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桐默了默,垂眸:“臣女也只是想快些调查出幕后之人。”
圣上瞧她一眼,微微点头,挥手道:“行了,你们且回吧。”
喜福公公手上忙活着摘下来的字样比对,只对他们点头致意,并没有相送。
祁宴和凌雨桐一同出了殿,因着松月和来澈都不在身边,两人说话间也不必那么避讳。
祁宴垂眸算了下时间,若是以最快速度调查,今日便能有结果了。他抬眼冲凌雨桐使了个眼色,压低嗓音道:“趁着这个时间,我们一道去消息点一趟,要快。”
一听消息点,凌雨桐瞬间就来了劲头,她点点头,脸上无限自然,脚步却已经悄然加快,和祁宴保持着同频率。
圣上如今已经解了他们的禁,他们又刻意挑了宫女少的地方走,算是避人耳目的很彻底。
祁宴回眸瞧了一眼,快速抽开墙砖,果然看见那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凌雨桐抿唇,克制不住的心底升起一丝期望。这消息一定是关于祁策的,那天的探查最终无果,只能期待这消息有足够清晰的指向性,让他们能够顺利找到祁策。
祁宴并没有将指条带回去再察看的意思,他迅速就打开来,看完上面的内容。
深锁的眉头是他此刻的心情,祁宴从身上抽出笔和新纸,快速写下一段话后,压回砖头下。
“走。”
凌雨桐点头,心中在想,方才祁宴的表情……难道纸条上的信息怎么了吗?
两人一路绕开人多的地方,就在快到宫殿时,祁宴低声道:“情况不容乐观,马车印痕一路去往京城外,失了踪迹。”
什么?京城外?
凌雨桐蹙眉,那若是祁策人在马车上,他岂不是已经出了城?
现在的京城外,对祁家人来说,可并不太平。况且他还伤着腿,若是遇见了仇家,他一人在外孤立无援,该怎么办才好。
“先进殿,时间过长,恐会招致不必要的意外。你我身边的,都是圣上的人。”
祁宴淡淡点了一句,凌雨桐抿唇,点头应了。
他们被喜福公公带走的时间够久了,不能再拖延。
进了殿后,凌雨桐拒绝了松月让她休息一会儿的提议,绿荷已经在殿内的某个角落疼得睡着了,没有吵嚷的声音,殿内格外安静。
她静静站在窗前,一推开窗就瞧见外面的天。
阴云密布,天上的所有阳光都被遮蔽,即便是白日,也像黑天。
心中有个声音在牵挂着未明下落的人,她低低叹了声:“要下雨了,不知可否有人能为你撑一把伞?”
她声音很低,松月没听清,可是她瞧见了殿外忽然下起的雨,忙上前拉了人。
“凌姑娘,快进内室休息吧,忽然下了这样大的雨,衣裙该淋湿了。”
凌雨桐轻轻点头,转身回去,可她走出几步,却是忍不住回眸,又看了一眼外间连绵的雨幕。
不知为何,她的心微微打了个突。
天上忽然落下大雨,城内的百姓都抓紧躲避,还没进城的也都先不进城了,雨这样大,避雨当然是第一要务。
城外赶路的车马都停了下来,这时,一辆跑得极快的马车就分外惹人注意。
有好心的行商户冲马车喊话:“暴雨天路滑,得慢着些才不摔跤啊!”
没有回应,马还是跑得很快。
行商户有点疑惑,又多喊了两声。这回还是没有回应,他有点心疑了,这是哪家的马车,不要命了,在暴雨天狂奔?
出于“日行一善,为生意积攒人品”的心思,行商户朝自己的车队吆喝了一声,独自一人靠近了那辆马车。就当他要伸手去强拽马儿缰绳时,从马车内部忽然传出几声惊天动地的咳嗽。
紧接着就响起了一个沙哑的男性嗓音:“多谢提醒,我会让马儿慢下来的。”
行商户听见后刚要帮忙,下一刻就听见一阵拉拽声,原本马儿与车子相连部位松散的缰绳一下子崩得笔直,狂奔的马儿忽然受制,再也跑不动。
马车猛地停了下来,车身一阵晃荡。
行商户看得双眼异彩连连,这车内之人竟能以为一臂之力轻松拽得发狂奔跑的马儿停住!也太厉害了吧!
他本是善心发作,此刻却是被这一手震撼到,心中升起了谈兴,不自觉便道:“这位公子是哪里人?这一手着实是妙啊!”
车内的人安静了片刻,一阵低低的咳嗽,再出口时是温润的男声。
“您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一时贪玩,在车内睡熟了,一不小心才让这马儿带着跑了,多亏您仗义出声提醒,在此谢过了。”
行商户被这么客气地对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如他这般走南闯北的人,遇见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但没有哪一个,是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就让他觉得礼仪端方,有君子气度的。
他不由得就多说几句。
“这会儿下了暴雨,天气恶劣,城外也难寻一处避雨地方,公子一人,难免有需要帮衬的地方是,如果不介意,不如和我们车队一起,路上有个照应。”
“哦,还未问过,公子是要去往何方啊?”
行商户等了半天,听见一句略有迟疑的问话。
“您方才说,此处是城外?京城外吗?”
“是哎!此处是君山屯,再过一段路就到了京城的关口啦!我的车队就是要入京的……”行商户心中有些疑问,但也没想太多,直接就说了。
这一次,车内沉默了相当久。
“抱歉,我不能跟你们同行,但……我这里有些铜钱,不知是否能跟您换些吃食?”
“行啊,没问题!”行商户爽快一笑,心底生了几分怅惘。
待他将食物取来递与车内之人,他们便也就此分道扬镳,暂别在这瓢泼大雨中了。
此时的宫内,祁宴左腿抽疼一瞬,眉眼瞬间蹙起。
来澈快速拿了药膏来,担忧地问:“祁公子,可要用些药膏?这阴雨天气,您腿上有伤,怕是疼痛难挨……”
腿上有伤……
祁宴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神色黯然一层。
他的二哥,不知下落,同腿上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