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时,罗友山父子被抓、植物园被攻袭的消息才在达尔文港传开。但这样的事在澳洲是司空见惯,隔不多久就有发生几起,除了相关人等,其余人都只当是新鲜闲话谈论。
巡捕房一方没有什么动静,看来艾德烈家族的名头还是起了作用。使英吉利南澳的殖民地zheng fu对此次冲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与怡和洋行结下仇怨,兵戎相见,双方就已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刘振华yu在澳洲为国人建立复国基地,就必须铲除这个强敌。
怡和洋行创立至今,已半世纪有余。其资产极其雄厚,在澳洲也是雇员众多。且背后还有英吉利帝国撑腰,实乃庞然大物。而刘振华等人,却是国破家亡后逃难来澳洲的新丁。
看武装数量上的对比,兰芳国遗民似没有一拼之力,但好在敌人因距离原因,并非是同时抵达,这也就有了将其各个击破的机会。
明白与怡和洋行之间已势若水火,不能并立。刘振华亦不再瞻前顾后,立刻下令,派汤耀祖与叶永祥带两个小队,去抓捕怡和洋行南澳分公司的人员。务必使远来之敌得不到接应。
大厅一侧,正在接受中医大夫检查治疗的罗友平与宋孟亭,亲眼见到刘振华处事不乱杀伐决断的一幕,两人对视一眼后频频颌首,甚感欣慰。
经大夫检查之后,确诊罗友平的腿是受重击,导致腿关节错位。已复位打上夹板,要好生将息些时ri。会否留下残疾,就还需看之后恢复的情况。毕竟,罗友平是年逾半百的人了。
刘振华安排完,看到刘义官也赶了过来,正在和已经治疗完毕的舅舅和岳父说话,遂叫上江水生和张国栋一起走了过去。对罗友山父子的处置,他希望能尽快拿出决议,以免夜长梦多。这就要与长辈们商议。
“义官叔来了,快坐下歇息,你也一夜没睡呢!”
“嗯,我没事,年轻的时候啊,我可是出名的夜猫子,三五天不睡也没啥。呵呵!”见到罗友平与宋孟亭平安无事,刘义官顿觉心情愉悦,如释重负。
“呵呵,义官叔现在也不老啊!”刘振华笑着又看向两位长辈,说道:“岳父,你的腿没什么大碍吧。舅舅,你呢,除了头上的伤,没其它的了吧!”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倒是你岳父,可要拄一段时间的拐喽。你说那罗忠国和罗忠庆怎么就狼心狗肺呢,被自家三叔斥骂两句,就指使人用枪托狠砸,叔谦可是他们的亲三叔啊!”
宋孟亭对自己的伤到是不在意,却为罗友平打抱不平,还越说越是激动。罗友平却闭目摇头不语,脸上肌肉抽搐,心中也是难受至极。
昨天早上制皂厂的情形,刘振华没去了解,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但他对这种竟然敢对亲人长辈下毒手的贼子,是极为痛恨。
“正好三位长辈都在。振华想问问你们的意见,该如何处理罗友山父子三人?”刘振华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征询长辈的意见。
看到宋孟亭满头淤青,罗友平的左腿上捆扎着绷带,刘义官是愤怒难抑。抢先开口阐明了自己的意见。
“勾结洋人,引狼入室,此一罪也;营私结党,殴打同胞,此二罪也;罔顾伦理,残害尊长,此三罪也;我兰芳国正值国亡人心散乱之际,断不能轻饶了这等贼子,我建议,值此乱世,当用重典,将他们全部处死,以儆效尤!”
“云天贤弟啊,不管怎么说,他罗友山一家也是大总长罗芳伯公的嫡系后人,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能对他们赶尽杀绝啊!就着人将他们送去老家,给些钱财,任其自生自灭吧!”
宋孟亭虽同样被打伤,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自己的观点,仍不愿看到故国同胞同室cao戈,为罗友山父子说情。
罗友平沉吟着,久久未曾开口,至亲兄长做出勾结洋人残害同胞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让他这个胞弟不但腿受伤,心还伤得更深!
半晌之后,罗友平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家门不幸,出此孽障后辈,实令祖宗蒙羞。我身为其胞弟劝阻不利,也是愧对先祖啊!罗友山父子怎么处理,我不便参言。无论你们处罚我都没意见,只希望能为罗家长房一支留下香火。水生贤侄是江家之主,说说你的意见吧!”
江水生倒也不怯场,面对三位长辈依然从容应对。“水生年轻,本不该妄议长辈。但罗家主此次的作为,实是触及了我兰芳国众人的容忍底线。就如义官叔所言,与洋人共谋,向自己的同胞刀兵相向,此等罪责,天理国法难容。我的意见就是首恶必须严惩,以此震慑群丑,凝聚人心。才能有利于我兰芳国复国!”
刘振华在心中为江水生的这段话喝了一声彩,明了其言所含意图,严惩首恶罗友山与长子罗忠国。又尊重了罗友平的意见,放过老二罗忠庆,为罗家长房留下了香火。
其实,刘振华更赞成刘义官的意见,将罗友山父子全都杀掉。纵观今古,斩草不除根,反受其害的教训,可是多着呢。妇人之仁,可是要不得地!
但岳父既然开了口,他也不好提出反对意见,只能遵从。此刻,四个人都表明了意见,都将眼光投向了刘振华,等他开口作最后的决断。
刘振华也不再迟疑,朗声道:“罗家父子确实该杀,罪状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再赘述。舅舅之言也有道理,我的意见是按咱们兰芳国之律法处理,对罗友山与罗忠庆处以极刑。那罗忠庆则监禁一段时ri之后,押解回华夏故里。这样,大家的意见既不相同,那还是按照咱们兰芳国的规矩,进行表决吧!”
“我同意振华少爷的意见。”刘义官首先表示赞成,他如今是唯刘振华马首是瞻,发自内心的拥护,已将其当成家主对待。
“这样也好,自己犯下大错就该去承受后果。能给长房一支留下血脉,已是万幸。我……我也同意贤婿的意见!”
罗友平语音发颤双目含泪,两手抖颤着,强忍着内心极大的痛苦,还是坚决的投了赞同女婿的一票。
“唉,你们都……好吧,我放弃。”宋孟亭叹息一声,知道已无力改变结果,干脆弃权。
厅里一共六个人,除张国栋乃是刘家的护卫,不能参与决议外。已有二人同意刘振华的提议,加上他自己一票,无论江水生最后的意见如何,其实都已定下了罗友山父子的最终命运。
“我也同意振华的提议。”虽然前面已是三票赞成一票弃权,结果已成定局,江水生还是依照规矩循例表明了态度。
“国栋,处理罗家父子的决议已经作出,你就去遵照执行吧!回头将那个洋人雷文与罗忠庆带到船上去关押,我们也要准备回腾飞港了。”刘振华转头对张国栋交代,做出指示。
张国栋领命转身出门,宋孟亭疑惑的问道:“哦?振华,你们要走?那达尔文港这边怎么办?等怡和洋行的护卫到达,你们再从腾飞港过来吗?这样是不是太麻烦?”
“嗯,舅舅,我没打算在达尔文港打这场仗。毕竟这里是港口,还有不少商人住户。要打起来,我们只能是被动防御。而且此次攻打罗家植物园,巡捕房没有出兵干涉我们,可下一次就难说了。我是不得不防啊!”刘振华向宋孟亭道出想法,说明自己的担心之处。
宋孟亭担心的说道:“这样啊!那你准备怎么安排目前留在达尔文港的这些国人?我担心怡和洋行的护卫到达之后,找不到你们,就会迁怒于旁人。虽然那制皂厂名义上是艾德烈的,但还是有人知道那是属于咱们的产业。”
这种担忧,刘义官与罗友平两人也有,闻听宋孟亭的言语后,都附和着点头。
“呵呵,舅舅,你们听我说完嘛,我打算将达尔文港的国人,包括愿意跟我们走的华人,都送到腾飞港去。制皂厂也搬过去。这边暂时只留下一些打听消息的人就行了。等战事完结,你们愿意留在腾飞港,或是回达尔文港都没问题。”刘振华笑着说出计划。
“嗯,这样安排好,毕竟腾飞港那边是我们买下的地盘,要攻要守都进退自如,而且,还少了巡捕房这根钉子的制肘。这帮洋鬼子说不定看到怡和洋行的兵多,反而在背后给我们捅刀子。我这就去安排船只,等着运送大伙过去。”
相处ri久,对振华少爷的所作所为,刘义官已经看得明白。少爷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让他看到了兰芳国复国的希望,如今,他俨然成了少家主的忠实拥趸,担当起急先锋的角se。
“云天,你忙什么啊,这种事吩咐下去不就行啦!”宋孟亭无奈的摇头,心里有一些失落,老了啊!外甥的羽翼逐渐丰满,已不再需要长辈为他去遮风挡雨了。
“舅舅,趁着敌人赶来还需要些时间,你也准备一下吧,可能那些不愿走的国人,还需要你出面去劝说呢,这事可宜早不宜迟啊。岳父腿受伤行动不便,我这就叫人通知忠民哥。”
刘振华并不知道老人的想法,他只是按照既定的计划来施行。
海风,吹了一夜,屋外,雨终于稀稀疏疏的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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