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良着急上火地等了两天,越等越糊涂。
那般浩浩荡荡的一支骑兵,去了哪里?
辽人到底意欲何为?
潞城不打,隆德府无恙?
凭空消失了?
“查!”
“周尚坤,你的人也全撒出去。”
“如此大股辽骑祸乱我军后方,简直不堪设想。”
“报!”有传令兵匆忙来见。
“王爷,其他三州各县都有回信。”
“说……并没有大股辽骑入境。”
“最远的林县也……也没有发现敌踪。”
大堂上的各位义军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全都蒙圈了。
林县已经属于澶州了。
是前往大本营马氏县黄家堡的必经之路。
那么大一支骑兵过境,必然惊动甚大。
驻防县镇和各处关口的守军,要是毫无所觉的话。
那也太玩忽职守了。
正欲出门的周尚坤忽然掉头道。
“王爷,我部刚有支小旗回来。”
“说隆德府西北山路一带,有很多杂乱的马蹄印。”
“会不会……”
“辽军是抱着偷袭的目的而来?”
“发现我军各地戒备森严,找不到机会,不得不回黎城了?”
另一位义军将领质疑道。
“老周,就算辽人不想用骑兵强行攻城。”
“可他们回黎城,也不至于走西北山道啊!”
“原路返回,不是更好?”
杨成良抚摸着长长的青髯,眼神瞬间亮起来。
“不不不!”
“有可能!”
“前些日子,我们的派往北邙山的使者不回来了么?”
“陈天王已经出兵,只是被挡在涉县一带了。”
“你们说,马贼这段时间会干啥?”
所有军将都恍然大悟。
马贼能干啥?
当然是见到好东西就抢了。
偏偏,如今的黎城地界多的是无主良田。
到处都是黄澄澄的麦子。
战乱年代,还有比精粮更好的东西么?
银子算个屁呀?你有钱未必买得到东西。
麦子能放好几年呢!
只要储备的够多,就啥都不用愁了。
周尚坤抚掌笑道。
“王爷高见!”
“这帮辽骑在咱们手上,没找到突袭的机会。”
“转头找陈天王的麻烦去了?”
“也对!”
“马贼那边辛辛苦苦收割的粮食,看来,得便宜辽人了。”
众将纷纷点头认同。
可恶的辽鞑子,就他娘的抢抢抢,捡现成的比谁都跑得快。
杨成良一脸遗憾地叹道。
“陈天王为人仗义,豪气干云。”
“他的马贼装备精良,这次……可惜了!”
有军将安慰道。
“王爷,我们也爱莫能助啊!”
“如果我们有上万的铁甲骑兵。”
“就算佯攻黎城,也得来个围魏救赵,帮上一把。”
“涉县太偏僻,真地没办法!”
这帮义军将领都是良家子出身,性子都挺质朴。
对于作风正派的陈家马贼,他们很有好感。
如果力所能及。
大伙儿真不介意搭把手。
更何况,陈天王带队下山。
也是受了安定王的邀请。
人家现在不缺钱粮,原本可以在北邙山里逍遥自在的。
其他寨子的人,不都这样么?
任凭使者说破了嘴皮,好处许了一大堆。
就是没人动心。
周尚坤建议道。
“王爷,我部骑兵往涉县方向探探吧?”
“辽军奔袭,太突然了!”
“陈家马贼多半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四散而走。”
“不是谁都能返回深山的。”
“就算接应些失散人马,也是好的嘛!”
山路就那么几条。
乱战一开,打不过了,还不得跟没头苍蝇一般。
往南跑的不是没有。
杨成良果断地道。
“可以!”
“但你部务必小心,上次的教训一定要牢记。”
“探马撒的尽可能远些。”
“遇到小股辽骑追兵,就聚而歼之。”
“力有不逮的话,远远避入山林即可。”
“老周啊,咱们每个骑兵兄弟、每匹战马都是宝贵的。”
“损失不起!”
“遵命,王爷!”
周尚坤拱拱手,大踏步出门而去。
其实,在场的都明白。
他这次去,所谓救援。
不过是收容些陈家寨的溃兵而已。
那些家伙,从小习练骑术,可比义军的二把刀骑兵强得多。
一旦弄回来,绝对是斥候的最佳人选。
杨成良和他的手下根本不知道。
他们打着陈家寨主意,想赚点小便宜的时候。
陈家寨已经栽赃他两回了。
就连吓得他们风声鹤唳的辽骑大队。
都是白娘子率兵故意而为。
“报!”
一位背插双翎,风尘仆仆的信使在大堂门口半跪禀报。
“王爷,卑职来自黄家堡!”
“打……打起来了!”
杨成良一帮人顿时脸色大变。
驴球子的,咱们还以为辽军大队去了涉县,后方安全了呢!
居然……
人家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咱们老巢去了?
黄家堡怎能有失?
那可是义军的兵工重地!
杨成良霍然起身,失态惊叫。
“辽军人数……确定没?”
“黄家堡……能否坚持?”
“杨若他……他怎么说?”
那信使被安定王连珠炮似的问题,搞得一愣一愣的。
“王……王爷……”
“哪……哪来的辽军?”
“卑职……一路没碰到啊!”
啥?
一屋子人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
你他娘的,能不能说清楚些?
不是辽军偷袭就好!
其他的,无论是哪一方?
咱们义军未必就怕了!
“砰!”
杨成良气得一拍桌子,羞怒交加地喝道。
“细细道来!”
“到底……跟谁打起来了?”
那信使也有点明白了。
感情自己语焉不详,让各位老大误会了?
“呃……”
“是这样!”
“不知道咋回事儿,南边来了七八万官军,战船就有二三百。”
“他们原本,是沿着泸水河东岸北上的,我们只是正常戒备。”
“也没打算怎么着!”
“可他们离开马氏县境,不到一天,又全都退回来了。”
“至少六万官军登陆西岸。”
“所以……咱们就打起来了。”
杨成良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重要的事,为何早不禀报?
如此大股官军过境。
根本不是戒备泸水河的李广利,那万把人能比拟的。
自尉氏县到马氏县,再到荒草滩东边。
三百多里水路,逆水上行要走不少时间。
为何不早点禀报本王?
失职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