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北都没回过神,陆夫人已经冲过去,跑到徐挽宁面前,伸出两个手指在她面前比划,“宁宁,你告诉我,这是几?”
“2?”
徐挽宁的声音有些发抖,带着试探着颤音。
“这个呢?”陆夫人又伸出三只手指。
“3?”
下一秒,
陆夫人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好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之前去山上求得平安福真的有效果,你的眼睛能看到东西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徐挽宁愣了数秒,才伸手,轻轻抱住了陆夫人。
痛哭出声,声音压抑着,整个人都紧绷着……
陆夫人伸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不要哭,你一哭,搞得我都想哭了。”
陆夫人是性情中人。
结果,
陆砚北还没来得及抱抱妻子,就看到自己母亲正拥着她,抱头痛哭。
“妈,您别哭了。”陆湛南无语。
好端端的喜事,一老一少,抱头哭什么啊。
而且大半夜的,在医院里,说真的……
有那么点吓人。
“我高兴,我想哭,不行啊!”陆夫人冷哼道,“瞧你们兄弟俩,全都冷着一张脸,宁宁能看到,你们就一点也不开心?”
陆湛南:“我们是心里开心,我们比较内敛。”
“……”
徐挽宁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女儿。
陆呦呦醒着。
睡在病床上,小嘴微微张着,正哼哼唧唧地不知在说什么。
徐挽宁内心酸涩又柔软。
她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脸。
眼眶一热,有眼泪滑落,她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小脸,就连窗外吹进的夜风,也带着一股暖意。
此刻,她觉得这几个月受的罪,都是值得的。
陆砚北没打扰她,而是离开病房,走到了医院里的小花坛。
他此时看万物……
万物皆温柔。
“弟妹眼睛能看到是好事,你一个人站在这里,独自感慨什么?”陆湛南走到他身边。
“哥,有烟吗?”
“怎么突然想抽烟了?”
“就是想抽一根。”
陆湛南从口袋摸出烟和打火机递给他,他衔了根在唇边,一手遮风,一手按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就被呛了嗓子。
他戒烟太久,有些不适应,抽了一口,就把烟掐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点刺激。
陆砚北需要以此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怎么?不敢相信?”陆湛南心细如尘,看穿他的心思。
“我觉得很不真实。”
俞老曾经和他说过,徐挽宁能复明,完全是机缘巧合下激发的求生本能,医学上没有先例,至于眼睛的恢复情况,他也不能妄下结论。
其实,俞老对她眼睛能否彻底恢复,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作为医生,他不敢打包票。
所以,今晚的一切都让陆砚北觉得不真实。
奇迹来过一次。
还可以来第二次吗?
“哪里不真实?”陆湛南追问。
“感觉像是在做梦?”陆砚北舒了口气。
“砚北,你看着我。”
陆砚北不疑有他,转头看向自家大哥。
“我可以帮你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梦。”
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陆湛南忽然抬起手……
在他脸上抽了下。
不轻不重,在寂静的夜里,却分外响亮。
“疼不疼?”陆湛南认真看着他。
陆砚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说呢?”
“疼,就说明不是梦。”
“……”
他怀疑自家大哥是故意的。
只是他又不能把这巴掌再抽回去,伸手摸了下脸,竟有些哭笑不得。
这辈子,
第一次被人抽巴掌。
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只是他此时内心充斥着喜悦,竟低低笑出了声。
陆湛南无语。
果然,爱情使人智障。
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
陆呦呦在医院住了两天,身体恢复得很快。
而徐挽宁也做了较为全面的检查,她恢复的速度就连俞老都觉得震惊,一群眼科权威医生围着她研究。
俨然把她当成了小白鼠。
俞老让她出门继续佩戴墨镜,担心眼睛刚恢复,还不能适应强光。
众人收到消息,都很兴奋。
陆云深尤为开心,徐挽宁还伸手比划着,说他又长高了。
小家伙就乐呵呵地笑着,说他要长得更高,更壮,这样就能保护妹妹了。
孙思佳更是紧紧搂着徐挽宁,差点被她勒到窒息。
捧着她的脸,不断追问,“宁宁,你真的可以看到了吗?你认真看着我。”
“真的能看到。”徐挽宁笑道。
孙思佳喜极而泣。
徐挽宁微蹙着眉,“几个月不见,你有点变化。”
“变美了?”
“变胖了。”
“……”
“你近来开始脱发了吗?”徐挽宁看着她。
成年人的生活,除了容易胖、容易穷,容易秃,其他的都不容易。
徐挽宁真的戳到了她的痛处。
孙思佳眼泪挂在睫毛上,被她气得又哭又笑,伸手去挠她腰上的痒痒肉。
后来,江鹤庭和江曦月到了医院。
这是徐挽宁第一次见到江曦月,很意外,因为她长得特别漂亮,细眉亮目,纤瘦有度。
江曦月走过去,伸手轻轻抱了抱她,“恭喜。”
“谢谢小姨。”
江鹤庭感触最深。
他曾亲眼见证了徐挽宁是如何失明的,见证了她如何熬过失明后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如今她终于复明,他觉得自己是对得起小姑的。
当谢放、贺时礼等人过来时,谢放还给徐挽宁送了礼物。
“你也太客气了。”
徐挽宁觉得不好意思。
自己失明后,总是麻烦大家,便不愿再收礼物。
“这礼物,你不要的话,我也没办法送给别人,是定制的。”谢放直言。
“定制的?”
“很便宜,你就放心收下吧,是我的一片心意。”
徐挽宁听说价格不贵,才点头收下,打开外包装盒,才发现里面是一面锦旗。
红底金字,写着:
【祝贺二嫂视力好,吃好喝好身体好。】
所有人:“……”
徐挽宁更是嘴角狠狠一抽。
陆砚北咳嗽着。
巴不得从未认识过这个朋友。
江鹤庭都要疯了,这么激动温馨的时候,谢放是来搞笑的吗?
谢放在江家干了不少事,尤其是醉酒那天,拉着江仲清称兄道弟,江鹤庭已经很抓狂了,此时,更是他恨不能把谢放拖出去,用狗头铡伺候。
他后来询问陆砚北,“你为什么会和谢放成为朋友?你跟你哥怎么想的?”
“我和我哥都不是喜欢交朋友的人,谢放觉得我俩没朋友很可怜,他单方面宣布,我们是他的好朋友。”
江鹤庭震惊了。
这个谢放多少是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
江鹤庭离开医院时,还和江曦月抱怨,觉得谢放简直是来搞笑的。
江曦月笑出声,“你不觉得他挺好玩的?”
江鹤庭无语。
好玩?
那明明是猴子派来的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