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年不过节的,王越新居然给大家放几天假,说大家累了两个多月,也该休息一下,免得累出了毛病。
林逸却有些纳闷,不过连续高强度工作了两个多月,确实不大吃得消,上至演员下至工作人员,也都高兴地收拾东西准备休息几天。
副导演则私下问王越新,怎么好端端的给大家放假,剧组不赶时间了?
王越新道:“星空影视的女太子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找林逸有些私事。我说要赶工期,人家二话不说打了一千万过来,说是弥补剧组的场地租金,以及耽搁的各种费用。”
副导演张在大嘴:“这是什么情况?《凤凰》可是雪山影业和百步控股投资拍摄的,与星空影业没什么关系吧?”双方还算得上是竞争对手来着。
王越新也是一脸古怪:“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总之,人家孙总也说了,与公事无关。”
“那就是有私事了?”副导演说,“到底什么私事,值得如此大手笔?”一千万啊,可不是小数目呢。
王越新想着电话里孙勤勤的原话,心头起了惊滔骇浪。
“……王导,我有重要的事要见林逸。所以麻烦您给他几天假期,剧组承受的损失我来承担。您只需找个理由,给林逸放几天假就成了。一千万可以吗?可以的话,我马上给您打到账户上,以我私人的名义。”
一千万不一会儿就打过来了,打的是王越新的私人账户。拿人手软,加上又是星空影视的女太子,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于是王越新左思右想,干脆给剧组放了假。
没法呀,单独给林逸放假也不现实,得找什么理由呢?索性给体剧组都放几天假。
虽然他是导演,生活富足,可一千万对他来说还是很有魅力的。心头却在想,这位孙大小姐,为了让林逸放假,也是煞费苦心了。会不会是孙大小姐对林逸有想法?又想到孙大小姐还亲自向他推荐过林逸,王越新越发觉得自己摸索到了事情的真相。
林逸也收拾好了行李,正准备回家,就接到老孙打来的电话。
老孙在电话里的声音相当宏亮:“林逸啊,听说剧组要放几天假?有空就来我这一趟吧。我的棋瘾又犯了。”
林逸笑了笑道:“老孙啊,你怎么知道我剧组放假的?”
老孙看了侄女一眼,一张脸都笑成了大菊花:“嘿嘿,不告诉你,秘密。总之,今晚我在家等你,不见不散哈。”
“今晚怕是来不及了。”林逸说,“要不明天吧。我明天一定准备时到。”
“这个,也行……”老孙正要答应,见女儿拿着一张字条递了过来,扫了一眼,又赶紧道,“不用,我们在百合路中段的天香楼会面。天香楼你知道吗?那儿离你应该不远了吧。”
林逸想了想,天香楼他不知道,但百合路确实离这儿不远,也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老孙就迫不及待地问女儿:“以前你对林逸从来是不屑一顾的,怎么忽然就……”
孙勤勤有些脸红,她之前对林逸的态度,真有那么明显吗?连叔叔都发现了,林逸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也知道了吧?忽然间就懊恼起来。
“爸,我以前对林逸,真的很……不好吗?”孙勤勤艰难地问。
老孙白她一眼,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非常傲娇地反问:“你说呢?”一想到之前她对林逸各种不屑一顾,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逸多好的孩子呀,虽然出身底层,但人家自尊自爱又自强,从来不持帅行凶,又洁身自好,低调务实不说,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这丫头总认为人家林逸是图他们家的钱,一直对人家冷冷淡淡的。
尽管没恶言恶语,但林逸又不是傻子,岂会感受不到?
这些年来,林逸也鲜少在他面前提及起妙妙,就算进入演艺圈,也从来没有打着妙妙的旗号拉关系攀交情。
孙勤勤满心苦涩,恨不得抽死自己。要是之前多花点心思在林逸身上,说不定早就认出林逸了。
胡妙则在一旁安慰道:“尊家也别抱太大希望,万一林逸不是清醒大人呢?岂不白高兴一场?”她还满心疼尊家那一千万的。
孙勤勤坚定地道:“不,我相信他就是清醒。”如果说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动作都算不得什么,那么林逸手上的戒指,不爱吃香菜,对大闸蟹过敏的特点又如何解释?庞海东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得到人间清醒的照顾,如果林逸就是清醒,那就说得通了。
再则,他与罗光明曾经做过邻居,这点倒是被她疏漏了。之前把目标盯在罗光明老家去了,原来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难怪怎么也找不到线索。
胡妙虽然也有猜测人间清醒有可能是生魂,但还是不愿相信,这个林逸就是人间清醒大流氓。可当孙勤勤翻出林逸早些年打鬼的视频,当瞧到那根熟悉的桃木棒时,也说不出话来了。
把这个视频看了又看,孙勤勤笑中含泪地道:“别的不说,清醒手上那根桃木棒,也算是仅次一家,别无分号了吧?”
胡妙无话可说,就是这根桃木棒,把他们四兄妹打得半死不活。
孙勤勤又翻出另一个视频,是林逸穿着道袍折纸牛马的视频,这是《道士》剧组的花絮。整个阴间都知道,人间清醒擅折纸之术。
为了说服胡妙,也为了说服自己,孙勤勤又拿出林逸代言的脱毛膏广告,“你相信他真的只是错把脱毛膏当成洗发水?而不是被他的庞物给诅咒成光头?”
胡妙越发惊恐了,如果林逸真的是人间清醒,那真的太恐怖了。因为她去胡戈那串门子,可是当着林逸的面说了他不少坏话啊。
尽管多项证据表明林逸就是人间清醒,可当孙勤勤见到林逸本人时,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因为林逸的打扮,实在是太让人无语了,厚重的黑框眼镜遮住了眼里的光亮,黑色鸭舌帽也遮住了半张脸,宽大的韩版羽绒服穿在身上,哪还有人间清醒的半分影子?
与胡妙对视一眼,孙勤勤沉下心来,和老孙一道上前招呼林逸。
“怎么还戴起了眼镜?”
林逸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道:“近视。”从他一进门开始,孙勤勤的目光就一直盯着自己,林逸心头也是咯噔一声。
不止孙勤勤一直在打量他,就是胡妙也不时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估计她们也看过了《道士》,也开始怀疑他了。
但林逸是何许人?从小就练出来的演技也不是盖的,对胡妙直接无视就是了。
他尽量少说话,多吃饭,故意换了声音,应该能蒙混过关。
老孙满心沉浸在侄女总算开窍的喜悦中,见孙勤勤果然不同往常的冷淡,反而变得热情有加,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但女儿对林逸友好热情,也是他乐见其成的。非常高兴地招呼大家先坐下吃饭,边吃边聊。
期间林逸只吃饭,并不怎么说话,对孙勤勤也是礼貌而冷淡的模样。
孙勤勤也察觉到了林逸的冷淡,心中黯淡的同时,仍是打起精神来,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又盯在他手上。
林逸也发现了她的目光,暗自叫苦,怎么忘了把储物戒给取下来?不过已经被发现了,再取下来也来不及了,不如装作不知道,反正她也只是怀疑,我来个死不承认,她又能把我怎样?
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想法的林逸,两杯酒下肚,也变得话多起来,亲自给孙勤勤倒了酒,感激她向王越新导演推荐他。
孙勤勤举起酒杯,道:“明明就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可是什么忙也没帮上。”
胡妙站在一旁,冲林逸做各种鬼脸。
林逸佯装瞧不到她,只与老孙说话,滔滔不绝地说起剧组的事,把老孙逗得哈哈大笑。
胡妙又跑到林逸跟前,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一脸奇怪:“奇了,他明明养有灵宠嘛,怎的身上半分味道都没有呢?”还伸手在林逸面前晃来晃去,林逸也是毫无所觉。胡妙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对孙勤勤道,“死心吧,他不是清醒大流氓。”尽管他的外形确实与清醒大流氓是有些像,可其他方面,着实没有像的地方。估计就只是纯属巧合。
孙勤勤眸光黯淡下来,但仍是不愿相信自己十拿九稳的判断会出错,再一次盯着林逸,越发加深了心中怀疑。
借口上卫生间,孙勤勤不动声色地对胡妙使了个眼色。
胡妙跟着进入卫生间,道:“他真的不是清醒大流氓,尊家,你还是死心吧。”
孙勤勤道:“不,他肯定是清醒。”
“可是他根本见不着我。”
“你忘了他的职业了?”孙勤勤唇角浮起一抹轻笑,“一个非班科出身的人,演技为什么会那么好?你知道吗?”
“啊?”胡妙茫然。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孙勤勤又笑道:“一个天生的演员,要把你这只胡大仙视而不见,也太容易了。”
胡妙想了想,不确定地道:“可是,刚才我试探过了啊,他真的毫无反应。”她甚至做了掐他脖子的动作,人家眉毛都不动一下的。
孙勤勤对她耳语几句。
胡妙:“……”
从卫生间出来,孙勤勤若无其事地问及林逸在剧组的事,林逸也知道她应该还有后招,就越发小心了。
“没想到你非班科出身,演技也能那么好,怕是从小就练出来的吧?”孙勤勤意有所指。
林逸提高警惕,小心翼翼地回答:“还好,其实也闹了不少笑话的。”
“我听说王新越脾气挺大的,经常片场骂演员,你有挨过骂吗?”
“你说王导吗?嗯,还好啦。”王越新还真没怎么骂过他。
“我听说剧组经费有限,你们剧组的伙食怎么样?”
“还成,反正我不挑的。”大不了离魂后再去吃好吃的,反正各寺庙道观都有对他的美食孝敬。
“男配角是当红艺人,居然给你一个新人做配角,他对你应该会有意见吧?”
“我们在戏里配合的还是满好的。”
“晏立军的第十八般武艺在圈内可是出了名的,真的很恐怖吗?”
“确实很恐怖。”一说起这个,林逸也想笑,咧着嘴道,“就像有头发磨在牙齿上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罗光明上次还与我说,要给你烧件衣服,但不知道你的尺寸。你能告诉我你的尺寸吗?”
“只是吓唬他,也没真要他……”说到此处,林逸倏地停了下来,一脸大便样地望着她。
孙勤勤双眼瞬间就红了,但当着老孙的面,又只能生生把这份激动压了下去。
林逸大汗,赶紧伸手捂脸,躲开她的目光,暗骂自己真是太没用了,明知她是难缠的角色,还是不小心给绕了进去。只是才一扭头,又发现胡妙正在跳脱衣舞,这已经是她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了,眼看就要脱得一丝不挂,林逸赶紧伸手捂眼。
胡妙一边拉起衣服,一边跳到他身边指着大叫:“果然是你,你这个大骗子。”
林逸:“……”
老孙见林逸一个劲地捂脸,坐立不安的模样,赶紧道:“是不是太热了?要不要把外套脱掉?”
林逸强自镇定,都不敢去看孙勤勤,道:“是有些热。”拉了拉身上宽大得过份的羽绒服。
孙勤勤忽然对老孙道:“爸,我和林逸还有些工作上的事要谈。”
老孙:“……”女儿一脸的正大光明,林逸则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明所以,但也不好说什么,站了起来,笑道,“好好,不耽误你们的正事,我就先走一步。”
再度看了女儿一眼,乐呵呵地走了,幸福来得如此之快,他得赶紧回去找老婆分享这件喜事。
老孙走后,包间内一片寂静。林逸还在埋怨自己,这么快就掉了马,真的太大意了。又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可是从未掉过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