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太后娘娘还是转而对着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叫她去把冉秋念叫进来。
那宫女应声而出,对着冉秋念说道:“太后娘娘宣你进殿,冉姑娘请吧。”
冉秋念垂下眸子,缓缓起身,抬脚走了进去。她跪了许久,突然站直身,还有些走不稳。
可冉秋念并未遮掩自己的不适,她知道,里面的那两个人就是为了看自己狼狈遭罪的模样,若是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怕她们又要想出更多的法子来折腾自己。
果不其然,看到冉秋念这副踉跄狼狈的样子,安琦珞满眼的得意,她与从门外走进来的冉秋念遥遥对上一眼,仗着太后看不见,安琦珞半点儿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耀武扬威。
冉秋念平静无波的收回了与安琦珞对视的那一眼,规规矩矩的进殿内给太后娘娘行礼下拜。
“你就是冉秋念?可知哀家今日宣召你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冉秋念,皱了皱眉头,这冉秋念举止大方,礼数周全,看着倒不像是那种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人。
可她也看到安家丫头身上的痕迹了,这总做不得假,如此,太后也只能叹一声人不可貌相,对着第一印象还不错的冉秋念硬起了心肠。
“回太后娘娘,小女便是冉秋念。小女斗胆猜测,太后今日宣召小女进宫,可是为了安小姐打砸小女商铺一事?”
冉秋念猜不透这太后娘娘心里在想什么,听她问了,便照实作答。
“什么打砸商铺?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熟料,听了冉秋念这番话后,太后娘娘反倒是一脸疑惑的反问了出来。
“冉秋念,你休要当着太后娘娘的面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铺子里售卖的都是以次充好的首饰,害的我身子不适,长了许多疹子。”
安琦珞避重就轻,颠倒黑白的这么一说,连冉秋念都有些惊异于她这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
“太后娘娘明察,我去与她理论,反而遭她大打出手,还扬言自己是将军府的人,便是我告到京兆府也是无人敢管这些事的。”
安琦珞仗着自己与太后之间的情谊,好一番不分是非黑白的倒打一耙,把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太后娘娘吃得死死的。
“岂有此理,你这丫头着实可恶,都到了哀家的面前,还想着给琦珞泼脏水,将军府百年清誉,也要被你这满口狂言的小辈给抹黑了。今日哀家就要替将军府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收敛的丫头,来人啊,给哀家掌嘴。”
冉秋念方才听到安琦珞那番颠倒黑白的话,哪还不知道太后娘娘分明就是被安琦珞给蒙骗了,她正准备把事实真相说个分明,就听到太后娘娘下的旨意,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太后娘娘明鉴,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虽然与安小姐各执一词,可这事儿发生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所有人都看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您只需要派人去问问,就知道真相。”
冉秋念见那两个宫女真的向着自己走来,手上还拿了三指宽一指厚的板子,不怀好意的伸手要抓自己,赶忙俯下身子快速说道。
她虽然可以躲开这两个宫女抓向自己的手,但是这里是太后寝宫,容不得放肆,若是冉秋念真的动了手,只怕面临着的就不仅仅是掌嘴这样的处罚了。
想到这里,冉秋念虽然不愿被掌嘴,可也没有躲闪,任由那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肩膀。
“太后娘娘可千万不要被这冉秋念的话给蒙蔽了,她向来长于口舌,最是能言善辩,她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想要拖延时间罢了,您还不相信琦珞的话吗?琦珞向来是不会说谎的。”
安琦珞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拉着太后娘娘的手臂,情真意切的说道。
太后娘娘本身也不是个手段狠辣的性子,不过是心疼安琦珞受了欺负,护短所致,才会对冉秋念这般不留情面。
此时听到冉秋念的辩解,太后娘娘也有些下不去手了,可是身边又有安琦珞不依不饶的煽动怂恿,比起第一次见面的冉秋念,太后娘娘自然是更相信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安琦珞的话了。
“还愣着做什么,给哀家掌嘴,打到她说不出话来为止。”
太后娘娘狠了狠心,转头不再去看冉秋念的神情,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个宫女动手。
“太后娘娘!”
冉秋念咬了咬牙,想要再说些什么,好动摇太后的决定,可是安琦珞哪能给她这样的机会,不等冉秋念说完,她就扬声对着那两个施刑的宫女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太后娘娘都说了不想再听到她说话,你们还想抗旨不成?”
安琦珞得意洋洋的看着堂下被钳制住的冉秋念,出声盖住了冉秋念本要说出口的话。
那两个宫女听了,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对着冉秋念的脸高高抬起手,扬手就要把那一指厚的板子打下去,
见避无可避,冉秋念只好咬牙等着受下这一板子,她闭了闭眼睛,等待着板子落在脸上的痛楚传来。
“住手!”
七王爷带着萧殷匆匆赶到太后寝宫门前,就看到冉秋念被按在地上,掌嘴的板子扬在半空,他赶忙出声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行刑宫女的一板子已经挥了下去,收不回势,眼看着就要打在冉秋念的脸上。
幸好萧殷早就在七王爷开口的同时,运起内力,向着行刑宫女拿着板子的那只手打了一道暗劲过去。
行刑宫女只觉得手腕子一酸,手里的板子就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掉到了地上。
冉秋念听到板子落地的声音之后,这才意外地睁开了双眼,转头向着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殷哥!”冉秋念轻声说道,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萧殷,除了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进入冉秋念的眼睛里。
七王爷没有注意到冉秋念看向萧殷的眼神,他见冉秋念脱险之后,便赶忙走上前去,与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太后娘娘说笑起来。
“母后这是在做什么,儿臣难得进宫看望您一次,就遇上您这般大动干戈,不知道这冉家丫头到底犯了什么事,竟然让一向好脾气的母后这么动怒?”
“你也知道你难得进宫一次?”太后见到七王爷,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她虽然不是七王爷的生母,但是与已故德太妃向来交好,待七王爷也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
“倒是你,以你这般惫懒的性子,也能进宫走这一趟,以哀家看,你今日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冉家丫头与你是什么关系,竟然能劳动你为了她到哀家这里说情来?”
太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七王爷,虽然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并不严重,七王爷也顺势接过了话茬,气定神闲的解释起来:
“母后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儿臣自然是特意来看望母后的,给这冉家丫头解围,才是顺手的事,毕竟儿臣也是受人所托,母后今日就行个方便,高抬贵手,让儿臣把这胆大包天的小丫头给带回去吧。”
七王爷的话逗乐了尚在怒中的太后娘娘,于是她也就没有再计较方才他们拦下冉秋念的责罚一事。
“七王爷,臣女安琦珞,见过七王爷。”
安琦珞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七王爷,面上也带上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见七王爷进门之后,眼睛就一直看着冉秋念,从未落到自己身上,她有些不甘心的凑了过去。
“原来是安阳侯府家的小姐,失礼了。”
七王爷仿佛才看到安琦珞一般,态度有些疏离,神色淡淡的说道。
安琦珞仿佛感受不到七王爷冷淡的态度一般,脸色一红,连忙摆摆手,正要说些什么,就听七王爷已经转过头去,对着太后温声说道:
“今日之事,定是另有隐情,母后可不要听信一面之词,还是多查查的好。以儿臣对冉姑娘的了解,她绝对不是那种仗势欺人之辈。”
有了七王爷做担保,太后心里的那杆秤自然向着冉秋念倾移了不少,她面色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堂下跪着的冉秋念,又看了看面色有些不好的安琦珞,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位是?”
既然一时之间无法做下决定,太后干脆就先不去管这些事,而是对着与七王爷一同过来的萧殷问了起来。
“这是冉姑娘的兄长,也是今科状元萧殷,儿臣进宫看往母后,正好碰上刚从皇兄那儿出来的萧大人,听说冉姑娘正在太后这儿,儿臣斗胆,就自作主张把萧大人一起带来了。”
七王爷说的虽然不全是真话,但也大差不差,两人是在宫门前遇上的,七王爷想着冉秋念一向和这个叫萧殷的兄长情谊深厚,知道萧殷是为了冉秋念的事儿才进宫的,干脆就把人一起带来了。
“原来是萧状元,看着倒是有些面善。皇帝与哀家说起过你,听说你的文章做的很不错,有经世之才,今日一看,果真气度不俗。”
太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萧殷,虽然从未见过这个新科状元,但是此时见了,却并不觉得疏远,反倒有种天然的亲切之感,倒让太后对着萧殷感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