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斩风不确定状况,先将唐夜诀拉过来了些:“不知何物,小心些为好。”
唐夜诀点了点头,可他想要看清那雾后究竟是什么,就目不转睛的盯了半晌,直到雾被穿堂风吹散了不少,眼角都酸涩了起来,白雾后才露出了“庐山”的真面目。
定睛瞧,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还真被唐夜诀说中,这枇杷成精,化作了人形。
原先还无动静,不知是否因为涪陵郡人杰地灵,人多灵气足的缘故,养了两日忽然就化作了人形。
可初化人形,枇杷皮褪去,现在这个枇杷精身上,一件衣物都没有,幸好选择无人之地,不然街上女子颇多,非要闹去衙门不可。
众人都有些忍俊不禁,好在刚才买的衣服,此刻派上了用场。
但始终是唐夜诀的尺寸,枇杷精穿上后,裤腿都要卷起来,才不会拖在地上。
“谢谢主人。”
这没有完全褪去少年稚嫩的声音,加之眯成一条缝的乖巧笑意——看起来,完全的人畜无害啊。
唐夜诀回神,连连摆手:“我不是你的主人……”
“你是的!”他上前一步,眼神似要将唐夜诀锁在范围之内,开口说的:“我本是千年枇杷树所化,算了算你们要离开的那日,正是我要化形之时。只是活死人村浊气冲天,我担心难以顺利化形,便将千年修为和元神都注在一颗果子里,是主人你将我带离了那村。”
唐夜诀尴尬地看向陆斩风和离清君,闻言又清了清嗓子:“但我……”
“你救了我,我是一定要报恩的!”话被枇杷精打断,他神情严肃,于少年模样的脸上竟出现了违和感,有种假意正经的模样。
可唐夜诀对上他眼中的坚定,便知不是假话。
这时,陆斩风淡淡道:“既然是你带到涪陵郡的,就留下吧。”
唐夜诀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枇杷精确实也无地方可去,留下也不过只是多个人上路而已。
便点了下头:“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吧,有名字吗”
“没有,主人给我取一个吧。”
恰好,旁边屋子里有颗槐树,高于墙垣向上生长。也不知怎的,唐夜诀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恍惚中,好像隐隐约约一个人对他喊道:“苏子未,这次你试的是男四号,灵槐。去换装吧。”
苏子未……灵槐男四……到底都是什么
可画面一晃而过,再也没有了。
唐夜诀呼了一口气,又扫了眼那槐树,一字一句道:“那就叫灵槐好了。”
灵槐狠狠地应了声:“好的主人。”
唐夜诀听这二字便觉得别扭,回去路上给灵魂买了两件合身的衣物后,硬是纠正了对方的叫法——“叫什么都行,别叫主人,听起来怪怪的。”
少年灵槐性子活泼,与鲤鸢有些相似,也不知是不是妖还未尝尽人间百态,故此总是欢喜之相,且这灵槐当真面白,唇色似乎天生比较红,那双眼底似明月莹莹生辉,更添俊俏之感,若是以后再长开些,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的芳心。
唐夜诀出神想着,听见灵槐叫了声:“公子!”
灵槐从唐夜诀与陆斩风两人之间穿过,有意无意隔开了他们的距离,将刚变化出在手心、长得像唐夜诀的糖人递给他看。
“像不像”灵槐初来人间,喜欢什么,就变出什么来,不过这终是幻影,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会消散开。
唐夜诀接过,翻转来左右看了看,说:“手反了。”
灵槐拿回来,哎呀了声:“真是反了。”
接下来的时间,四人走到了长平街尾后,手里东西已满,灵槐左右手手臂上都挂满了东西,生怕唐夜诀累着。
这令唐夜诀有口难言,最后才忍不住道:“灵槐啊,我是习武之人。”
言下之意,目前手能挑,肩也能扛,灵槐却充耳未闻,抱着东西站在他身边,这使得同样提着东西的陆斩风与离清君,只能落于身后。
其实,陆斩风察觉出了灵槐的敌意,他时常环绕在唐夜诀身边,拉开自己唐夜诀的距离,虽不知为何,但他也不至于为了这点猜测,去同个刚化成人形的枇杷精计较,便暂时没有往心里去。
时至酉时三刻,天边霞光大亮,粉蓝色多了几分梦幻神秘之感,天色亮得恍惚要日升,而不是西落,唐夜诀眼瞅着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天黑,鲤鸢却还未回来——这孩子,即便疯玩也不至此啊。
他就担心鲤鸢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与人约好了。”离清君坐于窗边的榻上温经,又因此经需要焚香诵读,搁置在脚边后,烟雾缭绕得像是自带飘飘仙气,随时都要飞升似的。
唐夜诀挥手散了散,走过去问道:“跟谁约好了,她在这里有熟人吗”
离清君摁了摁眉心,大抵是温不进去书了,放下后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与他们听。
唐夜诀和陆斩风双双皱眉。
离清君漫不经心道:“用过晚膳再看看吧。”
平日与鲤鸢相处最多的离清君都这样说,他们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依旧隐隐有些担心,单纯天真的鲤鸢,会受人蒙骗。
可鲤鸢的心境,与此同时却是大相径庭。
她白日自己逛了逛,昨日不欢而散,她有意无意地躲开了离清君,直至入夜,戚玉树如约到了桥头等她。
“长平街夜里更热闹。”今日换了玄色的长衫,戚玉树身上少了些温润之感,反而多了几分沉稳,“想吃什么玩什么,尽管同我说。”
鲤鸢满心欢喜的跟着戚玉树,步行到了长平街,此街夜里拥挤,肩头时不时的会与他人的相撞。
戚玉树始终落于她半步,伸手替她挡去人群。
这些鲤鸢都看在了眼里,心里越发觉得离清君就是不懂人世间情感的人,也不相信这世上,还是好人颇多的。
毫不吝啬,这沿路当地的小吃,只要鲤鸢喜欢,戚玉树毫不犹豫地就买下来,又带她去看皮影戏,去猜谜语,赢彩头,似乎真的真只是博她一笑罢了。
最后,鲤鸢拿着等彩头的玉兔灯笼,坐在岸边休息。
戚玉树问道:“今日开心吗”
鲤鸢诚实地点了点头:“非常开心!不过昨日还说鲤鸢来请客,今日还是你破费。”
他不甚在意地笑出声:“男子为心悦之人出钱,天经地义。”话了,忽然难为的看了她一眼:“真是抱歉,瞒了鲤鸢你这件事。也不怕你笑话,自昨日初次相见,我便对鲤鸢姑娘一见倾心了。”
鲤鸢愣住,扭头去看他。
在西域和画卷里看多了碧塔的悲欢离合,在情爱方面,鲤鸢并非那么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