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你因私怨选择报复,在喻南寻走马上任前一夜,调配了药物……”
倪仓术说完,深吸一口气,坐定在凌雨桐面前。
“还有你说的,暗都的行迹我去跟查了。他们没在追杀人,但也与追杀无异。”
暗都的行迹极难跟踪,但倪仓术稳坐大理寺卿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无论是他的人脉还是能力,都是佼佼。
不过是在性格上……他总会下意识征求智谋时牧的意见罢了。
这是他的特点,却不是他没有能力的写照。
“但我目前并没有更详细的信息,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
“嗯。”
凌雨桐只浅浅应了声。
倪仓术抿唇,一时间有些呆愣,竟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凌小姐还是这样冷静。”
时牧这么说。
紧绷的气氛一松,凌雨桐抬眸,微笑道:“确实还算冷静,在猜测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我就想过应对的方案。”
“但我没想到,账本就这样回到了我手里,还恰好缺失了……那一页。”
她摸了摸下巴:“难不成他们想借此给我扣个心虚的帽子?因为心虚而把记录撕掉什么的……”
她精准地翻开账本被撕开的那一页,十分明显。
不平整的边界像是杂乱的草难看得很,哪怕是合上账本,不翻开也能看得见痕迹。
“祁公子觉得呢?”
时牧问。
他的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祁宴,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似乎有什么被他忽略了,所以,他下意识就想试探。
想得到更多消息和祁家人面对此事的态度,然后让思绪重新洗牌,也许,现在就不会陷入僵局。
那些被涉及了官场利益的公子哥们,可是急得很啊。
再不给个交代的话……
“谣言之所以是谣言,是因为它空穴来风。”
他随手抚了下账本残缺的地方。
“查查前后记录,把原本是什么,补出来不就行了?”
众人一静。
凌雨桐率先勾唇,眼里流转着盎然的笑意,看着倪仓术和时牧难得同步的呆愣。
这表情在他们脸上虽只是出现一瞬,但却足够有意思。
时牧:“好主意。”
倪仓术:“我没什么说的,暗都那边我会继续跟进,账本找回来是我们的人帮找的,会公布出来。”
“等等,这账本,怎么就能被你们找到呢?”
凌雨桐忽然发问。
倪仓术皱眉:“侍卫人多,这几日都在全城搜查一丝角落都没放过,所以……”
凌雨桐微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哪找见的都不要紧,但问题是,为什么是你们呢?”
“我星月阁的账本丢了,可不是吆喝得谁都知道的。”
“而上门来的你们,也并不会主动询问账本之事。”
她眼中光芒流转,情绪未明。
“而我的猜想,竟然一个不落都实现了?”
祁宴在看着她。
她也落下了最后的话语,只是嗓音轻得不可思议,也叫人顿时醍醐灌顶,神思一清。
“你们说,我这阁中藏着的,他们的内应……是编号几呢?”
“怎么就如此有本事,什么都听见了,也什么都……禀报了呢。”
时牧脸色一变,深深地看了凌雨桐一眼。
倪仓术表情复杂,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然后以眼神询问凌雨桐是否有怀疑对象。
凌雨桐摊手,态度分明。
祁宴一直在看着她,瞥见她这样生动放松的表情,忍不住勾唇。
凌雨桐恰好在此刻回眸,对上他视线时,他们眼中流淌着只有他们二人才懂的默契。
倪仓术和时牧再一次离开,这一次,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倪仓术眉眼间染上一抹苦恼。
“这下可好,那群人又要闹了,一堆烂摊子……”
时牧摇头:“不一定。”
“哦?”
“也许,凌小姐方才所说……”
倪仓术越听眼睛越亮,直到表情夸张得时牧忍不住推他一下提醒,倪仓术才收敛了表情,一脸深沉。
妙啊。
……
松月忍着疼,咽下药汁。
她心里总有不踏实的感觉,腹中疼痛,她推门进了小室。
再出来后,刚回到床榻边,她本就苍白的脸顿时毫无血色。
顾不得疼痛,她抓紧了纸条,看过就假装焚烧掉,然后,连新的绷带都顾不上缠,就一瘸一拐地出了府。
“松月?”
是祁夫人在唤她。
“怎的伤口这么重还走那么快呀?雨桐说了这段日子你要好好休息的。”
“来,有什么事跟我说,先回房歇着去。”
松月摇头:“不。”
其中缘由她不能多说,也不能外泄,她只是用一双眼睛诚挚地盯着祁夫人,隐含恳求之意。
别问她,让她走。
她要立刻去找凌雨桐。
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祁夫人关切的眼神一点点变得严肃,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松月的手背。
“马车即刻在府门口等你。”
松月快速点头,步伐更快。
祁夫人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一秒,然后,迅速转身去老夫人屋里。
她还差贴身丫头去找祁韵,只要她们能帮上忙……
此时此刻,星月阁门前。
一个摇晃着的醉酒老汉到访,他一来,阁中某个人的眼眸顿时一深。
“谁是掌柜的啊?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我是大客户!一出手……”
“诺?”
“啪”地一声,一个大大的破烂布包被扔在柜子上,赵夫人本来嫌弃得要命,要不是刘掌柜还没出来,她早出手赶人了。
结果……
那破烂布包里都是金锭?
她的眼顿时瞪大,这这这……
别怪她孤陋寡闻,她真是一辈子没感受过这么些钱直愣愣摆在眼前。
冲击太大了。
她的脸顿时绽放热烈笑容。
“敢问,大主顾要采购什么?我们这里有……”
醉汉瞟她一眼,扯起一边唇角,突然扬起手就把腰间别的酒壶抽出来,往嘴里猛灌。
一声和着酒气的叹。
“你们这儿,要什么都有吗?”
“是啊……米啊面啊……”
赵夫人还未说完就感觉一股颤栗的危险感笼罩了她。
醉汉猛地摔碎酒瓶子,像是某种奏乐。
“那我,要你们掌柜的命,可以吗?”
凌雨桐推开门看见这一幕,瞳孔剧烈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