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腊月,子喜一家特地早早回来准备给子雨接聘礼送亲,在回来的路上顺便把刘氏和四个孩子接了回来,子福还要等几天。
接聘礼的日子定在腊月初六。前一天,子禄带着家人也回来了。初六一早,子晴见沈氏忙不过来,便打发小紫过去帮着做饭,小绿和小粉他们都喊过去帮忙,夏玉还有秋玉几家也早早到了。没想到的,周氏也跟着田氏进门了,曾瑞庆倒是没有跟来。
其实,曾瑞庆也知道曾瑞祥的个性变了,两家的关系不可能恢复到从前,曾瑞庆的意思是尽量维持一点表面的平和,只要两家的喜事互相走动下,别让外人挑了礼数,这样外面不知情的人也会高看他们一眼,说白了,还是想跟着借点光,不想交恶。可曾瑞庆放不下面子,只有打发周氏出面。
因而周氏见了沈氏和子晴,说道:“多谢弟妹和子晴,辉辉他爹的腿好多了,大夫说,再将养些日子,就能出去找事做了。”
沈氏皱了皱眉,没有接言。这时,傅夫人进门了,沈氏忙迎了上去,傅氏回来已经回过娘家了,成亲一年,肚子还没消息,傅夫人有些着急了,故而,这次见到沈氏,一则给子雨添份妆,二则,主要想探探沈氏的口风。
傅夫人拉着沈氏笑道:“亲家嫂子这回可省心了,最小的女儿也要送出门了。”
“说的也是,生她的时候还像昨天的事情,一眨眼就要出阁了。这当娘的,心里抓心挠肝的。”
“嫂子这话可真说我心坎了,这不,这两孩子一走这么远。我这心里牵肠挂肚的,哪天不要念叨几遍?你说这两孩子,成亲也一年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别不是有什么问题?”傅夫人还是把话直接问了出来。
“不着急,才刚一年的时间,咱可别逼着孩子,越逼,只怕越难怀上,我可听说不少这样的事情。”沈氏正色说道。
傅夫人一听,松了口气。忙笑道:“还是嫂子想得周到,我心也放肚子里了,你说咱这当娘的容易吗?孩子生下来咱受的罪不说,好容易长大了,要寻一门好亲。可寻到了,还要操心她生不生孩子,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傅夫人边说边跟着沈氏去见子雨。
这时,前头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来了,送聘礼的来了,准备鞭炮。”
“看看真正的城里大户人家有些什么好东西?我们也长长见识。”秋玉拉着夏玉走到了园子里。
“傅家的嫁妆你又不是没见过?还长什么见识?宁可老实些。”夏玉说道。
“就是,长见识没错。管好你自己的嘴巴,不要又说错话。”周云江也对秋玉说道。那日回去后,秋玉很是后悔,觉得自己嘴快说错了话,原本好容易缓和点的关系,又搞僵了。
其实。缓和点也是秋玉的想法,曾瑞祥和沈氏可没这么想过,这么多年的习惯,哪能一时改的了?这不,前些天一听子雨的嫁妆,田氏又闹腾起来。
“少放屁,我知道了,还用你一再嘱咐?管好你自己就成。”秋玉对自己丈夫说道。
“小姑,你又欺负我姑爹了。”刘氏听了打趣道。
“那可冤枉死我,我嫌他啰嗦,才说一句偏被你听去了。”秋玉笑着对刘氏回道。
杨氏抱着永樟站在一旁,头上插着子晴送的纯金镶着红宝石的步摇和花钿,秋玉一眼看见了问道:“三侄媳妇,你这支步摇和花钿要不少银子?还真好看,谁给你买的?”
秋玉还是改不了这个老毛病,看见好东西就想问问价,看见好东西就想摸摸。[.]
“我不知道多少银子,是姐姐给的,相公让我戴,我就戴上了。”杨氏说道。
秋玉听了看向子晴,子晴拍手说道:“我这可没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见识。”
“得了,你头上的宝石更好看,还有你手上的戒指,是不是传说中的祖母绿?”秋玉拉着子晴的手问道。
正说着呢,第一抬聘礼进门了,子晴趁机把手缩回来。
聘礼是三十八抬,其中首饰头面八抬,四季布料八抬,金玉如意四抬,不过,夏家准备的礼金是六百六十六两,还有十块土坷垃,意味着田地一百亩。
“才这些呀,也没什么稀奇的,礼金倒还不少。不要说傅家,我看子晴的聘礼似乎比这还要好一些。”秋玉有些失望地说道。
“你懂什么?那不一样,子雨有田地,那得值上千两银子呢。礼金也多,啧啧,你二嫂这回可发了。”周氏说道。
“这有什么?二嫂也不会要,子雨的陪嫁也差不了,几个哥哥姐姐的添妆也不会少。”秋玉说道。
“我说你们不会到前头帮着招呼客人,在这嚼什么蛆?”老爷子听见二人的对话,知道依周氏的性子定会没完没了的打听然后传播出去,赶紧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并狠狠地瞪了秋玉一眼。
周氏听了秋玉的话半信半疑,想要再问些什么,秋玉这时已想到老爷子的交代,赶紧找个机会远离了周氏。
晚上周氏回家后,跟曾瑞庆说了白天秋玉的话,疑惑老二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又说着自己的女儿子荷如果活着,不也该谈婚论嫁了,指不定还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呢?未必就比子雨差了,说着说着就掉眼泪了。
曾瑞庆听了不耐烦地说道:“别人家的穷富关我们屁事,人家已经是正经的官家夫人了,我可告诉你,你别不知好歹又胡说八道冲撞了她。你安生些管好自己就行,咱家就子全一个了,过两年也该下场子考秀才了,你好好叮嘱他上学念书才是正经。”周氏听了只好暂时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少不得应了丈夫的话。
子雨出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子福也在前一天赶回来了。因着子雨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哥哥姐姐如今的日子都过的不错,所以添妆都不小气,明面上仍是一人一百银子给子雨压箱底,剩下的就看各自的心意,子晴和子雨相处的时间最多,感情自是不同,私底下除了那一套宝石首饰,还给了不少绫罗绸缎和精致的玉器、瓷器。
这样一来子雨的嫁妆就有了五十二抬,曾家不仅把男方的一百亩水田聘礼还了回去,而且把一百亩的水田和二个铺子的陪嫁也摆在了明面,八抬金银首饰先晃花了众人的眼,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好几抬上好的瓷器,另外各色家具也是上好的木料,大大小小的铜盆就有八个,一抬一抬出去时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
“看这家底,曾家的丫头也算不上高攀,只不过一个在城里一个在乡下,乡下丫头能嫁进城里的官家做少奶奶,可真是享福了。”村民甲说道。
“那有什么?曾家不是还娶了一个官家小姐,人官家小姐能嫁进曾家,曾家的丫头凭什么不能嫁进城里?”村民乙说道。
“谁说曾家高攀?曾家是什么人家?家里四个儿子出了二个进士做官,还有两个也是秀才,唯一的一个白丁女婿还是村子里的首富。说不定还是男方高攀了曾家了呢?”村民丙说道。
“你们忘了?人家秀才的娘子可是五品夫人了,曾家可有二块皇帝御赐的门匾,据说整个安州府都找不到第二家。人家还有一个儿子在省城做官,一个儿子京城做官,哪能是曾家高攀?要说高攀也是男方高攀。”村民丁说道。
“也对,我怎么把御赐这茬忘了。”
夏家来迎娶的亲友也有不少在人群中观看,本来带一点轻视的眼神这下也放正了,曾家的陪嫁确实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是曾家小农之家,又供出了四个读书人,哪里会有什么家底做嫁妆?所以夏家才会给出六百多两的银子作为聘金,一为贴补二为显摆,谁知人家曾家根本就不需要。曾家兄妹几人听了这些议论,相互笑笑,目的达到了。
田氏拄着拐棍,和周氏看着一抬抬嫁妆出了门,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心疼的无以复加。
周氏是第一次知道子雨的陪嫁居然值好几千两银子,拉着田氏刚想抱怨几句,忽然想起曾瑞庆的话,只得咬牙忍着。曾瑞庆今日没有过来,因为上次子喜成亲时他过来了,曾瑞祥没有接待他,也没有为他引见任何人,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思前想后的,还是打发了周氏过来。
周氏没敢和田氏抱怨,只是自己在心底纳闷,也没见沈氏如何折腾,曾瑞祥的学馆自己可是打听的一清二楚确实没什么赚头,一年到头撑死也就几十两银子不到,怎地就攒出这么厚的一份家底来?
沈氏见今天田氏和周氏还算安分,倒也有几分诧异,不过,沈氏也没花心思去琢磨她们,忙着招呼傅夫人和几位年岁大的长辈,还有几位镇里的乡绅太太。傅夫人今天也给面子,陪着沈氏和这些乡妇闲聊。
不管怎么说,傅夫人的到来绝对给曾家挣了几分薄面,好些村妇特地挤了进来,只想看看真正官家夫人的风采,平时,他们哪里有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