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瞧我今天在公堂上演得还好吗?”
“水月楼”里,霞姐儿一连媚笑的看着面前的宋宝财问道。
“好,演得相当不错......”宋宝财微微笑着,他让蔡翠儿去把门关上。
打从孔得星被刺后,被牵扯进去的“水月楼”便暂时停了生意,原本风光无限的这里,现在却变得冷冷清清的了。
“霞姐儿,到我的身边来......”宋宝财朝他招了招手。
霞姐儿虽然还在媚笑,心中却大是不以为然,这些男人一个个的还不都是一样的?到了后来想着的都是老娘的身子。
在宋宝财身边坐了下来,一双手搭到了宋宝财的身上,正想说些什么,她的笑容却一下子在脸上僵住了......
一把锋利的尖刀,深深的刺进了她的心口......
宋宝财的动作非常熟练,一刀致命,然后又迅捷的把刀拔了出来,这一刀刺得又准又快,等霞姐儿的尸体缓缓的倒在床上之后,甚至没有多少血流出来......
宋宝财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动手吧。”
很快他的部下将几具尸体拖了出来,有男有女,分散在“水月楼”内。
蔡翠儿叹息了声:“自从指挥使大人吩咐我在这里开设了水月楼,这两年下来。都对这里有感情了,忽然要毁去真的有些舍不得啊……宋宝财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一个火把递到了她的手里......
蔡翠儿接过火把,手略略的有些颤抖。在那迟疑了好大一会,终于恋恋不舍的将火把扔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引火之物中……父亲,事情如何了?”
郑芝龙稍显烦躁的朝自己儿子看了一眼:“今日公堂之上所有的证据都对郑宏不利,看来有人是故意针对他的那......不过说来奇怪,倒是丁云毅为咱们郑家说了几句好话……丁云毅这个人是靠不住的。”郑森冷笑了声:“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他自己考虑罢了。”
郑芝龙点了点头:“我虽然现在摸不清他要做什么,但也觉得有些古怪那。明俨。我担心的倒不是郑宏,而是怕有人要借着郑宏的手来对付咱们郑家。”
话音未落,随他一起来到福州的郑芝豹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哥,水月楼起火了。”
“什么?”郑芝龙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水月楼起火了?”
“是啊。火势很大,根本没有办法扑灭,天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没能逃出来……不好!”郑森大声叫了出来。
“明俨,什么事不好?”
郑森的语气变得异常急促:“水月楼里的都是郑宏案的关键证人,现在水月楼忽然起火,难道,难道……他说到这里,郑芝龙也是面色大变:“那些证人一旦死了,必然会有人说是我杀人灭口,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郑芝豹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哥。水月楼起火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糊涂!”郑芝龙恨恨的瞪了弟弟一眼:“现在到处在找那个叫公孙岳的人,人还没有找到,证人却已经死了,别人不怀疑是我们做的难道还会去怀疑别人?这下只怕非但郑宏性命难保,就连我们郑家,也要被完全牵连进去了……他烦躁的来回走动着,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
这些事情究竟是谁做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丁云毅吗?可丁云毅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为了对付一个郑宏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
把郑宏整倒了顶多也就是对郑家名声上造成一些影响罢了,自己了不起丢卒保车,牺牲一个郑宏而已。但丁云毅还能得到什么?
难道说是自己为了保郑宏杀人灭口?但自己一口否认也就是了,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为了什么?
郑芝龙想了半晌,实在无法解开其中谜团……父亲,我看还是早做安排的好。”郑森在一边说道:“儿子近几日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郑芝龙点了点头:“不错。莽二,你先回泉州去,虽然郑宏杀人罪名落实,朝廷也不会牵连到我们郑家头上,但还是做好准备才是......你回到泉州后,秘密点齐舰船,一旦出现任何不利的局面,对方看我们武装整齐,料也不会为难我们……是!”郑芝豹大声应了,不敢怠慢,匆匆离开。
有事情发生,一定会有事情发生,但是,究竟是什么事情……水月楼”的一场大火,再次震惊福州。
这是一个花花之地,无数的人曾经去过,现在却突然毁于一旦,还是让很多人在心理上无法接受的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但张肯堂、贾校尉在乎的却不是这些。
“丁总镇,你可来了。”
一见到丁云毅出现,张肯堂急忙把他迎了进来:“水月楼被烧的事情知道了吧?”
见丁云毅点了点头,张肯堂面露忧色:“我已经派仵作去了,里面一共有八具尸体,都被烧得惨不忍睹,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只有两具尸体可以辨认出。一具是水月楼老鸨蔡翠儿的,她尸体上还残留着一些没有烧完的布片。经过辨认就是昨日上堂时她穿的......还有一具尸体,是霞姐儿的……哦。既然已经被烧得无法辨认,为何还能认出?”丁云毅显得有些好奇。
张肯堂叹息一声。朝贾校尉看了看:“贾大人,有些话在这里是非说不可的了,您可千万不要在意。其实,霞姐儿是蒋家的人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在水月楼被烧后,我秘密的把赵氏请了过去。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女儿的尸体。霞姐儿有一处地方和别人不一样。旁人只有五个脚趾,但霞姐儿的左脚却是六指……贾校尉面色阴沉,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杀人灭口!”丁云毅脱口而出。
“杀人灭口!”张肯堂也很肯定地说道:“昨日刚刚上堂作证,当夜那些证人便全都死了。若说其中没有牵连,打死我也不肯相信......而且,根据仵作检验,霞姐儿和水月楼里的那些人并不是被烧死的,他们每个人的尸体上,都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刀伤,而且,不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是绝对刺不出这样刀伤的……郑宏现在还被关在牢里,谁有这样的本事请到这样的杀手。其实这三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只是谁也没有立刻挑明。
过了会,还是贾校尉忍不住先说了出来:“我看咱们也不用再绕圈圈打哑谜了......郑宏是郑芝龙的侄子,郑芝龙为了救他办出什么事来谁也说不准......他没来福州什么事都没有,可他一来,便发生如此惨案,这事不是他做的,难道还是丁总镇做的不成?”
丁云毅淡淡的笑了一下......
这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所有的人便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把这事和自己牵连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系来……证据。证据!”张肯堂叹息一声:“虽然我们都认定是郑芝龙做的,但可叹的,却是手里没有任何证据那!”
贾校尉冷笑一声说道:“既然知道是他做的,那还需要什么证据?我东厂抓人难道还要左右请示不成吗?”
“贾大人千万不可大意。”丁云毅在一边劝道:“福建不是京城,这里情况复杂。郑家拥有三千战船,庞大兵力,而且他是海盗出身,一旦把他逼急了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贾校尉冷哼一声,但丁云毅的话却不是没有道理,这也让他大是忌惮……不好了,劫狱了,劫狱了!”
正在那里说着,张肯堂的手下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昨夜有人冲进福州大牢,狱卒几乎都被杀光了……张肯堂大惊失色:“都有谁被劫走了?”
“放跑了一些犯人最重要的人也被劫走了......管哲、欧决……张肯堂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面色如土,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丁云毅急忙问道:“你说狱卒几乎都被杀光,有没有活下来的?”
“有,一个叫邢三的装死人活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丁云毅也不再去问张肯堂的意思:“去,立刻把邢三带到这里来。”
邢三被带上来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在那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丁云毅好言安慰了几句,这才问道:“邢三,你装死人的时候可曾听到了一些什么?”
“听......听到了......但小人实在不敢说那……说!”贾校尉瞪着眼睛厉声道。
邢三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声音颤抖地道:“那些人全部蒙着面,而且一个个武艺高强,见人就杀,兄弟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那......我一看事情不妙,赶紧抹了一把血涂在脸上,装成死人,我听到他们说......听到他们说......说什么莽爷有命,救出郑宏之后,一个活口不留。可郑宏并没有关押在我们那里,他们没有找到之后,那个带头的又说,日秒年找不到宏爷,那无论如何都要把管哲和欧决救出来,用来要挟什么贾校尉……贾校尉面色大变。
管哲和欧决是冤枉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不便点明而已。现在这两个人被救了出去,一旦他们不顾一切说出真相,那在京城的孔孟情孔大人就非常被动了。
他在那咬牙切齿,恨恨地道:“谁是莽爷?”
“我倒知道一个莽爷......”丁云毅缓缓地道,好像他也有所顾虑一般:“郑副镇的五弟郑芝豹,小字莽二,郑家人都习惯叫他一声‘莽爷……贾校尉眼中杀机必现:“莽爷,莽爷,好一个莽爷那......先是杀人灭口,现在又劫起了大牢,难道说他郑家真的想造反了吗?还好郑宏是被单独关押的,要不然只怕他们把郑宏也给救出去了。”
“事关重大,不可轻举妄动。”丁云毅低声道:“我们之前没有证据,不过现在邢三的话倒给了我们证据,当务之急,是先把邢三保护起来……张肯堂这时缓缓站了起来:“我想我们该做一些准备了吧……从巡抚衙门回来,丁云毅并没有轻松的表情。
计划已经一步步的开始执行了,尽管进行到现在一切顺利,但这不过是开始而已,下面的每一步都将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对付郑芝龙,对付郑家,一切都必须小心谨慎。
“总镇,你回来了。”谢天把总镇迎了进来:“所有的事情都干得干净利落,管哲和欧决已经被救了出来,而且我们还故意留下了一个叫邢三的没有杀,还特意让他听到了一些话,好让他将来有机会去指正郑芝龙。”
“现在管哲和欧决呢?”
“我们已经把他们秘密送去了台湾。”
“好,一定要小心的看管起来,不可露出丝毫破绽。”丁云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他们二人具体如何处置等我回到台湾再说。”
“是。”谢天点了点头,接着漫不经心地道:“我刚还接到了一份来自南京的密报,总镇有个结拜兄长叫洪调元的吧?”
见丁云毅“恩”了一声,谢天若无其事地道:“听说南京锦衣卫最近起了一些变化,还死了一个镇抚使,洪调元也被牵连到了其中。”
“哦?”丁云毅一惊之下问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情摸清楚了吗?”
谢天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进行得非常隐蔽,我们还在继续调查之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