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然后呢?”
陈秋水看着她,眼神有几分狐疑。
“祁宴就真的没安排些什么后手?要知道,他这一离京,就是整整五日。”
“就这般,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才能如期在第五日夜晚归京。”
凌雨桐默然,这般的话,天数不算短了。星月阁的一切还没稳下来,她还需好好筹划。
见她沉默,陈秋水挑眉:“总之,你心里已经应当是有主意的,我不过是前来提个醒,卖个好。”
“至于旁的,嗯哼。”
他眼睛眯起来,不继续说了,好像这样就能勾的凌雨桐心痒痒,主动去问他一样。
但凌雨桐偏不。
这样的小把戏,她才不傻。
她只轻飘飘看了陈秋水一眼,低低应了声,再没有旁的话了。
这操作,直把陈秋水憋得难受。
话都到嘴边了,就想看眼前人求他一求,谁知道,对方不吃他这套。
心中憋闷,他视线转悠着,看见了藏在凌雨桐身后的松月。
“松月,你看看你家姑娘,一点儿也不愿意接我的话茬,真是毫无风趣可言。”
“不能惯着她!”
松月一怔,她走出来一步,低声问:“陈公子,记得奴婢的名字?”
陈秋水飞扬的眉眼一顿,忍不住失笑。
“松月姑娘这是哪儿的话,我还能记不得一个名讳不成?”
“不必太拘束,我既来了凌姑娘这儿,就不以官身压人,松月姑娘寻常自称我即可。”
松月微弯唇角:“嗯。”
凌雨桐一抬眼:“你倒是熟稔。”
“可惜了,我最讨厌话说半句的人,吊着人心神,忒不痛快。”
这话一出,陈秋水脸色一僵。
他无奈摆手:“我只是想说,凌姑娘若需要援手,派人到我府上递消息即可。”
“陈家,断不会袖手旁观。”
“但姑娘若是不提,陈家也不会多管闲事。”
他微微一笑,眼角似带着风流韵。
凌雨桐颔首:“那先提前谢过了。”
“不过,我有一疑问未明。”
“陈家为何帮我们?”
从在宫里时,陈秋水给她递消息,她就感觉出来了,陈秋水的立场,一直是陈家,而不是个人。
她是给他们家老太太调过一次药方,但这真的是举手之劳,不可能惹得陈家一次又一次地帮她。
也许,陈家和祁家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她没发现?
对她的疑问,陈秋水眨了眨眼,笑了。
“现在帮你们,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折扇,笑着抖开挥了挥。
“你们家可还没有真正的太平下来,这满京城的人,都盯着呢。”
“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们若切切实实帮了你们,待你们重回往日荣光,可不得欠陈家一个人情。”
他的笑意带着一丝狐狸似的狡黠,说的也句句在理。
这意外坦率的态度也叫凌雨桐十分舒适。
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莫名觉得,这人没说实话。
或者说,是只说了一部分真话。
不过……
“行吧。”凌雨桐勾唇。
反正,陈家对他们家没恶意就好。
有些消息,她得来不便,祁宴又不在京城,陈秋水这人,倒是真成了最佳的消息渠道。
尽管人情债难还,但若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陈秋水轻轻一笑:“所以,看在我这么坦率的份上,给个便利?”
凌雨桐抬手一指身后的门,那道门隐蔽,同样能从阁中出去。
足够他避开萧宝珠了。
陈秋水笑了声,迅速闪人。
待桌上的茶水都换过一道,凌雨桐才抬眼吩咐:“松月,把前头的门打开。”
“是。”
门一开,果然,萧宝珠没走。
她探头探脑地过来,眼底还藏着一丝嫉妒。
秋水哥哥跟她都没有单独待过这么久!
凌雨桐抬眸,语气莫名:“你怎么还没走?陈御史已经离开了。”
萧宝珠一滞。
想好的话被强行堵在喉中,她瞪大了眼去望内室,桌案前只有凌雨桐跟她那个讨厌的婢女,根本没有她的秋水哥哥。
萧宝珠鼻子都气歪了,当场娇喝出声。
“我的秋水哥哥呢?”
捕捉到她称呼的变化,凌雨桐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她抬起眼,疑惑的表情那么真实。
“嗯?我方才不是说了,他离开了。”
“瞧你的样子,该是一直在外面的,难道没看见他?”
萧宝珠呼吸一窒。
凌雨桐眼睛里的情绪太真实,她下意识扭头,难道真是她一时没注意,秋水哥哥溜了?
她气恼地跺脚。
他就知道避着她!
“哼!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我跟秋水哥哥有婚约的,他就算再避着我,等一年后,我们也会成婚!”
凌雨桐表情不变,抬手:“慢走不送。”
她可没心思应对娇娇女放的狠话。
萧宝珠更气了,刚好看见松月,她的火都冲着松月撒去。
“还有你,别想对我的秋水哥哥动歪心思,我都看着的!”
她愤愤转身走了,来时带着一群贵女,走时,形单影只。
并不是每个贵女都愿意陪她玩围追堵截陈秋水的游戏。
松月眼眸微颤,心里的涩意逐渐扩大。
凌雨桐没有回头,轻声道:“别理萧宝珠,她是被惯坏的娇娇女,陈御史并不喜欢她。”
“过度的追随,非但不会让人喜欢,还会引来厌恶。”
“同理,过度自卑,原本明亮的闪光点也会变得黯淡。”
“懂吗?”
松月的心狠狠一颤。
只这几句提点,她就明白,姑娘怕是知晓了她的心思。
她下意识要跪,耳边却听见一声叹息。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也同你说过,无事不必跪。”
她的眸光温柔地治愈了松月动荡的心。
松月眼眶一酸,低低应了声,不再跪了。
她本是黑暗之人,是姑娘将她拉进了光里,再才是她遇见了想追随的光。
京城外,烈日之下,一队人马缓缓行进。
祁宴驾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几步之遥就是县令府的大门。
祁宴翻身下马,衣袍垂下来,一派年少风流。
他声调微沉:“高县令可在?臣奉命来此,特查百姓税收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