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英俊的面容顿时一片煞白。
他对自己的人马再自信。
他也不相信仅凭五千骑兵,就能硬悍贼军过万精骑。
贼寇手握黄家堡炼铁基地,底子可比沈家集厚实得多。
倒不是说黄家堡有多少银子。
而是人家的制甲和兵器制造能力够强大。
沈家集的工坊和匠人,拍马都赶不上。
贼寇纵横来去大半年。
就是从死人堆里挑。
也能挑出几万精锐了。
这些精锐随便拿出五千骑来。
沈毅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战而胜之。
“爹呀?那咋办?”
沈忠信的眼神,在灯光下闪烁着阴狠寒光。
无毒不丈夫。
明着不行,那就别怪老夫动阴招了。
“简单,你立刻派心腹去找沈昂。”
“如此……如此……”
“他么的,一个长于深宫的死太监,掺和啥军伍之事?”
“老夫吓不死他。”
“赶紧去!”
沈毅想了想,也只得这么办了。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辽人游骑,要是出现在安定地面上。
庄子才不得风声鹤唳?
他澶州的人马还敢随便来?
上次亲侄子李广利派人求援,他都拖了那么久。
澶州,才是他必须死保的大本营啊!
没有五万澶州水陆大军参与。
合兵进剿贼寇?
其他两家谁敢去?
还是洗洗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朝阳缓缓跃出地平线。
二月中旬了。
阳光也多了些温暖。
魏无忌的豪华马车一出西门。
几里外的铁军哨骑,就凭借望远镜看了个清清楚楚。
信号兵挥动红白两面旗子。
接力式的反复传递一个信号。
“老鼠出洞!”
安定县城距离泸水不到百里。
一刻钟后,还在吃早餐的沈麟擦擦嘴笑道。
“老鼠有点急不可耐了。”
“梁直,中军近卫全部出动。”
门外的梁直啪地敬了个军礼。
“遵命!”
不一会儿,上百铁骑呼啦啦地冲出了东门。
一人双马。
队伍没走通往沈家集的大道。
大白天的,人太多了。
沈麟带着人绕道向北,再向东,尽挑偏僻的地方走。
绕过沈家集北面,二郎峰地界也过了。
众人进了一片小树林里。
沈麟笑吟吟的道。
“全体换装。”
“演戏开始!”
众人脱了身上的黑色铁甲,从备马取下大箱子。
打开了,是黄色的铁甲和头盔,还有弯刀、骑弓。
当然,辽人习惯用的一些羊毛、牛角装饰品也不少。
大家互相帮忙。
转眼间,原来的铁军官兵,就变成了原汁原味的辽军。
覆上面甲,就更分不出真假了。
沈麟自己则扮演辽人指挥官。
帽盔后拖着毛茸茸的貂尾,看起来挺威风的。
陈长林挺郁闷的问道。
“大人,单单只是演戏么?”
“死太监的随从,都不能射杀?”
“万一失误了咋办?”
沈麟想了想才道。
“演戏演全套。”
“可以射杀随从。”
“但是,最后一定要补刀,不能留下隐患。”
“另外,魏无忌不能死。”
堂堂监军刚上任,就把他弄死了。
哪怕真是辽人干的。
安定府一帮官员,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沈麟可不想给李乘风和周元找惹麻烦。
吓唬吓唬得了。
一帮人轰然答应。
沈麟再次叮嘱道。
“从现在起,必须说辽语。”
“不精通的,要么闭嘴。”
“要么骂脏话。”
谁愿意闭嘴啊?
于是,这支队伍一出发。
大家就脏话不断,你骂我我骂他,玩得不亦乐乎。
战马放开了跑,全力赶路。
四、五十里还不到半个时辰。
沈四一直兼职信号兵。
“大人,前方发来信号。”
“老鼠距离,七里!”
沈麟指指前面长满杂木的小山丘道。
“上去看看!”
山丘往南,二里多距离,就是沈家集通往县城的官道了。
魏无忌的队伍就一辆马车,伴随的骑兵随从四五十人。
他们信马由缰,走的很慢。
反正,中午赶到泸水就行了。
根本不急。
魏无涯昨晚想了一夜。
决定还要使劲儿拉拢沈麟。
下半年,安定的商税肯定能上涨不少。
大不了,给沈麟所部的饷银,翻一倍好了。
分配权在魏无忌手里。
谁多给,谁少给,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关键是沈麟的军队太能打。
不得不屈节下交啊!
魏无忌其实跟沈忠信的想法一样。
不说劝动沈麟出两千人马。
五百重骑,五百轻骑必须要的。
有这样的强军护卫在侧。
万一有啥风险,也能保住他魏无忌跑路嘛!
沈麟桀骜难驯?
有本事的不都这般?
没关系。
魏无忌的背景够强大。
什么阉党?
咱们是太子党!
将来新皇上位,掌权的还是在咱们。
钱财,权利。
都能满足你!
沈麟转动着单筒望远镜。
他远远地看到一支鲜衣怒马的队伍缓缓走来。
就这些护卫?
能打仗?
比咱们还想演戏的呢!
“五里了。”
“都再检查检查,别露出破绽!”
沈麟沉声道。
“等到三里距离,咱们就冲……”
话音刚落,北面出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
沈麟和一帮军官调转望远镜一看。
惊讶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
梁直嘎巴了一下嘴。
“他娘的?”
“真有辽人游骑?”
“小二百人?”
沈麟更是疑惑不解。
辽军昏头了吧?
李广利的水军封锁甚严。
就算偷渡几百上千骑兵过来。
回不去有什么用?
跟李广利的游击战完全不同。
至少,李广利的水兵能顺利撤回船上去。
“不!”
沈麟斩钉截铁道:“这不是辽人游骑。”
“辽人的马术没这么糟糕!”
“辽人费劲巴脑的送过江来干嘛?”
“嫌死的不够快?”
沈四忽然挠挠头,有点犯迷糊。
“看,那匹胭脂马,我好想在哪儿见过。”
“不是安定城里,就是在沈家集。”
“难道,也有人跟咱们的打算一样?”
这下子,大家有些明白了。
就是不确定。
这帮抢先一步的辽军,是李广利的人假扮的呢?
还是沈毅的人?
或者是魏无涯的仇家?
陈长林转头,嘿嘿问道。
“大人,那咱们干啥?”
沈麟没好气地闷声道。
“看戏!”
三五里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就是一溜烟的功夫。
魏无忌的护卫,警觉性差得离谱。
等他们发现时。
“辽人”已经冲到了一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