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是万万没有料到南洛倾这么狠。
要收银子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利息?
他当年怎么不记得花了梅姨三千两银子?
郑璐璐绷不住了,高声叫喊:“三千两?我们家三年的吃穿都花不了三千两!你是不是抢钱?”
南洛倾嗤笑一声,“可不是么?你家男人不就是仗着花女人的银子不心疼,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花了三千两。不是蜀锦的衣裳不穿,不是雁南的砚台不用,不是长轩的纸不写。这些可是上京顶顶金贵的物件,你一个分钱不赚的人,若不是缠上了梅姨,哪儿来得资格用这些宝贝?”
每一句话都把林平的脸打得啪啪响。
好在林平是见惯了风浪,并不是一点就着的性子,若是根本沉不住气的话,又如何把日子过得节节高升?
倒是郑璐璐听不得这种话,南洛倾骂了林平,不就是变相的骂她么?
她越是把林平贬得一文不值,就越是刺激了郑璐璐。
林平在郑璐璐心中就是独一无二的宝,怎么能容人这么说?
“你们可别欺人太甚!都已经过去多久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还有脸翻出来说!再说,你不就是做皮肉生意的么?又怎么会缺这点银子?花在男人身上就花了,怎么这么得不知廉耻?”
郑璐璐反倒怪起梅姨小气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照你这么说,林平曾经许诺会娶梅姨为正妻,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是不照做的话,岂不是不配为人?”
南洛倾往前走了几步,逐渐逼近郑璐璐。
这几步就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郑璐璐吓得躲在林平身后。
而林平就是个空有狡诈的软包子,又怎么受得住南洛倾的气场?倒是接连退了好几步。
“让我给夫君做妾?亏你想得出来!凭什么?夫君想娶谁就娶谁,难道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作数么?难道你所说的的话你次次都能作数?”
郑璐璐挽住林平的胳膊,紧张得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休想让她把夫君让出去!
南洛倾轻轻一笑,凝着脸色多变的林平,“这话可是你夫人说的,说出口的话未必能作数。当年梅姨说在你身上花银子的承诺,你也趁早忘了。三千两银子,今日之内送来,过时不候。”
林平急得浑身颤抖,怎么又扯上三千两银子的事儿了?
他俸禄就那么多,把他们家都卖了都凑不出个三千两来。
“对了,你们要是送不来的话,那就得对簿公堂了。你们郑家是个体面人家,不想闹那么难看吧?”南洛倾继续在他们的心上插刀。
郑璐璐绕过林平,抬手就要对南洛倾动手。
正兴堂的东家欺人太甚!她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下这野丫头,她就不姓郑!
这一次倒是林平眼疾手快的拦下她,呵斥道:“做什么?”
“你竟然敢凶我?我这么做为了谁?还不是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夫君你有什么好急的?这件事若是闹起来,有我爹顶着。”
郑璐璐从他怀中挣开,使劲的要扑到南洛倾跟前讨不痛快。
林平拦住她的腰肢,不准她动手。
“难道你想对簿公堂不成?那以后我读书人的脸面往哪儿搁?”这话是他贴着郑璐璐的耳朵说的。
他可不想在名声上又添一笔不好的。
他下手的力道不小,差点就要把郑璐璐的腰给掐青了。
郑璐璐的指尖一下下的戳在他的心口,一字一顿的数落:“那你把我的脸面往哪儿搁?我好歹是个千金小姐,凭什么在这儿受这野丫头的气?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这辈子只对我一人好。
怎么同样的话还和那青楼女说过?你既那么喜欢小女表子,怎么不娶她?还来招惹本小姐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郑璐璐又委屈的开始哭哭啼啼。
林平对她的耐心已经磨平,紧绷着张脸道:“这么多人看着你也不嫌丢人。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的话,就找你爹去。上一次岳父怎么教训你的,你都忘了不成?离上一次你作闹还没过去多久,你就又开始发作?
我和那青楼女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再说她一个青楼女,我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她之前幻想着我能娶她,都是她一个人在痴心妄想罢了。你怎么还和一个青楼女较劲上了?这不是跌份的事儿么?”
郑璐璐被他骂得一愣,后面的话又明显缓和了几分。
她寻思着是这么个理,也就嘟囔着哼哼唧唧几句,没有再想着动手。
林平柔声安抚道:“这儿有我,我一个男人,能处理这些事儿,你女人就不要随便插手。”
话音刚落,他转身风度翩翩的走到梅姨跟前,端着一副人上人的架势。
“梅梅。”
这是曾经他动情时喊梅姨的昵称,而梅姨的目光已经冷得能够化为有形,直接在他的身上戳几个洞出来。
“真恶心。”梅姨扯了扯嘴角,被他恶心到反胃。
林平身子晃了晃,还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姿态。
“梅梅,当年的事情我是身不由己,也是有苦衷的,你能明白的对吧?当年我考中了榜眼,你也知道多少读书人寒窗苦读就为了这一天。放榜那一天,我就已经想好如何风光的娶你过门。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国子监学看上了我的资质,非要把女儿嫁给我。还说若是不娶的话,那就取消我入朝为官的资格。我这么多年过得有多辛苦,你都看在眼里。你应该不想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应该也不想让我十年寒川付之一炬吧?
你总是那么好,处处为我考虑,这一次,你也肯定会为我考虑的,对吗?”
“对你个头。”
“放你娘的狗屁。”
梅姨与南洛倾同时开口,又在他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嫌弃。
梅姨单手叉腰反问道:“不过是始乱终弃、嫌贫爱富罢了,说得这么好听?你的深情演给谁看?我对你好是被你蒙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