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些警察的确是拿着宝具的普通人类。而这些人类,正逐渐向阿尔喀得斯逼近。
警察们不可能不害怕,但他们克服这份恐惧,想挡住名为死亡的阿尔喀得斯。
「胆量不错。眼神比阿尔戈号上的鸟兄弟(卡拉伊斯和仄忒斯)要像样多了。」
就在阿尔喀得斯带着难得的愉快笑容举起弓,打算使用全力将他们屠杀殆尽的那一刻——
出现一名化解这紧张气氛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昂的大笑声在主干道上响起。
警察们与弓兵抬头望向空中,看到黄金弓兵——英雄王吉尔伽美什从天而降。
他笑容满面地看着长出长角与翅膀的阿尔喀得斯,开口道:「这可真是??怎么说呢,变得很有男子气概啊,***!尽管你是低劣的***,但如此混沌的模样还是超乎了本王的想象!」
吉尔伽美什落在教会的钟楼上,俯瞰整条街道,像往常一样高声道:「本王见似乎正在发生什么奇妙的事就赶来看看,没想到能欣赏如此愉快的一幕。我算是明白了,或许你具备当小丑的才华。」
看来吉尔伽美什在水晶之丘的楼顶上注意到医院的骚乱,为了一睹战况才降临至此。虽然警方知道他在水晶之丘的最顶层,但由于他们原本计划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秘密行动,因此吉尔伽美什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你来了,强大的王啊。」
阿尔喀得斯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对方的挑衅,直接拉开了弓。就在他要再次发动十二荣光的瞬间——
中央地区的主干道上又迎来了新的不速之客。
「喂——这是什么情况啊?」
教会的阴影处传来一个悠哉游哉的声音。闻声望去,警察们在新登场的人们当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这一行人并不是通过特殊手段出场的,而是以极其普通的方式来到医院。其中一人是剑士,一头混杂着红发的金发在风中飘动。
阿尔喀得斯转而进入戒备状态,吉尔伽美什瞥了他们一眼,似乎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剑士看了看两名英灵、地上的大坑与倒下的警察们,向身边娃娃脸的士兵问道:「你不觉得和听说的情报有出入吗?说好的保密行动呢?」
被他询问的士兵——西格玛面无表情,语气淡然地答道:「在我们移动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当英雄与士兵像日常闲聊那般一问一答的时候,戴着兜帽的女潜行者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们两人的背后。
警察们看见她,纷纷惊讶地皱起了眉——只有医院天台上的一个人露出了与众不同的反应。
············
「喂,他们是谁?」
看到潜行者的出现,捷斯塔正要为这命运发出喜悦的叫喊——却在出声之前将目光投向了她身边的两个男人。
他脸上的表情全然消失,瞪着那两个男人低喃道:「为什么他们会在我的潜行者身边?」
冰冷的视线中充满了纯粹的怒火,吸血种静静地继续道:
「而且……为什么美丽的潜行者,她的身体没有被我的魔力玷污?」
「你没事吧,班尼特先生!我现在就用治疗术式……」
在教会后方的广场中,弗拉特不知所措地说道。班尼特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感受着英雄们的气息逐渐聚集,嘿嘿笑了起来。
不仅有那名弓兵,还有其他素未谋面的英灵们将这座城市当作舞台,大踏步地走在上面,互相
争夺各自的传说。
虽然班尼特低声自嘲,像他这样连名字都是被赐予的家伙混在这样的队伍之中是一件可笑的事,但他的眼睛深处依然残留着一丝希望的光辉。
「原来如此……我的确是从地狱来的。不过,这里是一个温和的地狱啊。」
············
还有一名英雄稍迟他们一步出发,前往医院前的主干道。
被召唤至今,他第一次外出,却用一副熟络的姿态昂首走在路中央。
「哎呀呀,就不该让作家做体力劳动。」亚历山大·仲马嘴上抱怨着,脚却老实地向医院迈进。
当然,奥兰多并不知情。
要是他知道了,他肯定会立即用令咒召回大仲马。
不过,奥兰多在听说下属被害的情况之后忙得团团转,根本没工夫去管大仲马的动向。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大仲马才会这样亲自走到现场。当大仲马来到能够远远观望到整个战场的距离时,他就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他露出一如往常的无畏笑容——展开突然出现在手中的长卷纸。
「既然演员愿意给我展示他们的勇气,那我就稍微帮他们改改路线吧。」大仲马远远看向戴义肢的警察——约翰,抿嘴一笑,「我不会让你们只当负责吃惊的角色。像你们这样的人……才该成为英雄。」
大仲马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长卷纸上写下「故事」。
以此作为一捧小小的花束,献给他喜爱的演员们。
「枪手们啊,挑战风车吧(usketeersasquerade)。」
连演员他们自身都不知道这故事意味着什么——与此同时,悲喜剧的舞台静悄悄地、却又义无反顾地拉开了下一场的帷幕。
············
第三天清晨。
「接下来播送天气预报。前几日发生在拉斯维加斯西部的低气压——」
电视中传来平平无奇的内容。市民们随着未来数日的天气预报时喜时忧,匆匆赶往各自的工作地点。斯诺菲尔德这座城市依然没有出现任何令人恐慌的事件。
法尔迪乌斯对这个结果算是比较满意。
大部分动乱他都可以平息,如果规模较大,他也可以靠弗兰切斯卡来摆平一部分,这一点已经得到确认了。
「昨晚医院一案,该怎么处理呢……潜行者先生应该开始着手去暗杀伽尔瓦罗索……」
法尔迪乌斯刚想到这里,就收到了一条专用的秘密通信。消息并非来自斯诺菲尔德内部,而是来自他的后盾——「真正的幕后主使」——华盛顿的特殊部门。
「我是法尔迪乌斯。将军,有什么事吗?」
「你看新闻了吗?」
被称为将军的人发出了低沉的男声。法尔迪乌斯闻声看向市里正在播放的新闻,可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于是将频道调到了市外的广域节目,发现下任总统的有力候选人病死。
「唉……人人都说下任总统非他莫属,真是不走运啊。不过,这和将军的部门没有直接关系吧?」
「这件事……和你无关吧?」
「您指什么?」
「不只是他,光是昨天下午,从财界的大人物、大型媒体的主持人,到大型议会记者团的领导,有三十五个人突然死于意外事故或是疾病。而且死的人都是与白宫有着很深的关系。
「尸检报告证明,他们的死亡没有可疑之处。正因为如此,一部分的人猜测,这种巧合不可能与魔术无关。在这种时期,会有人怀疑这件事与你们的仪式有关,也无可厚非吧。」
将军向法尔迪乌斯暗示「你的嫌疑很大」,然后长叹了一口气,用公事公办的语气结束话题:「我还没汇报给总统。要是你知道和斯诺菲尔德仪式有关的新情况,马上联系我。」
事后这一天被当成「美国诅咒日」,载入了都市传说之中。
法尔迪乌斯思考了片刻,独自在网上调查。将那三十五人的死亡地点按死亡时间在地图上连起来之后,发现这是以伽尔瓦罗索·斯克拉迪奥的大本营为中心,按距离从近到远的顺序连在一起的。宛如有一名死神从斯克拉迪奥的大本营出发,边走边将看到的目标一一杀死。
法尔迪乌斯既无法一口咬定「这与哈桑·萨巴赫无关」,脸皮也没有厚到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的程度。
关键是伽尔瓦罗索现在还处于生死不明的状态。就算他死了,斯克拉迪奥的魔术师们也可以暂时将这件事隐瞒起来。
「哈桑……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样的事啊……」
法尔迪乌斯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两件事:一是这个「仪式」已经不再局限于斯诺菲尔德——它的诅咒已经开始向全美国扩散;二是弗兰切斯卡恐怕从一开始就盼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就在法尔迪乌斯惊疑不定的时候,新闻播报员慌张的声音又给他送来了一记打击。
「继续为大家报道天气预报。发生在拉斯维加斯西部的低气压现在迅速增强,预计不久后将发展为极大规模的台风。」
从电视上放出的卫星画面上,可以看到一个直径超过八百公里的超大型台风。
「这样的情况历史上从未有过先例——」
「死亡谷国家公园已经出现沙尘暴……」
「预计将直线前往斯诺菲尔德……」
「……真的在直线前行啊……这合理吗?」
「简直就像台风有思想似的。」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混乱的情报旋涡开始流动。
法尔迪乌斯的直觉让他意识到了其中的真相,他自暴自弃地望着天花板低喃道:「这是……谁干的?是哪个阵营的人?这人究竟……想把什么东西叫到这座城市(祭坛)来……」
············
斯诺菲尔德离地面二十公里的高空。
「好啦,快点过来吧。」
这艘超级巨大的飞艇是普勒拉蒂的工房。
菲莉娅站在气囊上,眺望着遥远的西南方。
半圆形的地平线前方有一块以地球规模来看也十分巨大的云团。菲莉娅看着它,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嗯,虽然是从没有连着任何地方的‘枝拉过来的,但只消失一小会儿应该也不要紧吧?那个时代的‘我大概也能勉强使用一点权能。」
她像对待心爱的宠物一般,向几百公里远的云团伸出手,对它说道:「放心,在你到达之前我不会出手的。我们一起来完成复仇吧?」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情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样的表情有着与巴兹迪洛斯截然相反的恐怖感。
接着,她向下望去,笑容中浮现出了只能用邪恶来形容的杀意:「找那两个……不懂礼貌、忘恩负义的家伙报仇。」
············
弗兰切斯卡的工房。
「飞艇上的那个人好可怕啊——」
「不用管她啦,她瞪的人又不是我们,而是地上的那两个。」
虽然有弗朗索瓦的安慰,但弗兰切斯卡还是鼓起了脸颊:「讨厌——不要迁怒别人了,能不能快点离开啊……就算和坏掉的
女神数据玩,也一点意思都没有嘛!」
············
对于弗兰切斯卡的抱怨,附在菲莉娅身上的「那个东西」并不知情。她用自怜一般的语气,呼唤远在西方的台风:「等你来到这里,我马上就帮你恢复原本的容貌(形状)……
「好好期待吧,天之公牛(古伽兰那)!」
············
一八四二年,夏,地中海海域上。
水面承载着灿烂且强烈照射的阳光,平稳的波浪相互相依。
一艘船只划碎水面的光辉,向前驶进。
这艘船虽然难以形容为豪华,仍是一艘有着与外观相符之气派、魄力的帆船。
船上一名男人高声问道:「……那座岛是什么岛?」
在男人视线前方,有一座岛的形影。
那座岛有着美丽的坡缓岛形,却也有混杂淡绿的黄褐色岩石外表,是座单调的岛屿。
「喔,那座岛啊……大爷,那座岛什么也没有啊,就只是座无人岛。」
听到附近船员的回答,男人颇有兴趣地询问船员:
「哦?可是我看到岛上有疑似建筑物的东西,真的没人吗?」
「咦?呃……有吗?其实我压根儿不清楚呢。以前也没有刻意靠船去看过……的确,那个到底是什么呢?」
歪头疑惑的船员回头继续作业后,交替船员靠过来的,是一个单手拿着酒杯的男人。
「怎么啦,兄弟?你爱上那座岛了?」
这个男人穿着得体,并且体态均匀。虽然有一副稳重的长相,但其双眸底下似乎荡漾着庄严的知性光辉。
「不过,奉劝你还是别迷上什么岛屿、大海的吧。那些可是一旦惹毛就会很恐怖,一有破绽就会害你一贫如洗的可怕女人喔。也说不定是男人啦。」
男人耸肩说道。起初望着岛屿的男人摇摇头,回道:
「……相遇头一天就叫我为『朋友』,才想说去程的船上听到你喊我『挚友』,结果回程就直呼我『兄弟』了喔,『王子大人【Prince】』?让别人听到了,会喊说我触犯不敬罪,朝我扔石头啊。」
「什么话?我虽然对你怀有朋友、挚友以上的亲爱之情,但若要以男女关系之外的别种感情来形容,我已经只能当你是一起长大的同胞啦。」被称为王子大人的男人,轻松地一口饮尽玻璃杯中的液体,意有所指地笑道:「反正,你从一开始就没对我怀有那种形式上的敬意,对吧?」
「嗯,用文章来形容,就是在以较为平易近人的表现与你交谈。要改用书信般的正统方式交谈吗?」
「社会大众会真挚表现出敬意的对象不是我,而是像你这种……能带给他人喜悦的人才对。至少就我而言,我无法做到带给大众喜悦,就像那出浪漫派戏剧《炼金术师》或者《阿芒达尔骑士》给人的快乐呢。能完成这伟业的人只有亚历山大·仲马——只有你,别人办不到。不是我这个区区前皇帝侄儿身分的人办得到的事。」
被用可谓过头的措词奉承的男人——亚历山大·大仲马对于眼前的男人,只能摇头苦笑。
「饶了我吧。居然能获得那位著名的皇帝陛下拿破仑·波拿巴的侄儿殿下如此赞誉。虽然感激,但请务必别让我在刚才那座岛上过起软禁生活啊。」
让大仲马这么说道的对象——拿破仑·约瑟夫·查尔斯·保罗·波拿巴配合船身的摇晃,愉快地扬起嘴角。
他是那名法国皇帝拿破仑一世的侄儿,相当于拿破仑三世的堂兄之存在。
由于父亲杰罗姆是曾经存在过的威斯特伐伦王国之国王,所以他拥有
「王子」、「Plon-Plon」的浑名,是名十九岁的年轻人。
他与当时已是最畅销作家的大仲马,在义大利旅行的时候结为知己,并在杰罗姆的劝荐下与大仲马一同前赴厄尔巴岛。他们在那座曾为约瑟夫伯父的拿破仑一世遭到放逐的岛上享受完狩猎之趣后,现在正搭着回程的船,随着海浪颠簸起伏。
「我说啊,兄弟,我想问问你……」
约瑟夫露出温和的笑容,朝着比他年长超过二十岁以上的大仲马问道:
「你都不会恨我的伯父吗?」
听完,大仲马耸肩回答:
「哈哈!你倒是说说看,我这人是要恨那位法国皇帝拿破仑阁下的什么啊?」
「我听说令尊遭到我伯父严重的冷遇。也听说他拒绝令堂提出的年金申请。」
「行了行了,都过去的事。这个嘛,对啦,那些事害我过了很长的贫困生活,也害我妈受尽辛劳呢。我甚至觉得,就算我代替老妈揍他一顿也不会遭天谴。不过……」
大仲马思考一会儿后,一边眺望岛影一边慢慢地罗列出话语:
「我好像没说过,我曾经见过你的伯父……见过拿破仑一世吧。」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不记得那个时候的我满十三岁了没。我去观摩了那个男人的凯旋***。」
话至此时出现少许的停顿,船身大大地倾斜。
「那时,我怀里还藏着手枪呢。」
「……」
利用浪涛声间的空档所道出的一句话,仿佛戏剧的一幕般重重震荡了约瑟夫的耳朵,但是他沉默不语地继续听下去。
「本来我打算要与他决斗,还想将白手套扔进他搭乘的马车喔。是皇帝陛下污辱我的老爸老妈在先,那由我挑选武器很合理吧?」
「但是我伯父没有死在那里,伟大的作家也像这样仍然活者。」
「是啊。当四周人潮都在高呼『皇帝万岁』的时候,我一定是用一副亡魂般的表情靠近他吧。我从马车的缝隙间看到一张苍白的脸,是一个不受周围吵杂影响,因为战争的疲惫而精疲力尽的矮子。看,多简单。再来只要将代替决斗书的白手套扔出去就可以了。要是那天我有完成那种事,他一定会下令周围的士兵攻击我,不是杀死我就是驱逐我,绝对没错。但是,那家伙无疑会对决斗逃之夭夭。那家伙最好被城里的人们耻笑是逃避与小鬼决斗的皇帝陛下!……像这样想着这些而感到晕眩,脸色比那个皇帝更苍白的贫穷小鬼,你觉得他在下一瞬间取出白手套后做了什么?」
配合著船只的摇晃,有节奏地、仿佛在舞台上唱出台词的演员般,大仲马朗朗地继续阐述自己的过去。
「……答案是,不断挥甩着那只手套啊。他将原先预定要扔出去的东西举得老高,回过神时已经在和四周的民众一起高呼『皇帝万岁』了……是的,王子大人。你的伯父的确是位英雄,但是另一方面也受到很多人憎恨。除了我以外,想朝皇帝扔手套的家伙肯定要多少有多少。不打算靠决斗,想直接将子弹射进马车里的家伙,想必也能聚集一大群。但是,那些一丘之貉仍让那脸色苍白而疲倦的男人沐浴于喝采之中。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让他们愿意这么做,但是那位陛下的确是人民的梦想,是他们的憧憬啊。察觉到了这件事,我就再也无法下手了。能一副没事般地将枪口朝向憧憬对象的人,只有优秀的士兵。但是,我肯定不是士兵。正因为他让我察觉到这件事,我现在才能以笔代替枪,继续奋战下去。」
这段漫长的台词以严肃开始,最后以轻松的状况结束。大仲马阖上一只眼睛,向比自己年轻超过二十岁的友人淡淡一笑。
「那么,用这种
方式描述,有稍微符合你的期待吗,王子大人?」
「刚才所说的都是你的创作吧,兄弟?」
「是不是呢?不过,要是有想做那种事情的家伙在,我既不会肯定对方,也不会予以否定,就是这么回事啦。真相在有趣的谎言面前是暗淡无光的。反过来说,就算有用煮的、用烤的都很难吃,名为真实的肉存在,只要先用历史调味过,摆着醒个几年后再撒上一点点名为谎言的调味料,也会变成稍微能入口的玩意儿啦。」
看着如此述说的大仲马,好像比阐述他自己的过去时更为快乐,约瑟夫傻眼地说道:
「但是,变成这样也会令人在意肉的真正味道喔,兄弟。」
「这个状况的真相就是……唉?就是那个啦。我啊,如今已经不恨拿破仑一世与他的血亲了。加上刚才那样的故事后,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虚构的创作,都无所谓了,对吧?」
「原来如此。所以对那样的你而言,就连无人岛也是值得一尝的素材。话虽如此,无人岛比比皆是,你怎么会独独在意那座岛呢?你该不会『和那座岛有某种渊源』?」
对于咯咯笑着询问的约瑟夫的话语,大仲马耸肩表示:
「是直觉啦。纯粹是直觉。」
「直觉啊?对你从事的这种职业而言,直觉或许很重要呢。」
「因为是像现在这样,和皇帝陛下的亲戚同乘一艘船时瞥见的岛嘛。我觉得将那座岛当作你我相识的纪念,让它有名起来也不错。」
听完,前法国皇帝的侄儿如同喧闹的孩童般,仰望岛影用热情的声音说道:
「没错,我也一直觉得那座岛上有什么喔!有个人物的名字与那座岛一模一样,几年前我还听过那个人的谣言。你可别说出去……很久以前,也曾经看过潜伏于教会暗处的那些人有诡异的动作。」
「教会的……暗处?」
「哎呀,忘了这句话吧。因为连我那位曾为国王的父亲大人,也不打算揭穿教会的底细嘛。反正,那座岛确实从很久以前就有各式各样的财宝传说、奇迹传说之类的谣传喔。正因为那是座什么也没有的岛,因此街上的孩童们、猎人、冒险家,以及宗教家等等,会有各式各样的人将自己的梦想投影到那座岛上。但是,也正因为害怕万一去了那边,将会知道那座岛上什么也没有,所以也就几乎没有人想上岛一探究竟。」
「喂喂喂,你是打算抢走我的职责吗?描述与那座岛相关的事是我的工作喔!别再说了,快告诉我那座岛叫什么名字吧,兄弟。」
对大仲马回称自己为兄弟而高兴的约瑟夫,心想将来大仲马应该会写出这段故事。他一边为尚未看到的故事兴奋期待,一边讴吟那座岛的名字。
「那座岛名为——『基度山』!是座什么也没有,是故能包含一切,充满可能性的岛!」
············
『下一则新闻。昨天,上议院议员与企业首脑等等,接连遭逢意外或患病而突然逝世。面临此事态,NY市场的股价一片混乱——』
是否该将发生在斯诺菲尔德的「那个」称为「上天的考验」呢?
关于这个问题,越是正确观测事态发展的人,心中天秤的指针越会倾向否定。
因为对城市而言,或者对整个美国而言,那些可谓未曾有过的一连串事件—即「圣杯战争」——都是必然发生而受到引发的事件。
那座名为斯诺菲尔德的城市本身,即是有人为了仪式而选择建于美国大地的实验场——而且从一开始就「包含将土地归零重来」穿***城市结构里。
不过,这毕竟是测试那个的幕后黑手方的观点。
从压根就不晓得魔术
性事情的一般人观点来看,那种事根本毫无关系。
从不晓得暗中之「理」的市民观点来看,那无疑是突然到访的灾祸。
圣杯战争。
即使在魔术师之间,也是仅有部分人才知道的,受到限制的仪式。
由复数魔术师将存在被刻于世界之「座」的英灵召唤为自己的使役魔,全神贯注在得到万能许愿机—真正的意义是通往「根源」的垫脚石——这件事上互相竞争。
虽然据说最初还有别的意图存在—但是在半个世纪前所举行过的,由多数势力在台面下布满权谋的第三次圣杯战争,以及在十几年前举行过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中,时钟塔失去了一名君主一事为契机,引起了闯过层层假情报的魔术师里极少数人的强烈注意。不过,综观大局是将其列为「在远东地区举行的可疑仪式」——但是这次在美国执行的「那个」,即使要视为圣杯战争来看待,也开始呈现太过异质且扭曲的情况。
首先,受到召唤的英灵数量实在太多。
据说通常的圣杯战争,是由七名英灵互相斗争的战争。一开始的确是以这样的人数执行的吧,但是——
自从推断为「剑士」的英灵在当地电视台的摄影机前亮相,宣言要赔偿剧场遭受的破坏以及蒙受的损失后,大约从那时期,这场战争就开始产生了有别于原本圣杯战争的巨大「偏差」。
本该隐蔽处理的魔术仪式。
但是对于使用魔术或者接触所有神秘的人而言,这条绝对性的规范,在这场虚伪圣杯战争才开始没多久就被打破。
又或者,简直可说那才是执行仪式的幕后黑手们所期待的事情一样。
在沙漠里,由「弓兵」与「枪兵」展开的单挑战。
彼此宝具互相冲突所引发的余波,使得一部分沙漠发生了玻璃化现象,还造成出现巨大陨石坑的结果。这件事在对外发表时,是用天然气公司设置的管线发生爆炸意外为由,隐蔽处理掉了。
而且,还发生由「刺客」发动的袭击,推测目标是身在警察局内的「剑士」。
过程中还出现推断为「刺客」主人的吸血种搅局。虽然卷入了教会派遣来担任圣杯战争监督官的神父汉萨·赛凡堤斯演变成混战,但表面上是以***袭击警察局为由,隐蔽处理掉了。
接着,以水晶宫殿为阵地的弓兵阵营遭受袭击,虽然周边建筑物都蒙受到玻璃窗同时被打破的损害,但是这件事以出现龙卷风为由,隐蔽处理掉了。然后,位于工业地区一角的肉类食品工厂——以这处有着史夸堤奥家族庇护的魔术工房为中心,强大的两柱英灵更与别的「某种事物」造成了大范围的破坏。
这个部分,在术士系英灵施展的大范围幻术所产生的影响下,居民看到的景色或许仍然维持着受到矇骗的假象。
才仅仅数日,仪式的进行已经产生严重的扭曲。
魔术师与其使役魔——可不是区区的使役魔,而是由神秘本身形体化的众多英灵,展开「互相厮杀」形式的魔术仪式。
那个仪式,无论事前准备做得多么谨慎完善才举行,一旦持续发生城市街道崩毁等级的例外状况,要隐蔽也会濒临极限。
但是情况别说可望收束,甚至还开始见到无法违逆的增强之兆。
在西海岸出现了无视其产生所需的气候条件,就得以形成的巨大台风。
以美国华盛顿为中心,接连发生财界、政界、情资关系的要人相继死去的异常事态。
若是知晓这些事态背地状况之人,就会察觉到那些都是人为灾祸。
斯诺菲尔德这座城市,如今已掀起「巨浪」。
世界一侧正不容分说地被拖进那微
暗洞穴的深渊里。
倘若要将这个状况,称为「伟大存在赐予的考验」——
那么这场考验,就形同将人扔进在谈论终点位置以前,连眼前寸步都看不到的永无止尽迷宫一样。
因为那些人,甚至还没察觉到自己正被囚禁于迷宫当中。
············
某社群软体私人频道。
富琉:「嗯,大略来讲就是这样了吧……我只讲结论。
斯诺菲尔德超不妙的。
说实话,糟到连我都想尽快开溜了。
而且,大致上与我一开始听到的状况『简直』是两回事。
呃,不对。和魔术有密切关系的人,是不会毫无限制地说出真相没错,但就算把这些考虑在内,还是不讲理啊。
仪式的根干恐怕是沿袭了冬木的『那个』,但不管是规模还是基础,却都整个变不对劲。
首先,是境界纪录带【Ghostliner】。
就是你们这些『过来人』所称呼的英灵【英灵】。按照你们说过的,在那个叫冬木的地方举行时,是由七柱英灵互相斗争,没错吧?
但是啊,我用我的占星术一探状况时,显示的可不是七柱那种等级呢。是将近倍数——不对,从那个不知道是英灵还是什么鬼的混乱星象来看,还有凌驾其上的不妙玩意儿存在。昨晚,我监视过医院前的情况。才看到有三颗头的狗出现,接着就涌现好像幻想种般的两百只怪物,和光是凝视就很不妙的英灵打了起来。后来魔力大乱,我也没办法好好地继续监视了。
可别跟我说是地狱三头犬还是恶魔啊。管他是什么,反正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表侧的怪物,现在可是在美国都市的大马路上昂首阔步啊!如果是作梦,我都想醒来了呢。让世人看见这种梦境的人,想必是相当孩子气的魔术师吧。
后来发生的事,要解释清楚也很麻烦。
我会把疑似影像纪录的档案加密后附给你,你那边再自己用魔术性手法解开吧。
啊~……不过啊,要是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在捏造,那事情就到此为止。xь.
就算你怀疑,我也不会生气啦。要是我处在相反的立场,搞不好会大喊『别闹啦』、『还钱来』,甚至向对方施诅咒呢。
反正,你和我不一样,应该能用不同的角度去检视吧,魔术世界的破坏者大人。」
埃尔梅罗二世:「这绰号还真让人意外。
埃尔梅罗二世:「话虽如此,还是感谢你的报告。事态恶化得比我预料的更严重。」
富琉:「要说没料到,的确没错。一开始在沙漠出现陨石坑时,我也以为这就是最糟状况,但没想到每隔半天就刷新纪录,把城市又拖进更糟的深渊。」
富琉:「不过,英灵的数量太多这个部分,究竟怎么回事?」
富琉:「虽然这边的确是灵脉也完善的土地,但和我听说的冬木相比,仍然差了一步之遥吧。话虽如此,却有比平常更多的英灵受到召唤,这些在道理上说不通吧?」
埃尔梅罗二世:「大概算是诱因吧。」
富琉:「竟然说是诱因啊。」
埃尔梅罗二世:「最初受到召唤的几名英灵,意图性地扰乱了土地的灵脉,导致土地又从美国大陆的其他地方吸引魔力。就像为了将免疫力活性化,而先给予肉体伤害一样的激烈疗法。」
富琉:「你的意思是他们为了召唤七柱『境界纪录带』,先召唤别的六柱来牺牲?把那个乱七八糟的『境界纪录带』当作鸡血般的触媒拿来利用?就算手段有点蛮横,总该要有个限度吧?」
埃尔梅罗二世:「就像要将静
止的七颗钟摆球往表面推一样,从内侧......大概是用了五六个钟摆球去硬撞吧。原本只要像牛顿摆一样,以同样数量的钟摆球来运作就好,要将连第七颗钟摆球也推出表面的力量,则让构成这片土地的管理者们再行添加即可。已经没有用途的那些最初的英灵们,恐怕会由于要取得平衡之故,一段时间后就会被土地吸收掉。」
富琉:「我倒是没这种感觉呢。你的说法我虽然是半信半疑,但那个穿着金光闪闪盔甲的家伙,的确是那个阿卡德的『英雄王』喔。我透过远见的术式,一观测那家伙的命运时就一阵目眩,觉得好像脑浆被直接搅弄了呢。把那种家伙也囊括进来,结果甚至不是当作圣杯的材料,而是当作焚烧用的稻杆束用过即扔,根本疯了吧。」
埃尔梅罗二世:「对,你说得没错。无论是作为魔术师,还是作为与神秘几乎无关的人,这种思考始终都不能称为正常。那种行为是不把神秘视为神秘的家伙们才办得到的做法。那才是真正符合『破坏者』称呼的存在。」
富琉:「虽然这是私人群组,但正在用社群软体解析神秘的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埃尔梅罗二世:「现状是那些拚命钻研电子骇入技术的魔术师,让通讯手段被大大限于魔术通讯。虽然每一种手段都伴随着风险,但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的做法可说更安全吧。就算被偷看到,一般人看了只会视为一场笑话。若对方是我们这一边的人,那根本不需要隐瞒。不对,若对方越是以奉隐蔽魔术信条为优先的认真魔术师,看到这样愚蠢的报告,也会越拚命地着手消除吧。」
富琉:「这种报告,魔术师听到的当下就会认定是鬼扯吧。」
埃尔梅罗二世:「反正,这种情况应该再过几年就会改变。最近市面上开始出现称为智慧型手机的携带型装置,那甚至可能会普及到影响魔术世界的程度。伴随着神秘遭人记录的危险性增加,隐蔽的手法也不得不改变成与以往不同的做法。举例来说,坚持主张是假新闻到底,或者加入假情报混淆视听,这种做法反而容易隐蔽魔术吧。正因为如此,希望这规模大得浪费的仪式,能尽量避免产生破绽呢。」
富琉:「你还是老样子,话题一开就滔滔不绝呢。不,这种状况下停不下来的是指尖吧?短短不到一分钟,真亏你能靠打字罗列出那么多句话。该不会到刚才为止的文列中,还编进了连我也无法理解的魔术吧?」
埃尔梅罗二世:「你太抬举我了。是因为在嗜好的游戏中,有时会需要将压缩过的情报在一瞬间和别的玩家互通往来啊。」
埃尔梅罗二世:「况且,我编不出能让你无法察觉的高水准隐蔽术式。不过,该说是在网路上吗,即使是字里行间的语气也跟你的遣词一模一样呢。」
富琉:「我不习惯嘛。相反地,就像你不用假名当作昵称一样,是对应方式的问题。要在不习惯的场合中混入笨拙的形象,搞得好像诅咒一样弄得自己不舒服,会很困扰不是吗?」
富琉:「唉,就不管那些事了。我会再打探一会儿,要是发生万一,我会逃出这座城市喔。虽然那些打算离开城市的居民,都中了奇怪的诅咒而被支配精神,又折回城市了,但我会设法仰赖观星,寻找诅咒程度较轻的路线逃出去。」
埃尔梅罗二世:「抱歉。你早就在那城市里,真是帮了我大忙。」
埃尔梅罗二世:「虽然我已经与幕后黑手方的人—警察局长有所接触,也已缔结暂时性的共同战线,但是打听到的情报也仅有一小部分。依我与他交谈过的感觉来看,他可能也没被告知比幕后状况更深一层的资讯。正因为如此,有来自你个人的客观情报真是感激不尽。」.Ь.
富琉:「没什么,原本就是想说或许会有甜头不错的工作才来这
里而已。使用魔术的佣兵要是懒得动,会没饭吃嘛。结果到头来,卖你人情好像才是最赚的,就是俗称的顺水推舟啦。」
富琉:「……姑且先问问,不会还有除你以外的君主【Lord】过来这里吧?」
埃尔梅罗二世:「那倒是没有呢。降灵科的卢弗雷乌斯翁目前有事离开时钟塔了,但他不是会亲赴事件现场的人。所以就算你那边出什么差错,他也只会耸耸肩说句『不过就是该发生的事发生了而已』就没事了吧。不过,他好像对境界纪录带有几分兴趣呢。」
富琉:「行了,知道不会有比现在更不妙的玩意儿来到这城市就够了。这里本来就充满同行,哪还能粗心大意被他们看到我的看家本领啊。」
富琉:「对了,有个还算有名的亚洲人同行,似乎也以主人的身分参与其中喔。不过和真正的老手们相比,倒还不算什么……那个人叫做西格玛,他是个论魔力是吊车尾,求生能力却出类拔萃,像人偶的小子。记得告诉你那个可爱徒弟,别去接近他啊。」
埃尔梅罗二世:「感谢你的忠告。」
埃尔梅罗二世:「我很后悔没有好好告诫弗拉特,应该要更强烈忠告他圣杯战争的危险性才对。」
富琉:「哦,这句话听起来,对为钱而来这里的我挺刺耳呢。」
埃尔梅罗二世:「抱歉,我没有挖苦你的意思。」
富琉:「我知道啦,君主阁下。」
富琉:「那就说到这里,我这边也陷入要招架不住的状态了,该关闭通讯啦。」
富琉:「另外,刚才星星有出现奇怪的『引导』,这部分我有一并附进报告书的档案里。」
富琉:「总之,我得知什么时会再联络你,报酬里要多加些奖金给我喔。」
——富琉已登出。
············
斯诺菲尔德市政厅。
「接下来……刚才要装腔作势是没差,但现况倒是真的不妙呢。」
被铺设了驱人结界的斯诺菲尔德大马路上,有深不见底的魔力在动荡。
身处市政厅大楼中的一个男人耸耸肩,眺望着位于城市中心,混杂了医院与警察局的大街。
这个直到刚才为止都还在线上私人聊天室与「委托人」——时钟塔的君主·埃尔梅罗二世以文章互通往来的男人,静静仰望窗外的星星。
「不过,感觉埃尔梅罗老板气得火冒三丈呢。」
刚才在聊天室往来的时候,的确没在文列中看到编写过的诅咒或是魔术师会用的一类东西。
但是,他确实感受到了。在埃尔梅罗二世这个男人的心里,燃着宁静而滚沸不断的怒气。
「不是魔术的神秘被玩弄这么简单啊。」
「已经是重视的栖身之处被搞脏的程度吧。」
「真是的,谁教他明明从骨子里就不像个魔术师,还要揭穿别人的魔术呢。我看那位先生的脑袋里,早就已经拟定好把这疯狂的仪式拆掉的顺序了吧。」
「用魔术应战的话他是不恐怖,但是要以魔术师身分与他敌对,我绝对不干啊。只论这范围内的话,他的能力的确足以成为时钟塔十二顶点的其中一人。」这个满脸胡子、体格结实的男人,用手指轻抚与远离沙漠地区的城市中心不搭调的、防范沙尘用的阿拉伯头巾,从市政厅的空房间窗边往下看向早已空无一人的大马路。
「算了,趁着还没演变成无法从城市里观星的状况前,斥候还是继续做斥候该做的事吧。」
男人的名字叫做富琉加。
既是使用魔术的佣兵,也是被贴上「弑师者」标签的占星术师。
他听闻这次举
行的圣杯战争消息后,原定计划是比起直接获得金钱报酬,不如把自己推销给各方领域的魔术师,打算拓展人际关系、缔结深交,因此才来到这座城市——结果当他看透一切,知道这件事与在「使用魔术的人」之间都恶名昭彰的史夸堤奥家族有关时,又接到一名以前熟识的时钟塔君主的联络,就直接承接委托,成为调查情报的人。
「从星象的循环轨迹来看,的确是吉凶交杂。虽然高风险高报酬的道理我懂,但是真的有值得身陷这状况的报酬吗?」
他大叹,苦笑已经无法抽手而去后,从怀里掏出数支小刀扔向天空。
「Leade.【引导我。】」
接着,数支小刀才在空中如划圆般均等地停止,又仿佛各自拥有意识般,积极地插向富琉加周围的地板。
尽管是石砖地板,短剑的刀刃仍然有半截深深地插入地板。
富琉加向小刀配置成的「魔法阵」中心处挥出拳头,让自己的魔力在大地与天空循环。
「Leade,no!【现在,引导我!】」
说完,短剑如同水中鲨鱼的背鳍般不停蠢动,接着又以违反重力的形式再次浮起,飘在富琉加的周围。
接着,所有短剑的刀尖如罗盘的指针般晃动不停,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后,又一一停止。
但是——其中几支短剑就像磁场被扰乱的磁针一样,只是激烈地回转不停,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英灵的数量减少了?不对……」
他刚才做的事情,是根据占星术观察因果的流动,判断原本就属异质存在的英灵其方向距离的魔术。
万一此时英灵正逢消散之际,短剑只会掉落地面,结束占卜才对。
但是,飘在半空中的短剑中,仍有数支依然激烈地回转不停。仿佛在表示【虽然还存在,却不在任何地方】这种矛盾的现象。
「……哎呀,我只是个斥侯,才不会插手命运的道理呢。更何况,解谜这种事是时钟塔教授的得意领域吧……」
接着,富琉加再次远眺窗外的大马路。
在阳光普照中展露的光景,是还很鲜明的破坏痕迹。
「在那之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仿佛有场灾害只通过那条大马路一样。在那条柏油掀起的道路上,散落着周边医院的护栏与原先停在路边的车辆残骸。自来水管似乎也破了,随处可见有水从凹陷的地面中不停喷出的状况。
与在沙漠出现的陨石坑相较之下,这种损害或许不算严重吧。
但是,这场在人民居住的城市市中心出现的破坏,毫无疑问会比沙漠的惨状更让居民痛彻心腑。
不如说,这场破坏有很大的可能,会使人将其与沙漠的大爆炸以及其他的神秘现象连结在一起。
不过,这名由埃尔梅罗阁下二世所雇用,会使用魔术的斥候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在那个恐怕发生过壮烈战斗的现场中,竟然没有留下任何一具尸体,甚至丝毫未留血迹的事实。
仿佛生命的存在本身消失得干干净净一样。
············
时钟塔。
「还好吧,老师?」
「嗯,没事。」
埃尔梅罗阁下二世皱着眉头,一脸疲态。他展露这般巧妙的表情对寄宿弟子的疑问如此回答。
知道这只是逞强之言的女徒弟,也想为老师的忧虑找出解决办法。因此她提出一个提议:
「不如……联络远坂小姐怎么样?她是圣杯战争的过来人,说不定想得到让弗拉特先生活下来的办法。」
「不行。若是要听过来人的建议,我就足以替代她。更何况她与【冬木】的关系太深,在这场如此异质的圣杯战争中,她的知识很有可能反而带来麻烦。」
「……」
「说起来,告诉那位‘淑女你猜会怎么样?她搞不好会立刻杀到美国去。史宾和其他毕业生也一样,弗拉特的事情不能告诉他们。我不能让那些即将毕业的学生卷入危险里啊。」
此刻,二世手里拿的不是平常宛如注册商标的雪茄,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手机。
和寄宿弟子说话的同时,二世已经将某个号码按过了好几遍,但是对方似乎完全不打算接电话。
而且,二世要通电话的对象不是毕业生,而是他现役门生中资历最久的青年——弗拉特。
弗拉特的脸孔在二世脑海里浮现的同时,他终于对从几小时前就毫无回电的手机大发牢骚。
「那个笨蛋……如果他只是纯粹睡着了才没回我电话,我真的不会饶过他!」
嘴上说着不会饶过弗拉特,语调中却充满着打从心底希望一切真是如此的表现。
············
『下一则新闻。在美国西海岸突然产生的台风,由于其动向前所未见,官方决定不按照往例采用台风命名表上的名字,将另行命名一』
数小时前,斯诺菲尔德中央医院的沿街大马路。
那是宛如幻想的光景。
不过,那并非是如甜美的桃源般的意思——而是诸神的战争或者地狱——是具有这般意义的奇幻景色。
班尼特——化身为超过两百只恶魔的「狂战士」。
他以压倒性的压制力,屠杀掉自称阿尔喀德斯的「真弓兵」饲养的三头魔犬后,每个人都以为班尼特会继续连同英灵也予以压制,但是
其「化身恶魔的力量」——也就是俗称的宝具却遭到阿尔喀德斯的宝具夺走了力量。
掠夺宝具的宝具。
具备异形之力的阿尔喀德斯,活用了那股过于偏离常识的力量。
轻松战胜班尼特的他拿好武器,打算就这么继续屠杀阻碍于眼前的警察们。
但是,身穿黄金盔甲的另一名「弓兵」现身于此。不是别人,正是那名最初的英雄。
然后,再随着翩翩金发中混杂着红发的「剑士」一行人出现,事态又更加混乱复杂。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连恶鬼罗刹都能召唤来当做英灵的吗?
在这股气氛明显异常,做错一个举动就可能立刻出现无数死亡的状况中,发言的剑士——「狮心王」理查一世处之泰然,仿佛这种场合正是适合自己之处一样,向身后的黑发年轻人问道。
黑发的年轻人——自称是「枪兵卓别林」主人的西格玛,和剑士在不同意义上同为不懂察言观色的人。听完剑士发言的他,淡然地回应:「我早就耳闻过,就连冬木的圣杯战争似乎也出现过反英雄。根据雇主所言,只要能凑足条件,好像也能召唤出那类存在。」
「原来如此。嗯,毕竟都能呼唤妖精了嘛。如果连报丧女妖都能出现,我倒是想久违地看看,不过,看来对方不是能让我悠哉观赏的家伙呢。」
看过有着恶魔般外观的英灵后,剑士又瞥了上方一眼。
「上面那位气派的英灵也一样呢。」
剑士瞥见的地方,伫着一名身穿金色盔甲,浑身强烈气息的男人。
从教会的钟楼上俯瞰剑士的那名英灵,一脸不高兴地开口道:
「搞清楚自己的身分,***。谁允许你瞻仰我的身姿了?」
傲慢。
即使用这么一句
话形容也无可厚非。
但是,剑士立刻就明白绝对不是那个人骄傲自满,而是理所当然。
伫立上方的金色英灵。
伫立眼前的恶鬼般的弓兵。
「那个「金光闪闪」的先生也是弓兵?」
「原来如此,从有两名弓兵的状况来看,这次的圣杯战争的确异常。」
「就像在森林遇见的枪兵英灵警告过的一样,看来这场圣杯战争无论如何都绝非正常。」
「尽管如此,理应是由圣杯赋予的知识,却告诉我这是一场「正确的圣杯战争」。这其中或许也存在某种意义吧。」
理查如此思考,但是现在没空让他继续深思熟虑。
那名金色的英灵,恐怕是远远凌驾于他的英灵。
对方的灵基相当强悍,甚至足以匹敌在森林遇见的那名俊美枪兵。
金色英灵绝非能靠正面交锋战胜的对手,此乃一目了然。
至于刚才与他对话过的,那名长着恶魔尖角的异形弓兵——
理查同样明白,那名弓兵也是力量悬殊到几近绝望的强大英灵。
理查的灵基,正紧张地对他诉以强烈的危险。
那份警戒是由伴随理查的宝具、那些未达英灵境界的碎片所发出。是理查称为刺客的洛克斯雷、弓兵的皮耶等等灵基的碎片,正冷静地不停敲响警钟,表达「想白白死在这里吗?快点撤退」的警讯。
虽然也能感觉到漠不关心的剑士,与仅是淡淡微笑的魔术师的灵基,但是理查本人反倒是眼神闪闪发亮地注视着伫立在眼前的「绝对强者们」。
「显然你是一名不容小觑、值得瞻仰的有名英雄。从遣词来看,应属于王者一类。仅仅伫立于此地便值得尊敬的存在,天底下可是少之又少。凭我的身分今日竟能立于此处,我要向你致谢。」
「***,凭你那种眼光就想评价我?你的感谢毫无必要。说起来,我根本不曾允许过你任何事。」
身穿金色盔甲的英雄丝毫不改脸色,平淡地说道:
「立刻消失吧。」
说完——那名英灵身后的空间顿时产生扭曲,凭空开出洞穴,而且还有无数的武器自洞中涌现出来。
剑士虽然看得瞠目结舌、不明所以,倒还看得出来那是充满杀意的举动。
那些称为「宝具」,缠着魔力的无数武器,仿佛是自拉满的弩弓放出的箭矢般,纷纷射向剑士身处的地方。
或许是事前就察觉到有危险,西格玛已经远离该处,退到教会的阴暗小巷。
被独自留下的剑士困惑片刻,才恍然大悟地开口:「你说的消失,是指从这世上消灭吗!」
然后,他愉快笑着的同时拔剑出鞘。
「哈哈!你真有趣!」
那柄剑原本装饰在西格玛作为根据地的沼泽地宅邸里,是柄已磨钝刀刃的装饰剑。
但是,只要还有剑柄可握,对理查而言就是上等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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