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橘子汽水应声而落,四分五裂。
整个走廊道,好像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一片死寂。
有的只是,周致远沉重的呼吸声,“你说什么”
他双手抓着医生的肩膀,再次重复的问道。
“病人抢救无效,请节哀。”
大夫再次重复了一遍。
他们见惯了生死。
反而习惯了家属的激动。
有那么一瞬间。
周致远的脑袋里面是一片空白的,空白到什么地步呢
就仿佛那一直超强负荷的大脑,一下子停止了转动。
仿佛,死机了一样。
顾宁察觉到周致远的情绪不对,她紧紧地抓着周致远的手,“周致远,周致远,你醒醒,你醒醒。”
一连着三遍,才把周中锋从神游天外中给拉回了现实。
“我要看人。”
周致远一字一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要看看他。”
看看那个老头子是怎么样的心狠。
为了一个野种,甚至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大夫很是理解,他侧开身子,指着手术室内。
不多会,手术室内推出来了一个手术车,而那白布,从头盖到尾。
那一层薄薄的白色的布料。
仿佛一下子隔绝了两个世界。
周致远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下,然后,一步两步三步,走到了手术车前。
然后,他站定了足足一分钟,这才抬手,又抬手。
光抬头,他抬了三次,第四次的时候,他手颤了下,一下子揭开了白布。
露出里面的真容。
周老爷子紧闭着双眼,在这一刻,他没有任何呼吸声。
安静到可怕。
周致远不信,他不信。
他抬手在老爷子鼻翼下面放了下,冰凉,没有任何呼吸声。
他猛地闭了闭眼,然后后退着踉跄了一步,“送走吧。”
这三个字,仿佛都是从胸腔里面说出来的一样。
大夫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着护士点了点头。
“人送到太平间,你们记得在规定时间内领走,然后送去火化。”
周致远已经听不到了,还是顾宁答应了下来。
他坐在长条椅上,双手抓着头,耷拉这脑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
上一次,他有这种激烈的情绪时,还是他大哥离世的时候。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多年后,他的父亲,那个杀伐果断一辈子的老人。
会因为大哥遗留下来的,哦不!是那个野种,而再次放弃求生的希望。
多么可笑啊!
顾宁没说话,她抓着周致远的手,静静地陪着他坐在医院的走廊道上。
她从来没觉得医院的走廊道,医院的走廊道竟然可以如此的冰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分钟,又仿佛是一个世纪。
鲁叔从外面跑了过来,刚好和那推车上盖着的白布擦肩而过。
“老爷子呢”
他问,声音在发颤。
周致远没有回答。
顾宁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宁指了指,护士离开的方向,“刚推走。”
什么刚推走
自然是老爷子刚被推走。
可是先前过去的一个明明是盖着白布的人。
只有死人才会盖着白布。
这让鲁叔无法接受,“不可能。”
他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沧桑,“老爷子不是已经抢救成功了吗”
“那个怎么会是他”
他就是回去处理了下姚慧茹和周文宴的后事。
怎么过来,连老人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顾宁看了一眼陷入自己情绪当中的周致远。
她算是难得一个清醒的人。
“老爷子,接受不了自己疼爱多年的孙子是个野种,医生说他是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除了这点。
还能会是哪一点呢
这话一说。
鲁叔猛地往后一退,踉跄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早知道,早知道。”
“我当年就该掐死他!”
这话——
让顾宁和周致远都没忍住齐齐的看了过来。
都到这个地步了。
也没啥好瞒的了。
鲁叔坐在走廊道上,不管不顾的点了一根烟,“当年,姚慧茹怀孕的时候,我算过日子,觉得对不上。”
“但是,老爷子却说,老大中间回来过一趟,那孩子是老大的。”
但是他却是抱着几分怀疑的。
而且,周文宴出生,说着是早产儿,但是却没有任何早产儿的迹象。
这么多年,鲁叔一直怀疑着。
只是,看着老爷子因为周文宴的出生,渐渐从往日的悲痛中走出来。
鲁叔这才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没在继续追查下去。
但是——
万万没想到,二十年多年后,老爷子竟然还是因为那个小畜生,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说起来。
说起来。
还不如当初他把对方给掐死,或许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老爷子和致远离心,整个周家家宅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