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凛风,吹在徐挽宁脸上,又好似利刃,一寸寸划着她的心脏。
往昔的所有美好,都化为谎言。
痛苦、窒息。
让她无法喘息。
也许……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自作多情而已。
她的嘴唇颤抖着,轻轻闭了闭眼,不愿再听两人继续说话,腹部传来一阵疼痛,徐挽宁转过身,轻轻抚着肚子,艰难地往回走。
死死克制自己。
怀着孕,她不能让自己情绪波动太大。
不想回厅内,徐挽宁在酒店后侧的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前几日的积雪还没完全消融,鞋子踩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声,好似她破碎的心。
直至她的手机震动,陆砚北的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喂了声。
“去哪儿了?”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强势中带着温柔。
徐挽宁眼睛微湿,“里面有些闷,出来转转。”
“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
冬日的冷气,每吸入一口,那股寒意钻心钻肺,都让人觉得浑身战栗冰冷。
回厅时,途经一扇窗户,玻璃上忽然映照出她的脸。
惨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她冲着玻璃中的自己轻轻笑了下。
笑容僵硬。
徐挽宁,别这个样子……
真的是,太难看了。
她回去时,并没第一时间看到陆砚北,反而是孙思佳注意到她状况不对,急忙跑来询问,“宁宁,怎么啦?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没事。”徐挽宁干笑两声。
“你哭了?”
“外面的风太冷,吹得眼睛干涩发疼。”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人欺负了。”孙思佳挽住她的胳膊,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你要乖乖的,千万不要闹妈妈。”
“二哥呢?还没回来?”徐挽宁强摁着情绪,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深深困地睡着了,他先带小家伙去休息。”
两人随意聊着天,孙思佳又提起了梁晗。
说有人看到她红着眼离开酒店,十分狼狈。
徐挽宁垂着眸子,轻轻笑了声,“对了,你之前跟我说,我和梁晗有点像,哪里像?”
孙思佳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这个。
愣了两秒,她从口袋掏出手机,翻出了网友扒出的,梁晗出道前的旧照。
“就是眼睛吧,有点儿神似。”
“她以前的眼睛,又灵又有神,后来开了眼角,就不像了,整个的气质也变了许多。”
孙思佳说者无心。
徐挽宁却觉得,心上又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她眼睛倏地红了,却又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么多人在场,太难堪了。
年会现场,大家还在推杯换盏,希冀来年更好。
可她却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热闹与喜悦,都和她无关。
——
陆砚北回来时,与几个公司股东打完招呼,就和徐挽宁一起回家。
他今晚喝了酒,找的是代驾,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睡着的陆云深,担心小家伙不小心碰到徐挽宁的肚子,陆砚北一直将儿子搂在怀里。
徐挽宁身体紧贴着另一侧车门,似乎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偏头看着窗外。
无声的沉默,让人略感窒息。
陆砚北眉头紧皱,敏锐地察觉到:
她有心事。
有代驾在,他没开口说什么。
回家后,他安顿好陆云深,回到卧室时,徐挽宁背对着他,似乎是睡着了,他走到床边,伸手摸着她的脸,指尖最后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陆砚北进入浴室洗澡。
有泪水从徐挽宁的眼角滑落,她竭力隐忍着,身子轻轻颤抖。
她觉得自己挺怂的。
想问他,是爱她?
还是爱这双像极了某人的眼睛。
如果问出口,他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可是不问他,就这么装糊涂,兴许还能被他宠着、惯着,就这样过完一辈子。
她轻抚着肚子,眼里闪着泪光:“宝宝,我该怎么办?”
**
翌日
晟世年会后,给全体员工放了两天假期,陆砚北也难得休息,昨晚虽然喝了不少酒,生物钟一到,他还是早早就醒了。
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身旁的位置。
空无一人,就连被窝都已冷却。
他忽地睁开眼,“阿宁?”
卧室无人回应,他心下忽然一沉。
陆砚北连外套都没穿,耷拉着拖鞋就往外跑,直至在厨房看到正在做饭的徐挽宁才松了口气。
从身后轻轻拥住她,“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徐挽宁轻轻笑着。
“小东西又闹你了?”
“嗯。”徐挽宁用胳膊肘轻轻抵了抵他,“别闹,待会儿奶奶和爸妈醒了,看到我们这样,太不成样子。”
“我们是夫妻,抱一下怎么了。”
陆砚北偏头,去亲她的脸。
徐挽宁却下意识躲开。
他眸子一沉。
“你没刷牙,胡子拉碴的,不舒服。”徐挽宁低声抱怨。
陆砚北笑了声,“真是越发娇气了。”
直觉告诉他,徐挽宁有些不正常,可她表现得又太过自然。
“今天休息,我在家陪你,嗯?”陆砚北下巴抵在她颈窝处,耳鬓厮磨,分外亲昵。
徐挽宁笑着没吱声。
陆砚北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和梁晗的对话,被她听到了,只认为,她一时的反常,只是孕期正常的情绪波动。
两天后,梁晗到了陆家,说是碰巧路过,特意来探望老太太。
私下,却叫住了徐挽宁。
“那晚我跟二哥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梁晗一身红裙,美艳夺目。
徐挽宁没说话。
“我真没想到,你能表现得如此淡定。”梁晗轻哂,“其实,以前二哥对我,比对其他人更包容些,我一度认为,他是不是喜欢我。”
“后来我才发现,他总是盯着我的眼睛看。”
“透过我,好像在看另外一个人,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有人的。”
那时的陆砚北也年轻,不似现在这般会隐藏情绪。
梁晗苦笑着,“可是我当时挺傻,我想证明,他对我的特别,并不是因为这双眼睛。”
“所以你去整了眼睛。”徐挽宁说道。
“是啊。”梁晗耸了耸肩,“早知道,我就不整容了,可能今天陪在他身边的就是我。”
“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一个无父无母,被叔婶虐待,又被未婚夫抛弃的人,大概只要给你一点甜头,你就算拼了命,也会死死抓住。”
“可是徐挽宁……”
“这一切根本不属于你,是你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