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
雪凝毫无疑问被钳制住,脸上一片恐慌。
她身边围着一大群人,个个防着她。
安南侯和祁宴从藏身之地缓缓走出,安南侯率先道:“诶?怎么抓住了雪凝姑娘?”
他侧头看祁宴,脸上一派疑惑。
“方才我们分明见着的,是动作利落的女刺客,怎么下令一抓,就抓到了雪凝姑娘呢?”
“雪凝姑娘看着文文弱弱,不能是刺客吧。”
祁宴嘴角一抽。
他冰着脸,不想陪安南侯演这种戏码。
不过,他也没打断。
安南侯唱了一会儿独角戏,也觉得没意思,就严肃了脸。
“从实招来,本侯或许会酌情饶你一命。”
雪凝咬着唇,可怜兮兮。
“我……我做什么了我?我只是起夜上个茅房,哪会想到今夜有女刺客,还被认成了我……”
祁宴沉眸,他没心思听她在这儿废话。
“喻南寻不会知道你被抓了的,按他个性,他就算知道,也不会救你。”
雪凝瞳孔剧烈收缩。
身体绷得紧紧的。
祁宴冷着眼看她:“还说自己是被错抓的吗?”
雪凝咬着牙,眼神一点点变得凌厉。
她眯了下眼睛,嗓音卸去伪装,是极高傲的声线。
“你拦截我的信息。”
“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自认没有错漏。但让她决定自曝的,却是祁宴那句,喻南寻就算知道她被抓也不会来救她。
“无可奉告。”
祁宴冰冷地回。
然后,他就看着眼前的女子笑了起来。
对方眯着眼:“你懂什么?”
“他不来救我,才是对的。”
“我的公子,永远都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就像他当初一无所有之后,他选择来找我,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帮他。”
“你就是当初那个放火的人吧?你真卑鄙,断送了公子的官途。”
雪凝啐了一口。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叫雪凝,我叫雪薇,那是公子为我取的名字,我喜欢得紧。”
“你以为,把我抓起来就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信息?”
“不可能的。”
她轻蔑地看着祁宴手里的纸条。
“公子说了,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所以你们绝对不会猜到公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祁宴冷漠地打断她。
“哦,多谢提醒,本来以为抓住你全部的小尾巴了,现在,还得多准备着,再抓一条。”
“你就那么信任你的公子?”
“他既然能一无所有一次,就能一无所有第二次。”
他看着雪薇,嘴角勾起个恶劣的笑。
“你所视为神祇的公子,在我这里,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
雪薇瞪红了眼,瞬间失了一脸轻蔑。
“我不准你那么说他!”
“他就是我的神,他比我的命还重要!”
祁宴慢悠悠地接:“是啊,他的命比你的贱,到时候坠入地狱,也比你要受的惩罚多,当然重了。”
“你!”
雪薇气得脸红脖子粗。
可她再是张嘴骂,也就只会那几个词汇。
不准、卑鄙、无耻。
祁宴扯唇:“看来你的公子没教你识文断字。”
他晃了晃手中纸条,啧啧有声地叹:“不然,你那么敬爱他,他也那么看重你,你怎么连一手叫人看得过眼的字都没有呢。”
雪薇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身子抖得厉害。
祁宴微微一笑,颇为无谓。
安南侯开口:“把人带下去。”
他以一种全新的视线看着祁宴,半天才道:“行啊,你这嘴,气死人的功夫绝对是修炼到家了。”
祁宴冷着脸看他:“她什么都不知道。”
寻常人被他这么气,早该露出马脚。
但雪薇除了气的发抖,再没别的反应。因为她并不知道什么,所以,更无法谈到吐露出来。
安南侯也明白这个。
他一挥手:“那就先把人关起来吧。”
将士们听令即动。
雪薇的眼神冷冷的,被带走的时候眼睛还一直朝祁宴瞟,早已经找不见一丝先前的羞涩和喜欢。
将士中,有一位跟在后面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就是曾安慰过雪薇的人。
雪薇长得漂亮,人又体贴,虽然来营帐没多久,但被她吸引的人不少,他就是其中之一。现在得知对方是蓄意接近祁大人的,卸下伪装后,脸上的神情完全让他陌生,他难受极了,浑身都不舒服。
他们一行人已经离祁宴有段距离了。
雪薇眯眼,发现有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眼神一闪,辨认一番后,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看守她的人是会换班的,到时候,这个人,说不定是她逃走的突破口。
*
朝堂之上,圣上的脸色不太好看。
新行宫建不了,眼看着天气要冷了,宫里若要烧炭火盆子,暖和是暖和,但那味道也着实呛人得厉害。
佟太傅微笑着进言,递上去一本折子。
“圣上,今日有谏官上奏,弹劾贪官,臣听闻,那贪官家里有不少金银珠宝,数额庞大……”
圣上的眼睛顿时一亮。
他抬手就把奏折接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有点着急之后,他轻咳一声,迅速虎了脸。
“朕还没看奏折,现在看看。”
他眯着眼,拿出最严苛的态度去挑这本奏折的错处,果然!
谏官之所以是谏官,就是他们说话锋利,指责人时,一指一个准,圣上看着后面贪官贪的银子数额后,一双眼睛发亮似的,狠狠睁大。
这人的贪,刚好为国库狠狠充盈一笔!
他的新行宫,有着落了!
虽然心里高兴,但他面上却作出恼怒情绪,“啪”地一下,就摔了奏折。
“岂有此理!真是太过分了!”
“给朕查!”
“周朝决不允许有这样的贪官污吏在官场存活,交给严立身,让他查,都查清楚查明白了之后,立即发告示公布天下,再将贪官的家都抄了!”
“全部资产没入国库!”
圣上狠狠吩咐出声,只觉得浑身舒畅,仿佛看见新行宫在跟他招手了。
佟太傅苦笑,低声道:“圣上,您忘了?”
“严侍郎,还在牢狱里关着受刑呢。”
圣上一僵,眉头皱了皱。
他深吸一口气,其实严立身他使唤得很习惯,那位却是做到了绝对公允,每次交给他办的差事都没有分毫错漏,偏偏,对方要偏向祁家,那……
看来,他得找个更趁手的使唤之人。
佟太傅几乎是瞬间就意会了圣上的意思。
他笑了笑,低声建议:“圣上可还记得,此次科考的探花?实不相瞒,最近他跟着臣学习,臣觉得,他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圣上挑眉:“叫什么?”
“武流光。”佟太傅答。
“朕记得,他家跟祁家老太太颇有渊源。”
“是,他爹得唤祁老夫人一声姑母,不过现在啊,他们一家都搬出来单住了。”
佟太傅微笑:“刚好臣有些门路,给他们介绍了院子。”
圣上看他一秒,也露出个笑来。
“年轻人,得有个历练的机会。”
“这次的事儿,就交给他去查吧。”
佟太傅唇角笑意加深:“是,多谢圣上。”
武流光就这么被委以重任。
他收到圣旨的那瞬,眼中神色几度变换,心知,这船,他上去了,就下不来了。
但,又何惧呢。
他要的,从不是光明磊落,而是……
权势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