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见周身十来尺的距离,但隐约能察觉越走越往下,似乎是出了山林,进入平坦的地势,但脚下依旧是泥泞道路,不约时又下起淅淅沥沥小雨,纵使伞大,也被风挟夹杂吹湿了衣裳,湿冷冷地贴在温热的躯体,这一凉一暖的,令人心生微微不适。
“陆斩风,你来看。”
长久沉默后,唐夜诀忽然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陆斩风几步跨到他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浓雾瘴气中,天幕沉沉,若隐若现什么东西藏在那雾后,有树那样高,因为有棱有角,就排除了高树。
“像房屋。”陆斩风看了一会说,“但不确定。”
离清君拿出了罗盘来,指向前方,那上方的指针下一秒,就迅速的摆动了起来,最后直朝着前方。
他摇了摇头,收了起来:“前方有妖。”
唐夜诀微微皱眉:“有妖”
僵尸是死人而不算妖,那妖气是从何而来
众人不解,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先前是瘴气,遮挡住了不少可见的范围。可又走了几步后,却都有豁然开朗之感。因为那浓雾好像忽然间散尽,变成了薄雾。
唐夜诀立刻拉住了继续前行的陆斩风,四处看了看:“这不是普通的瘴气,是被尸气染透的毒瘴,要万分小心。”
与此同时,鲤鸢指着前方:“看!那里有个村子。”
在他们前方五十米处,搭建的村门很高,依稀可见悬于上方的牌匾最后一个字是村,前面不知是被什么冲刷,模糊在了一起。但这么看来,这便是那捡柴火少女口中所说的,僵尸村了。
鲤鸢是妖不需要遮面,唐夜诀不怕瘴气,剩下二人纷纷拿出了面罩,遮住了口鼻,直奔僵尸村,和少女描述的一样,村子口旁,歪脖树上还挂着很多残肢。
被树须勾缠,而那些残肢的鲜血早就流干,尽数滴落在落叶上,时间一长,就变成干涸的黑褐色之物,一时竟也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什么。那些残肢的伤口呈撕裂状,明显是外力拉扯所致,不少还留下撕扯过后,肌理未完全扯断的丝状的痕迹。
目之所及,哀鸿遍野。
眼见此情此景,仿若难掩的味道,顿时充斥鼻尖,唐夜诀皱眉:“我算是知道为何这里瘴气横生了,这里地势低,气候又湿热,加上那些……尸体残骸聚集生毒,瘴气只会越来越浓,陆斩风,陆斩风!”
这时,陆斩风敏锐听见村子里头有轻微的响动,听得格外仔细,等回神,身先动后才出声:“里面有响动,我先去看看罢。”
说着,就闪身跑进了村子里去。
“这个陆斩风。”唐夜诀啧了一声,略微有些不满,“跑那么快做什么”
僵尸村,用满是狼藉也不为过,那村道两旁的房屋已如残垣断壁,在风雨将倾中摇摇晃晃,沉重的木梁压下的,是许多被褥和衣裳等物,曾经或许也热闹过,可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村子里,竟是无一丝生人的气息。
而十米一树,树上如村口那颗一样,皆挂着残肢,从唐夜诀他们走进僵尸村的目光所及之处,竟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尸首来。
没一会,就见陆斩风身姿挺拔的立在前方道上,直至唐夜诀他们走近,都没有动。
唐夜诀心中揶揄,面上不显,走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哟,吓傻了”
随即便看见眼前残破的房屋中,有或爬或倒的僵尸,骨头从内里黑到了皮肤上,一副中毒至深的样子,有的头发散乱,有的衣不蔽体,犹疑着,窥探着过路的人。
“……是人吗”鲤鸢迟疑的问出声。
离清君冷冷回答:“染上了尸气,就算现在是人也活不下去了。”
身体骨头都黑成那样,哪位医仙在世,恐都无用。
那边陆斩风回神,按住了他的手:“你才吓傻。”
唐夜诀被他猝不及防抓住手腕,愣了下立刻抽回,若无其事:“真有什么谁被吓傻可还不一定。”又看向那些爬行着的,“但他们我瞧着却不是僵尸。”
陆斩风毫不犹豫的点头:“尸气侵入肺腑,骨髓,血液,假以时日会都变成僵尸。但这些……的确不是。”
这些地上可怜的人们,不是僵尸,更像是活死人。看着四处残破景象,想找出真相来,肯定难上加难。况且另外两个人不能在瘴气笼罩的地方呆太久,即便遮住了口鼻。
鲤鸢心生可怜,从染上尸气开始,就注定他们将走向死亡的结局,可还要历经很长一段时间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折磨。
她不由的,想到凌迟二字。
不过很快,鲤鸢便被那些尸人眼中倏地出现的狠厉所惊,脱口而出:“他们好像要朝着我们过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趴在桌子底下的活死人,从堂中央冲了出来。
看这架势以为速度飞快,却没跳过自家屋子门前的槛,最后直接呲溜一声,摔倒在地,想来是为了挡住雨水用的,所以立得高,可僵尸并不会屈膝行走,这才出现滑稽的一幕。
就连离清君也忍不住感叹:“他若现在有感,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其他的活死人,似乎是被活人生气所吸引,纷纷朝着他们围了过来,有瘴气所在的缘故,动手是下下策。
所以四人决定,还是走为上计,走了几步路,唐夜诀无意间瞥见这荒芜的村子里,居然立着一棵树。应该说,立着一棵长满绿叶的树。
在那树周围的房屋,都已经倒塌了一半。
而那树上也有东西,不是残肢,而是金灿灿的……枇杷
及时刹住了脚步,唐夜诀定睛一瞧,还真是黄艳艳的枇杷,且布满了香气!
在这尸气瘴气包围了的村庄,竟有颗生长得茂盛的枇杷树。他连忙喊住众人,说出了心中的猜测:“这里会不会有人”
几人调转方向,从破屋旁的小道穿过,很快就发现,那枇杷树正是在一处院落里。
那院落完整,添置的屋瓦也崭新,像是才翻修过一样。
陆斩风发现周围跟上来的那些“人”,却在靠近院落的时候,纷纷停住脚步。
看起来似乎是不敢在上前,不仅如此,就连无孔不钻在瘴气,都进不去这院子里。
离清君对结界上颇有造诣,看了眼很快就说出:“这里有结界,力量还不小。”
在这满是僵尸的村子里,只有这方是净土,不仅是家门前有个完完整整的枇杷树,连房屋也是好的,还设了尸人不得靠近的结界。
这种地方……居然有活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