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卿,上面记录,可是真的?”
夏文杰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开口对着长白卿出言质问。
“启禀陛下,经过微臣核查,此事是真的。”
长白卿看到震怒的夏文杰,平静说道。
“听说,这镇南凶宅之事,乃是你们斩妖司之中的一个新晋斩妖使所破?”
夏文杰又看向了长白卿。
“不错!”
长白卿点了点头。
夏文杰就这般看着长白卿。
长白卿面无表情。
“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做?孤听听!”
最终,还是夏文杰沉不住气,开口说道。
“镇南凶宅之事,当交给斩妖司彻查。培养玉兽,蛊惑官员,罪无可赦。其主犯和从犯,从严发落。收受贿赂之人,视罪行而定!”
长白卿抬起头,开口说道。
他的意思很简单,要让夏文杰,将调查此事的事情,交给自己。
“凤辅宰,此事,你怎么看?”
夏文杰没有立即回答长白卿,反而是转过头,看向了一位老者。
这老者,身穿仙鹤补服,头戴红宝石顶冠,披着九蟒五爪蟒袍。
面容严峻,一丝不苟,颇有老态龙钟之相。
此人,正是大夏文官之首,辅宰凤宣。
“微臣认为,白贤王此言,不妥。”
凤宣微微沉吟,上前一步,进言献策:
“眼下,各地逢天灾,百姓民不聊生。如今,这镇南凶宅之事,明显就是上位者尸位素餐之为,严惩,以儆效尤,自然可取!”
“不过!斩妖司乃是国之重器,斩妖除魔,保护人族。如今,这权力已经过大,大夏内部之事,还是要大夏解决。老臣提议,三司会审,彻查此事,严惩不贷!”
凤宣说到这里,转过头看向了长白卿,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白贤王劳苦功高,若是这等小事,还要白贤王出力,实属不该!倒不如,让老夫率领三司彻查便是了!”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都开始弥漫出了火药味。
凤宣,乃是大夏文官之首,又是一品辅宰,位高权重。
这所谓的三司,便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
主查案,审理,问斩等决断之事。
其实都是凤宣所管辖。
长白卿献上账簿,实际上便是等于打了凤宣的脸。
倘若凤宣再同意斩妖司彻查,那凤宣可以想象,清洗过后,自己的人,也将所剩无几。
为官之道,与光同尘。
凤宣本身,身居高位,对于钱财并不看重。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手下的人,只怕也没有多少是彻底干净的。
为了保住自己的政权,彻查镇南凶宅之事,他凤宣必定要为之。
将此案之中,几个罪魁祸首,贪污最甚之人抓入天牢。
一些无足轻重的小虾米,稍微敲打一番即可。
这是凤宣的心思。
长白卿闻言,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呵呵,凤大人,莫不是老糊涂了?刑部,乃是镇南凶宅的元凶,大理寺和都察院,也有不少人收了玉兽。账簿上面,记录清清楚楚!”
“这天底下,哪里有考生和考官都是同一人的道理?”
长白卿风轻云淡,却给了凤宣致命一击。
长白卿的逻辑,也是非常简单。
此案涉及大夏的司法机构。
若是再让大夏司法机构来查,岂不是笑话?
难道不会包庇么?
这就好比一场考试。
某些考生兢兢业业,而有些官二代却是整日插科打诨,到了考场一看,出题人是官二代的父亲。
寻常考生,只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不公平。
“权利,需要制约,斩妖司,过界了!”
凤宣老眼之中,光芒一闪,开口沉声说道。
“斩妖司,一直都是陛下的刀,是大夏的剑,一切为了大夏和陛下,何来过界之说?”
长白卿反击。
“哼!说得好听!难道你斩妖司,人人都是清白如水么?白贤王,有些事,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为好!”
“水至清则无鱼,本王不敢说斩妖司至清。不过,在本王的管辖之下,却谈不上浑浊不堪。倒是刑部,啧啧,牛鬼蛇神太多了!凤辅宰,你有失职之罪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启了嘴炮模式。
画风,一时间,变得异常诡异。
话语之中,二人争锋相对,火药味极为浓郁。
但是,这二人却丝毫没有一个脏字吐露,最为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二人表情都是异常平静,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彰显出强大的情绪管理能力。
这,就是两大政客的顶级交锋。
站在夏文杰身边的小宦官,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他们第一次知道,吵架还能这么吵。
不过,他们也知道,无论是辅宰凤宣,还是白贤王长白卿,都是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凤宣执掌文官,长白卿备受武官爱戴,二人一文一武,分割江山。
这两位爷,可不是寻常人,都是政斗的绝世高手。
“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大夏文武,兵仙凤宣,得其一者,可安天下。二者兼得,齐心协力,则万世太平。”
稷下学宫的宫主,当年曾经这么评价过二人。
擎天白玉柱,指的是长白卿。
架海紫金梁,则是指凤宣。
这位宫主,对二人的评价,自然是极高。
二者兼得,齐心协力,万世太平。
话是没有说错。
但是,一山不容二虎,二人都是人中龙凤,共在朝堂之上,这么多年来,也造成了水火不相容的局面。
朝中党羽,也分为了“白王帮”和“紫凤帮”两大派系。
不少年岁稍长一些的宦官,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凤宣和长白卿的争执,早已习以为常了。
“住口!你们当孤的御书房,是菜市场么!”
夏文杰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叫个不停,顿时心头烦躁不堪,大怒,拍案而起。
长白卿和凤宣,听到夏文杰发怒,极为默契,纷纷缄默。
“陛下息怒!”
二人行礼。
“此事,暂时搁置。主犯袁成,虽然身死,但曝尸七日。袁正,官降一级,以儆效尤。郑元和,管教不力,念在这么多年管理刑部,劳苦功高的份上,罚一年俸禄!”
“账簿上的其他人,暂时不予追究,日后再议!”
夏文杰吐出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什么?!
无论是凤宣还是长白卿,都是脸色一变。
“陛下!”
二人上前,似乎还想谏言。
“此事,到此为止了!孤不想看到两位爱卿,孤的左膀右臂,为了这些小事,左右互搏,伤了和气啊!”
夏文杰说罢,闭上眼睛,浊泪流下,痛心疾首。
长白卿和凤宣,看到夏文杰这般样子,嘴唇张合,却再也没有说什么。
文宗皇帝,若是当个戏子,也能成为一代名流。
“遵旨!”
二人无奈,点头说道。
长白卿心存正义,听到夏文杰要放过此案涉及人员,自然是心存不甘。
而凤宣,也是如此。
虽然账簿上,大部分是他的手下。
凤宣不愿意一网打尽,可是,放任自流,凤宣也觉得此事不对。
凤宣不一定是一个铁面无私,眼里不揉沙的人,但绝对不是一个昏庸无度的辅宰。
可惜,他们的陛下,似乎想要息事宁人啊!
……
长白卿走出御书房,摇了摇头。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天儿,更冷了!”
长白卿紧了紧身上的白袍,喃喃开口说道。
“天虽寒,但人心暖。大夏有白贤王在,社稷永固,红日当头,万世温暖。”
一道清脆有力的声音响起。
长白卿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