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发现了‘琴姐’之后,又继续往后翻。
很快就看到,之前闫铁成提到的那篇日记。
1964年10月13号那天。
张华兵认识‘’先生已经有一段时间。
这时,他还没有跟李志明搭上线。
处于比较苦逼的状态,心高命薄,郁郁寡欢。
这位‘’先生则会时不时让他做一些事情。
都不是什么难事,但给的报酬相当丰厚。
这令张华兵觉着‘’先生是他的伯乐。
而这天,张华兵接到命令,去火车站接一个人,随后又给外国人送了一封信。
刚才听闫铁成一说,杜飞也只是觉着,勾结外国,非同小可。
但再次看到这里,却忽然意识到前边去火车站接人才是关键。
杜飞微微皱眉,嘴里嘀咕“10月13号……10月13号……”
他总觉着这个时间藏着重要信息,却一时想不出头绪。
1964年,10月13号~
杜飞干脆起身,翻出过去旧挂历。
黄历是一天一撕,肯定留不到现在,但挂历却不同。
因为挂历纸的质地很好,用完都会留下来,给孩子包书皮,或者包点别的。
杜飞虽然看不上,但也不愿意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捡去之后再骂他煞笔,所以也没有扔。
在柜子丢着好几卷,最早的是半卷59年的。
因为放的时间太长了,落的全是灰。
杜飞干脆一股脑收进随身空间,等再拿出来已经清理干净。
从中找出1964年的挂历,直接翻开到十月分。
杜飞拿眼睛一扫。
10月13号,初八,第二天是重阳节,似乎没什么特殊的。
但是,在旁边的10月16号却被红笔画了一个圆圈。
杜飞心中一凛,赫然想了起来。
1964年10月16号,正是我们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日子。
杜飞虽然没亲身经历过,但也知道当时举国欢腾的盛况。
否则也不会在这本没怎么用的新挂历上圈出来。
随即杜飞心头一动。
10月13号到京城,还是从西北过来的!
紧接着,立马就给外国人送信儿……
想到这里,不由得‘我艹’一声,杜飞的脸色凝重起来。
心说“比正式爆炸原子弹提前了三天~是巧合吗?”
杜飞一边思忖,一边继续往后翻。
后边张华兵又提到了几次‘’先生,态度却发生了不小变化。
从一开始的好感值拉满,甚至有些崇拜的情绪,开始慢慢瞧不起对方。
尤其觉着‘’先生太胆小了,前怕狼后怕虎,能成什么大事!
杜飞看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一声。
这张华兵还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包括后来认识了李志明,表面上言听计从,甘当走狗。
但在日记里,却表现出对李志明不以为然。
觉着如果不是有个好出身,李志明啥也不是,根本没资格对他发号施令……
不过看到这里,杜飞也不得不从承认,张华兵是个人才。
要知道,他日记里写的这些东西,都是他最真实的感受。
带着这样感受跟‘’先生打交道,跟李志明打交道,他竟然能忍住,不流露出来!
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直至最后,也就是李志明跟他出事的前几天,他还在写日记。
上面不少都是关于杜飞的内容。
还提到了张野、翟晓彤、郭宝柱、郭宝成……
另外,他还写到了李志明的对象陆薇。
张华兵在日记里毫不掩饰对陆薇的爱慕,称她像天使一样,甚至明确写到,陆薇跟李志明,是鲜花插到牛粪上。
还提到了,李志明也不爱陆薇,而是看上了陆薇表哥的关系。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恨不得取而代之的醋味儿。
杜飞的心一动“陆薇的表哥是谁?值得李志明这样看重?”
可惜,这已经是张华兵日记的最后一页,没说陆薇的表哥是谁就戛然而止了。
杜飞阖上日记本,拿起枕头边的手表。
这时已经快后半夜两点了。
他仍没有一点困意,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房薄的木檩子,脑子里全是‘’先生和琴姐这两个人。
虽然觉着张小琴就是琴姐的概率实在不大,但杜飞总有一种直觉,张小琴和张华兵有关。
想了半天,杜飞摇了摇头。
干脆不想了,拉灭了电灯,把手缩回被窝,等明天找派所的小张,让他去查一查张华兵的户籍……
心里拿定主意,杜飞闭上眼睛,很快屋里就传出了轻轻的鼾声。
第二天,杜飞趁着中午吃饭,去派所找了小张一趟。
让他帮着查一查张华兵家里的亲戚,是不是有一个叫‘琴姐’的女人。
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儿,小张当即拍着胸脯答应。
不过这事儿虽然不难,却是吃功夫的事儿。
现在毕竟不比后世,没有电脑,没大数据,要找出这个‘琴姐’也不那么容易。
又过两天。
小张那边还没回信儿。
什刹海那边,之前张小琴在板报上留下的‘名单’两个字也被擦掉了。
倒也不是有什么人特意擦的,而是在第二天下午,黑板报就换了版面,全都擦掉,重新写的。
杜飞估计,张小琴算好了换板报的时间,专门挑选了那天晚上去。
等传递完了信息,很快就会被擦掉,免得被人察觉。
可惜千算万算,却没有算计到,杜飞早就盯上她了。
另外,郭宝成的案子已经办结了。
在得知是郭宝成亲手杀了自己堂弟,郭家那边全都乱套了。
郭宝成他爹干脆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实在是这种兄弟自相残杀的性质太恶劣了,已经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承受底线。
被抓起来的郭宝成干脆破罐子破摔,对于审讯,知无不言,交代的清清楚楚,却始终没提被他藏在房薄里的那个盒子。
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故意而为。
今天,汪大成这边已经办完了手续,要把郭宝成移交出去。
杜飞索性也不用再等下去。
一旦把郭宝成移交出去,就跟汪大成没关系了。
就算事后郭宝成提到那个盒子,再被人发现盒子没了。
因为时隔太久,又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会有人想到杜飞头上来。
当天晚上,下着小雪,天气格外寒冷。
杜飞骑车子来到郭宝成原先住的院子。
已经晚上十点多,院子里黑黢黢的。
今晚上这片儿停电,连马路上的路灯都没亮。
杜飞在来之前,就计划好了。
不用他亲自翻墙进院,而是直接在院子侧边停下,伸手一拍后座上的小乌。
“喵呜~”
小乌叫了一声,一跃就窜到了郭宝成家的后窗台上。
这扇后窗户非常小,一般的小孩都很难爬进去,就更别说成年人了。
原先郭宝成在这里住的时候,一直当通风窗用,常年开着一道缝。
小乌伸出爪子,把小窗户打开。
因为是在外屋的厨房,常年往外走烟。
郭宝成也不是什么勤快人,造成这扇小窗十分肮脏。
小乌打开之后,颇有些嫌弃,喵喵叫着,不想进去。
却冷不防,被杜飞这货按住它的大屁股,使劲往里一推。
顿时“喵呜”一声。
小乌硬是被强行塞了进去。
杜飞顿时感应到,小乌传来一阵激动的情绪。
如果小乌能说话,此时大概要骂娘了。
杜飞却不在意,反而嘿嘿一笑,让小乌麻溜儿的。
小乌这才无可奈何的往里屋走去。
郭宝成家的封条已经撕掉了,但仍锁着门。
屋里乱糟糟的,一些值钱像样的东西都被收拾走了。
杜飞通过视野同步查看屋里的情况。
小乌不理会其他的,根据杜飞的命令直奔主题。
来到里屋的墙角,一跃而起跳到柜子上,然后再次一跃,伸出一只爪子,直接往上边一抓。
锋利的爪子从肉垫里弹出来,直接划破了用报纸糊的房薄。
顿时“哗啦”一声!
房薄裂开,从上边掉下一大块松动的墙皮,还有上边多年的积灰。
小乌反应极快,还不等落下来,后脚往墙上一蹬,避开笼罩下来的灰尘。
等了片刻之后,灰尘稍微散了,再往房薄里边看。
里边的房梁跟墙壁中间,因为房顶的角度,形成了一个夹空。
之前从郭宝柱家夺来的那个盒子,正被放在夹空里边。
小乌立即扶着墙站起身子,把脑袋探进去。
小乌的个头不小,完全把身体舒展开,足有将近一米长。
此时把脑袋探进去,一张嘴就把那个木盒子叼了出来。
通过视野同步,杜飞还在那木盒子旁边发现了一个小布袋。
小乌也发现了布袋。
一伸爪子就将其扒拉下去,掉在地上。
杜飞给它的命令是把上边的东西带出去,其实指的是就是木盒,并没有这个布包。
小乌却没法分辨两者的区别,干脆全都要了。
倏地一下,小乌叼着木盒从立柜顶上下来。
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外边传来呵斥“谁?谁在里边!”
这一声过后,院里又出来好几个人,以为进了小偷,有的拿着手电,有的提溜着火钳子、擀面杖之类的武器。
却是刚才那块墙皮掉下来砸到地上,惊动了隔壁的邻居,还以为进贼了。
但房门上着锁,这帮人一时也进不来。
小乌却被吓了一跳,仗着嘴大,叼着盒子,倏地冲出里屋,一跃就上了后窗户。
杜飞伸手接过盒子,直接收进随身空间。
随后就要带小乌撤退,谁知这货竟又缩了回去。
杜飞蓦的一愣,本能的叫一声“小乌~”
却仅仅几秒之后,小乌倏地又从里边钻出来,却是叼着一个蓝色的小布袋。
杜飞才知道它取这个去了。
不由得揉揉小乌毛乎乎的大脑袋,骂了一声“笨蛋,快走!”
话音没落,屋里的房门也已经开了。
院里的大爷保管着一把钥匙,听见动静之后,立即过来开门。
杜飞也顾不得别的,心念一动把小乌也收进随身空间,正好顺便清理一下卫生。
随即骑上车子,紧着蹬了几下,钻进旁边的小胡同,七拐八拐回到大马路上。
杜飞轻车熟路回到家。
先是打开那个蓝色的小布袋。
里边倒是没别的东西,全是钱和各种票。
应该是郭宝成的全部家底。
钱一共是三百多,还有一些粮票和工业券。
这都是小乌冒险拿回来的。
身为主人,杜飞心安理得笑纳了。
再看向那个盒子。
幸亏是扁扁的形状,否则就算小乌的嘴再大也叼不住。
上边的锁头早被郭宝成撬开了,杜飞反倒省事儿了。
直接掀开盖子,却是微微一愣。
这个木盒子不大,里边空间也很有限,装不了大件东西。
杜飞之所以愣住,因为在打开盒子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块保存的非常完好的,铜鎏金的庆王府的腰牌。
这种东西杜飞不是第一次见了。
有许多传闻,说这玩意跟当年庆亲王的宝藏有关。
可是杜飞到现在,前前后后弄了好几块一模一样的腰牌。
经过多番研究,甚至直接将其锯开,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这令杜飞十分怀疑,所谓的庆亲王宝藏,跟这些侍卫腰牌压根就没半毛钱关系。
之前那些腰牌,被他随意丢在随身空间里。
没想到,忍了这些天,终于把郭家这个盒子弄到手。
一打开,里边居然是这么个玩意。
着实令杜飞大失所望。
伸手拿起腰牌,随便看了看,没什么稀奇,跟之前那些一模一样。
“难道老郭家祖上也是庆王府的包衣?”
杜飞一边思忖,一边查看盒子里的其他东西。
除了这块腰牌,盒子里还有一个笔记本和一把一巴掌长的钥匙。
钥匙是那种过去很常见的青铜钥匙,比一般的长出一大截。
对应的肯定不是一般锁头,多半是那种锁重要库房的大锁。
杜飞拿起来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此外就是一个笔记本。
本子一看就有些年头了,纸已经有些发黄了。
估计这个笔记本至少得放了二三十年,否则不会有这种颜色。
杜飞伸出手,拿起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当即皱了皱眉头。
这个笔记本里边写的竟是日文!
杜飞蓦的想到“难道郭家是日本人?”
却立即摇摇头,这压根不可能。
跟形单影只的野原广志不一样,郭家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实打实的一大家子。
除了郭大撇子哥几个,还有一大帮别的亲戚,根本不可能是隐藏的日本人。
随即想到,这个日记本,包括那个腰牌,应该不是郭家家传的。
很可能是最近,郭宝柱带人在外边抢来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郭大撇子原先无意弄来的,想寻找庆王财宝,一直藏在家里。
却被郭宝成知道,反而给郭宝柱惹来了杀身之祸。
甭管哪种情况,杜飞既没法求证,也不太关心来龙去脉。
就跟之前那个澄田赉四郎的财宝一样。
庆亲王的宝藏同样不是什么秘密。
从解放前开始,或明或暗调查寻宝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也不乏沦陷期间,占领京城的日本人。
真正令杜飞感到好奇的是,郭宝成凭什么这样笃定,只要拿到这些东西,就能找到庆王宝藏?
甚至不惜因为这个,对亲堂弟痛下杀手?
杜飞笃定,郭宝成一定发现了什么,令他确定庆王宝藏的确存在。
只要从郭宝柱手上拿到这个盒子,就能得到庞大的到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
因为利欲熏心,在那一瞬间,恶向胆边生,杀死了郭宝柱。
杜飞再次看向那块腰牌,还有那把钥匙。
腰牌见惯不怪了,杜飞觉着问题应该出在这把钥匙上。
常言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
这把钥匙,开的又是哪一把锁呢?
杜飞默默思忖“是不是~只要找到那把锁,就能找到庆亲王宝藏了?”
想到这里,他忽又想起,之前从王长贵那里得知,末代庆亲王载振曾秘密在大羊山修陵寝。
王长贵怀疑,日本人进京之前,载振很可能将大批财宝藏到了这座墓里。
难道这把钥匙是用来开启墓门的?
冒出这个念头,杜飞自个都觉着有点不靠谱。
没听说谁家坟头儿还带上锁的。
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线索。
他也只好作罢,不去胡思乱想,转而去看笔记本。
笔记本的扉页上有签名。
本子的原主,是一个叫山县归二的日本宪兵队军官。
本子里记载的全是关于庆亲王宝藏的消息,包括一些分析总结。
杜飞只能通过其中的汉字,连猜带蒙,一知半解。
这个本子不是日记本,不像之前野原广志的日记,可以从中读出不少信息。
杜飞翻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不禁摇摇头。
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还以为盒子里能有什么好东西,结果就这!
杜飞顺手把笔记本、腰牌和钥匙都放回盒子,丢到随身空间的角落。
心里却在合计,用不用去见见郭宝成,问问他究竟知道什么?
令他如此笃定,能拿到庆王宝藏。
只要他肯吐露,就能立即解开许多疑团。
不过~杜飞想了想,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且不说郭宝成会不会说。
就算他原意说,肯定也不是无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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