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姒沅一愣,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季窦,却怎样都与记忆深处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无法重叠,眼中不由露出几许疑惑:“是你?”
被程姒沅这般打量,季窦也丝毫不恼,反而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唇角都快裂到耳朵根:“对啊,没看出来吗?”
说着还一脸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小声嘟囔:“难道我和小时候长得有差很多吗?”
“...还是差挺多的。”程姒沅见季窦这样一副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毕竟...嗯,我当时只以为你是冠军侯家奴仆的孩子,还以为...”
说道一半,在季窦奇怪的目光下,程姒沅堪堪闭上了嘴。
季窦这会儿虽然也觉得自己当时的情况是惨了点,刚被自己祖父一顿收拾,丢进祠堂任由他自生自灭,可被程姒沅这么一说就变了味道。
也确定了眼前这个胆大的小女子就是救下过自己的人,季窦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微微垂下眸:“既然,你以前也救过我,那我们算是两清了。”
程姒沅原以为这人还能说出什么惊天泣地的不要脸话,没想到竟然这么正常,愣了愣也默默的应了声,只当之前的事儿就此揭过。
却是没想到,季窦沉了一口气,将怀中的阿离抱到了自己另一侧,认真道:“既然是两清了,那程三姑娘也不比担忧我携恩以报了。”
顿了顿,望向程姒沅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复杂:“如此这般,程三姑娘还愿让在下履行之前的诺言吗?”
程姒沅整个人都愣在当场,这人...突然这么认真又是做什么?
季窦认真的态度,莫名就让程姒沅也生出了紧张,整个人绷紧得像是一盏弓。
“我......”
犹豫半晌,程姒沅刚开口打算拒绝,马车嘎吱一声停下,车门口的马夫轻声吆喝了声:“主子,敏昌公府到了!”
突如其来的打断直接救了尴尬的程姒沅,勉强笑了笑:“季世子,臣女到家了,就先走了。”
说着程姒沅起身就打算离开,却被季窦一把抓住了手腕:“程三姑娘这般着急,是不打算给我一个答复?”
目光过于炽热,而程姒沅也根本无法明白那炙热的由来,不由生出几分尴尬。
“季世子,你......”
季窦垂下头,轻笑一声,缓缓松开了手:“也罢,季某人且留给程三姑娘几日的余量,三日后,若是程三姑娘无法给季某人一个可信的答案,那我便是闹到皇上面前也要娶了程三姑娘。”
“......?”
程姒沅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娶了自己?
莫不是说错了,是要取自己首级吧?!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程姒沅草草行礼便下了车,在家中奴仆惊讶的目光中,直奔自己的小院。
目送程姒沅走远,季窦这才瞥了一眼坐在车辕上的下属,伸手就弹了他一记脑瓜崩:“要你坏本大爷好事!眼见都要成了!到门口了,不知道再绕几圈?”
这会儿一边赶马车一边捂脑门的下属也是满腔的委屈,撇撇嘴抱怨道:“主子,我这是及时刹车,替您挽尊呢!”
“挽尊?”
“挽回尊严啊,人程三姑娘刚才不就是打算拒绝您嘛?追姑娘哪有您这样的啊,一上来就是半威胁半胁迫的...哪家的好姑娘不都得被吓跑了?”
季窦揉着阿离的毛茸茸小脑壳,狐疑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是吗?可我刚才都表明自己身份了啊...她当初救下我,不就是对我有意思吗?”
“......”下属一脸黑线,应该是说自家主子不愧是在部队养大的吗?
这逻辑,绝了!
不过身为下属,自然体恤长官,下属犹豫了会儿还是试探道:“您...有没有想过程三姑娘就是单纯的...好心眼?”
车厢内的季窦嗤笑一声:“就她?还好心眼?”
“...您是忘了之前京中的传闻吗?程三姑娘可是连只蚂蚁都不愿意踩死的软和性子,否则那时候也不会出手救您啊...毕竟那时候程三姑娘也只把您当做...咳咳,犯错被罚的家生子...”
一听这话季窦急了,一把掀开门帘举起巴掌就开始威胁自己属下:“嘿,一筒你是胆子大了是吧?!”
一筒连忙作势要躲,但却是一副嬉皮笑脸模样:“哈哈哈,主子你就算是罚了我,也改变不了程三姑娘对你的第一印象啊!哈哈哈哈,家生子,笑死我了!”
向来和自己几个亲卫没大没小惯了,季窦只是冷哼一声:“哼,再笑!再笑回去,你就给本大爷操练一百遍季家拳!”
一筒脖子一缩,还是一脸的嬉皮笑脸,但还是连忙开口求饶:“主子,可别,明天还是小的伺候您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小的一马吧!”
瞥了一眼没个正形的属下,季窦一脸嫌弃:“行了,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宁毅抓到了吗?”
一提起正经事儿,一筒脸上笑意全收,带上了几分郑重:“未曾,属下要得手的时候,杀出一般高手...看路数应该是陛下的人。”
“陛下的人?”季窦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抹兴味,这父子俩是在玩什么?
眼瞧着快到冠军侯府,季窦一挥手:“行了,不回去了,去京郊迎驾!”
一筒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冠军侯府,又看了眼一脸笑眯眯的主子,顿时苦了脸。
看来这段时间又是换不了班了!
而另一边,唐文岐也从自己手下的亲卫知道了宁毅失踪的事。
本就不大的车撵中空气都像是要凝结成冰。
谢琬瞥了眼战战兢兢的兵士,又看了眼莫名愤怒的唐文岐,这才轻声劝道:“殿下,还在回程途中呢,不易杀戮。”
唐文岐像是瞬间被点醒,深呼吸一口,冷睨了一眼兵士淡声道:“下去吧!”
兵士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下,然而却是生出些许后怕。
虽然以往太子殿下也有几分喜怒不形于色,但...这一次秋猎后殿下怎么瞬间变得如此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