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内,周围尖叫声不断。
徐挽宁呼吸急促,腹部传来一阵阵痛感,浑身都疼得厉害。
作为医生,她比谁都清楚,孩子才六个多月左右,即便生下来,存活率也非常低。
她紧咬着唇,腹部那种排山倒海的痛感,让她疼得窒息。
如果孩子没了……
她该怎么办?
不可以,她决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不是为了陆砚北,不是为了这段婚姻。
只因为:
她很爱腹中的宝宝。
“宁宁……”孙思佳也被撞得头晕目眩,浑身剧痛,急忙跪下身子,帮她检查,“你怎么样?”
“你、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孙思佳强迫自己冷静。
她毕竟是学医的,帮徐挽宁调整好姿势,招呼周围人,“麻烦帮我们叫救护车。”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
一时竟无人应答。
“求求你们,帮我们叫救护车!”孙思佳提高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停往下掉,一边帮徐挽宁擦身上的冷汗,一边帮她检查身体。
但她毕竟没有正式入职,经验不足。
手生,抖得厉害。
徐挽宁轻轻握住她的手,“思佳,你别怕。”
“我没害怕,我一点都不怕。”孙思佳强忍着牙颤。
救护车还没到,陆鸣由于没打通两人的电话,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从周围人的讨论声中,他才知道,是有人故意推了徐挽宁。
艹——
光天化日,谁这么大胆!
他只怪自己太大意。
二爷让他盯紧徐挽宁,他就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才对。
陆鸣怎么都没想到,有人敢在商场这种地方,当众行凶。
他在孙思佳的指挥下,在周围几个好心人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得把徐挽宁弄上车,她躺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些血迹。
——
陆砚北收到消息时,正在老宅。
陆家所有人正在和他谈心,让他早些把徐挽宁接回家,冷战数天,他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无心工作,常常盯着她留下的东西发呆。
他知道,自己离不开她。
接到陆鸣的电话,他浑身僵硬。
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砚北?”陆夫人皱眉,晃了下他的胳膊。
他才恍然回神,狂奔出去,连外套都没穿,任凭外面天寒地冻,跑到车边才想起忘记拿车钥匙,又飞奔回去。
“砚北、老二——”老太太也紧皱着眉,招呼陆湛南,“你赶紧跟上去看看。”
陆砚北开车,一路风驰电掣。
陆湛南几乎追不上他。
到了医院后,两人在手术室门口看到了浑身伤痕、不停落泪的孙思佳,以及满脸焦躁的陆鸣。
“二爷……”陆鸣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砚北走路都跌跌撞撞。
“是陆芯羽,在扶手电梯上,推了少夫人。”
是她?
陆砚北紧咬着牙,眼神冷鸷。
如果他此时手里有把刀,绝对会去宰了陆芯羽!
“她人呢?抓住没?”陆湛南心下骇然。
大抵谁都想不到,法治社会,光天化日,她敢如此猖狂。
“没有,跑了。”陆鸣哪里顾得上陆芯羽,把徐挽宁送到医院,才联系商场,监控画面里可以清晰看到陆芯羽的脸,“商场那边已经报警,警察正在全城抓捕她。”
陆湛南重重拍了下陆砚北的肩膀。
“你留在医院,我去找陆芯羽。”陆湛南眉眼冷峻,在医院走廊的白炽灯下,鼻梁上的金属镜框,缀着冷意,“她真是活腻了,让她被警察抓到……”
“那也太便宜她了。”
陆湛南说完,急步离开医院,打电话通知谢放、贺时礼等人,帮他找人。
收到消息的陆家人都到了医院。
神色焦急。
俞老特地赶来,换了手术服,进入手术室帮忙。
作为业内权威,他的出现,好似定海神针,让所有人都瞬间冷静下来。
……
陆砚北在手术室外不知等了多久。
他从没有一刻如此紧张焦虑心慌过,也从未觉得如此无助,他入伍时,曾经目睹过战友的死亡。
生命,其实很脆弱。
人似乎都是这样,等到要失去时,才知道,你根本离不开她。
他开始疯狂后悔。
如果那天晚上,她问自己是否爱她时,他说爱;
如果她让自己离开房间时,他能走过去,抱住她;
如果……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天黑了,外面又开始下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好似在埋葬什么,又像在祭奠什么。
手术室的门也终于开了,陆砚北急忙迎上去,“医生,我太太怎么样?”
等待医生开口的数秒时间,好似度日如年。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稍微放松,“您的太太没有大碍。”
陆砚北稍稍松了口气,“那……孩子?”
“说来这孩子也是命大,虽然您的太太受到了剧烈撞击,但基本都伤在后背和头部,加上有人护着,孩子暂时没事,不过出了血,对孩子还是有影响的,可能生产前,她都需要住在医院,等她醒后,还要安排做几项检查。”
“哎呦——老天保佑!”陆老太太激动地热泪盈眶,“没事就好。”
“我得回家帮她拿些衣物,顺便给她炖点汤,补补身子。”陆夫人擦了把眼泪。
就连陆震寰也是长舒了口气。
孙思佳在陆鸣的陪同下,处理完外伤,又做了检查,在手术室外等了这么久,得知徐挽宁和孩子都没事,把头埋在陆鸣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这一刻,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彻底松弛。
——
徐挽宁醒时,已是半夜。
头疼得厉害,以至于她睁眼都觉得艰难,眼睛尚未看清事物,便下意识伸手,摸到隆起的肚子,她的手指轻轻颤抖着。
还好,孩子还在。
眼泪瞬时落下。
“阿宁——”她的手指轻轻被握住。
他的手,依旧干燥温暖。
陆砚北伸手,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你放心,孩子没事。”
“宁宁,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陆夫人也在病房,不仅是她,大家都在,只是徐挽宁觉得头晕眼眩,看不清眼前的人。
她不想吃,但不能饿着孩子。
陆砚北喂着,她勉强喝了半碗汤,就沉沉睡着了。
床边有人守着,陆砚北走出病房,给陆湛南打电话,“哥,人找到了吗?”
“嗯,我和谢放在抓她。”
“地址给我。”
外面,寒风吹卷着雪花,在天地间肆虐,凛风发出好似魔鬼般的低鸣。
声声勾魂,好似在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