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上的机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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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透亮的豪华包间内,衣香鬓影,人影绰绰。那装饰性的展翅天鹅大灯筒洒下的光影,皆是那么的沉醉奢华。

在一迭声的恭敬声中,王友闪亮登场。

梳得齐整的大背头,黑白灰式的默认体制服饰,配上温和的笑容,再搭配代表领导看重的用力摇晃的握手礼,每个与之握手的男女演员,无不受宠若惊。

杨昌敏坐到王友身边,端了茶水,又递了烟,并掏出自己的打火机,亲自给点上。

姜立桂双手递了碗筷过去。

王云佳也想挤过去,可惜早被其他女演员捷足先登,但她并未放弃,居然来到王友身后,轻声细气地道:“王老板,您一路赶来,肯定累了吧,我给您揉揉肩膀。”

柔若无骨的小手儿已经麻利地行动起来,那纤长细白的十指,交错地落在王友宽厚的肩膀上,由外向内,从肩膀胛,一路移到其肥壮的脖颈处,柔软的指腹,在王友的脖子上轻轻地、来回地抚摸着。那动作,时而轻柔,如沙子落入掌心的温柔,时而抚摸,如摸稀世珍品般爱不释手。

王友的喉结轻微响动了一下,伸出手来,拍了拍肩膀上这双柔嫩小手儿,来回捏了又捏。

“按摩得真好,以前学过吗?”王友摸着这双纤手,再看了这张纯天然的初恋脸,就没再放开过。

王云佳脆生生地笑了起来:“没怎么学过,不过我可以学的,我学什么都快,王老板若是喜欢,我以后就经常给您按摩。”

王友问了她的名字,今年多少岁,然后又笑呵呵地道:“今天开了大半天的会,坐了老半天,肩膀都酸了。来来,好生替我揉揉。”

“王老板,我来给您揉揉,我虽然不是专业的按摩师,但也略有心得。”一位女演员从自己座位上起身,来到王友身后,不动声色地挤开王云佳,给王友按了起来。甚至还笑问:“怎样?舒服吗?王老板?”

王友不住地点头:“不错。”扭头,看了这女演员,说,“就是你这手指头,没小王的软。还是让小王替我按吧。你去休息吧。”

女演员笑容有些发僵。

王云佳见状,立即挤开女演员,并笑道:“刘姐,王老板大概是瞧我年轻,手上有劲儿,才把我留下的,您还是休息去吧。这儿有我呢。”

这是在内涵自己比对方更年轻,更有活力,这对于靠吃青春饭的女演员来说,是绝不能容忍的。

女演员大怒,一声冷笑反击:“王云佳,你怎么不去服侍你的田老板?”

王云佳有些气短,但很快就反击道:“刘姐,田老板不是您在侍候吗?”

刘姐又气又怒: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以为你不承认,就可以洗白自己吗?在座诸人,谁不知道你的底细?

林逸抚额,哥何德何能,又让他见到这些辣眼睛的场面。

包间门被轻轻敲了几下,进来一位西装鞋履的年轻男子,此人头发梳着三七分,戴着金边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黑白配的西服,与手上锃亮的公文包,一看就是职场精英,西装就是战甲,那双紧握的薄唇就是攻击对手的战矛,那双不大的双眸,便是对敌人进行的精神攻击。

杨昌敏瞧到来人,赶紧起身:“田秘书,您怎么现在才来?来来来,赶紧过来坐。”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人是王老板的秘书,不敢怠慢,赶紧起身相迎。

田秘书隔着桌面,谦逊地与杨昌敏握了握手。在杨昌敏的介绍下,林逸是第四个朝田秘书伸手的艺人。

王友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可他的秘书,则有些傲慢无礼了。

在杨昌敏的介绍下,林逸向这人伸出手来,并称呼“田秘书”时,人家却是眼都不带抬的。

田秘书的手掌只与林逸划拉了一下,便迅速收回手。

“林先生,抱歉,我不习惯与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握手。”田秘书拿出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然后轻描淡写地把手帕给扔进了垃圾桶。

林逸:“……”

周围有片刻的寂静,宛若沸腾的汤锅里被浇下一盆冷水,骤然无声。

“抱歉,林先生,我并非针对你一个人。”丢完手帕的田秘书,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杨昌敏发现气氛不对劲,赶紧打圆场说:“田秘书还是老样子啊,哈哈哈!”

王友瞅了瞅林逸,笑呵呵地道:“我这个秘书啊,毕业于剑桥,主修金融,精通英德双语,名副其实的高材生。就是有些洁癖,大家习惯就好了。”

林逸压下内心的恼恨,语气平淡:“原来田秘书和我一样,都有洁癖啊。”

他身上没有手帕,幸好有湿纸巾,掏出一张湿纸巾来,像模像样地擦了擦手,把温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田秘书看着他的动作,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古里古怪地笑道:“林逸先生的洁癖看起来比我还要严重啊。”

林逸回答:“不算,得看人。”

田秘书:“……”

林逸叫住一位上菜的服务员,“这位先生有洁癖,麻烦把田先生的碗筷拿去再进行一次消毒。对了,凳子也要重新再擦一下……算了,重新抬一张新的来吧。”

田秘书:“……”

杨昌敏:“……”

“等等!”林逸又叫住服务员,并对田秘书道,“包间人比较多,对于有洁癖的人来说,确实难以忍受。要不,让饭店给您单独弄个包间?”

田秘书镜片后的一双眸子瞪得老大,胸膛似有较大起伏,气息似乎也有些不稳。

林逸对服务员道:“去吧。”

“不用了。”王友和田秘书同时开口。

二人神色皆带着阴沉。

王友笑呵呵地对林逸说:“田秘书虽然有洁癖,但还未到吹毛求玭的地步。林先生用不着事事将就他。”

田秘书心中一凛,赶紧改口道:“林先生美意我心领了,但真没必要为我单独开个包间。随便给我个位置就是了。我非圈中人,又不讲究咖位。”

听着田秘书一字一句的咬音和讽刺,林逸丝毫不当回事,淡淡一笑:“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检讨!”轻轻打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对田秘书做了“请”的姿势。

田秘书笑道:“林先生,今儿王老板和杨大导演才是主角,您应该把热情用在老板和杨导身上才是,用在我这么一个小虾鱼身上,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林逸同样笑容满面:“王老板那自有杨导,还有诸位前辈招待,我就是想挤也挤不进去啊,招待田秘书也一样。毕竟,田秘书可不是一般人啊,放在古代,那就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嘛。大家说是不是?”

都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瞧这机锋打得,看着气场开的二人,一个是圈中顶流,孙家的女婿,一个是大老板身边的秘书,位卑权重,众人双眸发亮,这林逸,果然红了就开始飘了。连王大老板身边的秘书也敢硬刚。

田秘书这回再也无法保持笑容了,他本身并非能言善辩之人,之所以针对林逸,不过是瞧不惯林逸那故作不卑不亢有些刺他的眼,所以故意给他点难堪。谁知这家伙属刺猬的,一碰就炸。

他这话也太毒了,宰相门前七品官,不就暗讽自己是在仗势欺人吗?

承认吧,好像失了格局。BIquGebiz

不承认吧,似乎也落了下风。

还是杨昌敏见机不对,赶紧打了圆场。

“林逸,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田秘书虽然只是秘书,可好歹是副处级的。三十三岁的副处,不只是宰相门前七品官,至少得是五品,对吧。”

王友也说了两句话,这才把此事揭过,众人虽然赔着笑脸,说着玩笑话,但谁又能真正放松下来呢?一双双目光,都在不时观察林逸和田秘书,并观察王友。

林逸也不打算再待下去了,田秘书明显是在针对自己。

但王友的态度则相当耐人寻味。

刚才此人与他握手时,表现得热情客气,对他如今的名气和成就也持肯定态度,眨眼功夫,他的秘书公然羞辱他,不过是冷眼旁观,甚至还隐隐帮腔自己的秘书。直到他毫不客气地硬刚回去,姓田的落于下风后,这才在杨昌敏的作用下站出来打圆场。

这姓田的要么就是直接受王友指使,要么就是私人恩怨。

要是前者,林逸实在想不出,他几时得罪过此人。

如果是后者……

林逸好奇地打量田秘书。

田秘书刚好把目光横过来,又立即撇开,与旁边的姜立桂说话去了。

林逸单手撑着下巴,再度打量田秘书。

田秘书坐不住了,不得不开口:“林先生,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林逸淡淡地道:“田秘书看起来好生眼熟,您姓田,不知是否认识田镜田老板?”

田秘书面有得色,但仍是矜持地道:“田镜正是家父,林先生也认识家父?”

耳边传来倒吸气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原来,田秘书居然是田镜的儿子,真是意想不到啊。”

林逸盯着田秘书懒洋洋地道,“我记得田老板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田园,一个叫田想。想必,田秘书就是田老板的长子田园吧。”

田园脸色阴沉,眯着眼,直视林逸:“你见过田想?”

“见过,一面之缘。”林逸回答,“田想年轻,帅气,五官精致,气质完美,充满了贵族般的气息。”

“当然,田秘书也是不差的。”

田园冷哼一声:“用不着口是心非,我是男人,靠的是才华,又不是靠脸吃饭。”

林逸击掌道:“田秘书说得对。对了,田秘书应该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令尊了吧?”

田园沉下脸色来:“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林先生不嫌管得宽?”

林逸笑道:“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田秘书说一声,令尊已经立好了遗嘱,把他名下所有产业,所有动产和不动产,包括并不限于他公司的所有股权,以及海内外的资产,都由田想继承。田秘书身为田老板的长子,居然分文未得,实在是替您可惜啊。”

田秘书脸色大变,立即质问:“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林逸轻轻一笑,弹了个响指:“对了,如果田秘书想见令尊最后一面,可以来找我哟。”

说完,林逸起身,对王友道:“王老板,我看您满脸疲惫,想来是工作累了。还是让王小姐给你好好按摩一下,养精蓄锐,我呢,就先走一步了。”

王友立即说:“这怎么行?咱们酒都未喝完呢……”

白洁从口袋里钻了出来,在王友耳边吹了口气。

王友一个激灵,立即改口:“行,既然你有事,那就不留你了。下回我们有空再一起吃顿饭。”

林逸笑着告辞,丝毫不把一双双责怪埋怨的脸放心上。并暗自发誓,今后要是再参加这种恶心的饭局,哥的名字倒着写。

……

升官后的林逸,剧组杀青后,推掉了一些不重要的通告和合约,工作重心逐渐移向149,倒不是他有多敬业,而是田园惹了他,是要给他穿点小鞋才对得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利。

于是,林逸听从疯鼠的吩咐,和黑牛、泰山一并亲自押着田镜,约了律师,对自己名下的所有产同,进行公证,并立下遗嘱。

林逸和巨狮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田镜下意识抬头看向巨狮,身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脸上闪过畏惧,那颗斑白的头颅,埋得更低了。

林逸看得有趣,忍不住问巨狮:“用刑了?”

“没啊。”巨狮回答,“就是当着他的面,把窦二六和窦十三扒皮抽筋,下油锅,再拿他的命根子作交换长件,就都交代了。”

20天未见的田镜,再也不是林逸犯像中那个呼风唤雨前呼后拥的资本家,而是一个饱受精神摧残的花甲老人,斑白凌乱的长发,浑浊无神的双眸,微微佝偻的背脊,严重下垂的皮肤,可以夹死苍鹰的皱纹,脸上肉眼可见的老年斑,拘谨的坐姿,微抖的身躯,都在无声地诉说一代资本家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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