铠甲,挥舞着可怕兵器的猛将,在那一次次冲击着日本人的队伍,一遍遍屠杀着他所能够看到的每一个日本人。
丁云毅!
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住他?
将领是一支军队的魂魄,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士兵。这句话用在现在的战场上丝毫也没有错。
那些明军士兵,便如他们的将军一般,死死的和倭贼绞杀在一起。尽管他们的人数远远少于对方,但是,从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的畏惧......
山顶的岛津忠朗看到了这一切,他的眉头开始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乱阵中,那个一身银色铠甲的明军将领实在是太耀眼了,他就如一轮最闪亮的太阳一般,无论到哪都能用他的火焰将一切淹没。
自己的那些部下不可以说不努力,自己的那些士兵不可以说不拼命,但他们却甚至连接近那员明军将领都很困难。
他,就是丁云毅吗?
这次岛津忠朗第一次在战场上如此清楚的看到丁云毅,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丁云毅的可怕......
接着,最不愿意让岛津忠朗看到的一幕发出了:
遭受了无比耻辱的铃前重远步咬牙切齿的朝着丁云毅冲了上去,尽管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丁云毅的对手,但他决定用自己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用自己的生命来激发所有日本人战斗到底的勇气!
丁云毅也看到自己的手下败将向着自己冲来,他冷冷的,不屑的笑了。
他舞动着千军槊,砸死了身边的两名倭贼,然后勒住奔霄,平静的等待着铃前重远步的到来......
近了,更加近了......
丁云毅猛然暴吼一声,奔霄便如通了人性一般向着面前笔直冲去!
一声沉闷的响声之后,铃前重远步的战马停住了......他的身子还骑在马上,但是他的脑袋呢?
他的脑袋哪里去了?他的脑袋......被丁云毅硬生生的砸进了腹腔之中......
两千人啊,整整两千人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岛津忠朗绝望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好像根本不敢相信面前这一切的发生......
过了许多,他猛然睁开眼睛,大声叫道:“重装雉刀骑、战忍、野太刀武士,出击!”
这是岛津忠朗手里,甚至是岛津家全部的精锐所在!
所谓的重装雉刀骑,这是与其他兵种的具足不一样,雉刀骑的具足全是用浑铁打造,算是日本战场上最有名的重骑兵了。与其近乎完美的防御力成正比,战场上的移动力也就相应的打了折扣。它的冲锋能力略逊于另一支所谓的精锐武装赤备队,不像赤备队在全力冲锋时几乎无法可挡,但完美的防御力足以弥补这一切,它注定了每一个冲入敌阵的雉刀精骑都像一个移动堡垒一般,可以展开持续长时间的肉搏,所以雉刀骑一般比较注重单兵作战能力,团队合作同样重要,比如展开绝对防御时。雉刀骑与其他骑兵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不像其他骑兵手中所持的是长刺枪,他们手持的全是经过特殊加工过的加长加宽的重型武士刀。
这种重型刀的刀头重量十分明显,使得它们非常的易于切割,可以轻易划开乃至砍碎对手的具足。
这种大型刀很适合在马上挥砍,往往随手带起的一蓬血雨,身边倒下的就有三四人甚至更多。
而战忍则是那些正面现身战场作战的忍者部队。即使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上,这些忍术高超的上忍依然可以轻松的隐蔽自己,接近至敌将或者本阵时再现身突袭。本阵一破,战线顷刻瓦解。使得敌人“完败”是这些影子部队最另人窒息的地方。
野太刀武士是浪人的一种。他们手持的是一种很少人会使用的大型兵刃——野太刀。
这种刀的刀刃很长,而且宽,在刀身的正中间有一个明显的弯折以用来更有利的切割物体。
这种大型刀挥舞起来非常吃力,但杀伤力非常巨大,可以直接用来抗击敌骑兵的冲阵。野太刀武士在短时间内爆发力十足,持久战力稍差,毕竟他们的兵刃是别人兵刃的几倍重量,作为攻坚部队,对于敌人的步兵队伍甚至骑兵队伍,他们却是出了名的难缠。
他们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给予敌人部队最致命的重创。另外,由于他们身着重型具足,手持重兵刃,所以他们在战场上的移动力非常缓慢,这也注定了远程攻击部队将是他们最致命的克星。
现在,岛津忠朗将他的全部看家部队全部用出来了,为的,却只是区区五百名的明军。
他希望这些精锐部队的投放战场,将能够尽早的扭转局势,将这一股顽固的敌人全部消灭。
但是,岛津忠朗始终都不会明白一个道理:
站在他对面的那个明军将领,他的名字叫丁云毅!
无论什么样的困难,也都无法将这员出色的大明勇将那钢铁一般的脊梁压弯!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