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宁预测的果然很准,队伍之后再也没有遇到竹林,在针叶林上收集的露水,仅仅够大家润润嘴。
水少得这样可怜,大家还得攒起来,留着路上喝。
没有青玉服侍,苏茜已经完全没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蜡黄,嘴皮干裂,满脑子都是清澈甘甜的泉水。
反观不用照顾苏茜的青玉,气色尚可,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干净的衣裳,清秀的容貌,反而更像是苏家小姐。
前头马车突然停下,将士大喊一声:“休息。”
大家瘫坐原地,拿出竹筒喝水。
苏茜打开竹筒,一滴都没有,早上攒的那点儿露水,她早一口闷了。
青玉知道水很珍贵,路上实在口渴才会喝上一小口,润一润嘴皮。
现在苏茜没得水喝,青玉一边喝水一边享受的吃干粮,对她无疑是一种强烈的刺激。
苏茜恼火地站起身,朝青玉走去,霸道地要求:“拿来!”
青玉畏惧地递上竹筒,苏茜咕咚咚两口喝完,还嫌水少,狠狠地剜青玉一眼,将竹筒重重地丢在地上。
青玉委屈地捡起竹筒,一言不发,艰难地咬饼子。
没吃两口,嗓子拔干,她就吃不下去了。
“给。”
祝兆英和李胜同时发现她的窘境,把各自的竹筒递到了她跟前。
大家的善意,青玉很感动。
但她喝他们的水,他们就没水。
青玉笑着摇头,“谢谢你们,我现在不渴,你们喝吧。”
话音刚落,苏茜突然从后头冒出来,命令她:“拿过来给我!”
青玉服侍了苏茜这么多年,畏惧早已刻入骨子。
可这水,又不是她的,也不是给苏茜的。
青玉弱弱地张嘴:“不,不行。”
青玉竟然敢反抗自己,苏茜怒目圆睁,“我娘利用你来气我,你还真当自个儿是苏家小姐了,不要脸的贱货。”
青玉当然知道,若是孟婵娟没有和苏茜起争执,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苏家义女。
可这一切又不是她能选的。
青玉垂下头,不敢反驳。
祝兆英看不下去了,凌厉的视线落在苏茜脸上,“你没被打够是吧?”
苏茜屁股条件反射的钝痛,怕祝兆英唤来赵云宁,得了借口又打她。
跑开之前,还不忘虚张声势地警告青玉:“到了广陵,我就把你发卖了!”
青玉沉默不言,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都说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李胜看苏茜和泼妇没什么两样,很同情青玉,不由脱口而出,“她们真要卖了你,我就替你赎身!”
青玉面色肉眼可见的通红,祝兆英警惕地斜睨他,李胜才后知后觉,自个儿说了些令人容易误会的话。
他赶忙向青玉解释,“我,我是想帮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李胜不解释还好,联想他近日对青玉的关照,一解释就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青玉羞得脑袋都要低进尘埃了,祝兆英怕她单纯被骗,防狼一样拽起她,独留李胜拿着竹筒风中凌乱。
他......真的没那个意思。
缺水导致队伍里中暑的人激增,邱彦文在树林里为大家摘草药,发现了一种可以食用的野果。
长得像个灯笼,剥开外皮像宝石一样锃亮的黄果实。
口味酸甜,还有一点儿奶香味,是野果中比较好吃的果子。
他以前和明宏子进山,经常能看到这种果子。
脚边只有两株,邱彦文摘干净,也才只有十二颗。
他珍贵地捧进手心,犹豫片刻,想到赵云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本该好生报答,鼓起勇气,来到赵云宁马车前,字字斟酌地说:“在下寻了些果子,味道尚可,天气炎热,郡主可以解解渴。”
墨哗静坐在赵云宁旁边,明明没什么表情,看他的眼神都淡淡的,就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邱彦文捧着果子的手都僵了僵。
赵云宁意外邱彦文还能找到野果,眼露惊喜:“谢谢,你找到这些也不容易,我就要五颗就够了。”
邱彦文下意识瞥了一眼墨哗,感觉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淡灰色的两个眼珠子,宛若能吞噬人的深渊。
他脊背发寒,慌不迭点头,整理出五颗最大的野果,也不敢和赵云宁接触,用手帕抱好,轻轻地放在地上,匆匆告辞。
他见鬼似的跑了,赵云宁狐疑地看了一眼墨哗,墨哗早已敛去眼底的戾气,感觉到她的视线,反而微微露出疑惑的神色。
赵云宁觉得自己可能多想,拿起野果看了看,嗅了嗅,剥开皮儿先塞进他的嘴里,再往自己塞了一口,尝到酸甜可口的滋味,眯起眼睛笑道:“还挺好吃的,你觉得呢?”又往墨哗嘴里塞了一颗。
墨哗乖顺点头,眼神微眯,就是侧脸肌肉咀嚼得特别突出。
收集露水都不够润嘴皮子了,大家都脱水厉害时,赵云宁打算寻个机会,拿出空间的矿泉水应急,前面突然出现一片干枯的河床。
灾民们在河床上挖洞,将河床挖得满目疮痍,也没见有人发现水。
他们颓丧地跪在地上,大喊:“老天爷啊,你就下点儿雨,救救我们吧!”
这片河床非常大,按理说,应该能挖到水的。
赵云宁仔细观察,就发现他们挖的地点不对。
赵云宁想了想,对柳从贞说,“我看书上讲,在河床外弯的最低点,寻到地下水的可能性极大,我们也试一试吧。”
柳从贞已经习惯了听从赵云宁的建议,点点头,“好!那就试一试!”
当地百姓看他们乌压压地涌进河床,好言相劝道:“别浪费体力了,不会有水的,赶紧去前头寻寻有没有活路吧!”
要不是他们老的老弱的弱,拖累家里人,也逃荒去了。
赵云宁朝老人家们笑一笑,“说不定就有了。”
钱掌柜现在就是赵云宁的坚实迷弟,肯定地说:“我们郡,我们小姐福气好得很,受老天爷庇佑,肯定能挖到水的!”
老人家们摇摇头,一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表情。
谁料,赵云宁带着大家直奔河床外弯的最低点,没过一会儿,便传来大家高昂的欢呼:“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