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们几人凑到一块设了结界,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对于心腹的报告,鬼王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但心腹却十分担心,“大人,若他们看破了您的计划......”
“慌什么?”鬼王站起身来,拢了拢衣襟,“知道又能怎么样?”
“大人!”
“就算练归重失败了,他们也知道了我们不轨之心又能怎么样呢?”鬼王的声音渐渐变淡,“没有实际证据的事情,他们能拿我们如何呢?之前不也这样?”
沉默片刻后,鬼王轻声道:“下去吧。”
心腹担忧地看了眼自家主子,还是遵从他的吩咐下去了。
鬼王背过身看向他的座椅,当时第一次见那人时,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座椅上。就连自己也没有丝毫察觉,刹那间浑身泛起凉意。
“我叫练归重,新任魔尊。”那人这样介绍道,很是嚣张。不过,他有嚣张的资本。
见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练归重也不出声,无聊得把玩起自己的头发,反正他有足够的耐心。
“你找本王有什么事?”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倒还真是有事。”练归重单手托起下巴,笑的诡异。
接下来他从那人嘴里听到了很多他之前干过的事情。练归重虽然带着笑,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没了,练归重还进行了补充。
“你也不想一直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见不了阳光吧。”
这是他几百年来,第一次感到恐惧。在那人面前,一个小辈面前,他竟然没有还手之力。不,是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你究竟想干什么?”他强忍着想要颤抖的身躯问道。
“很简单呀!”练归重从座椅上跳了下来,走到他的身边,凑近对他说道:“你助我,我给你一切。”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我帮你?”
“别那么严肃。”练归重耸了耸肩,好似丝毫不在意的摆手道:“要是不找你,我也只是受点麻烦罢了,主要呢,是想给你个机会。”
“所以你要不要?”
说罢,练归重就自顾自的在大殿里转了起来,时不时还对着里面的装饰评价一番,感觉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如何。
可他却不能不在意。
对他来说,甚至对于整个鬼族来说,这将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想赌一次。毕竟练归重是那般的厉害。
也许,也许就赌对了呢?
千百年来,鬼族一直居住在这灵力匮乏的地界,永远都是畏畏缩缩的,丝毫得不到重视,只能做着肮脏的事情。
也许现在就是鬼族的改命之时,千百年后,当提起鬼族时,想到的就不是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可怜人,而是正大光明的站在阳光下,接受着世人的膜拜。
而他,就是这一切的开拓者,将会成为传奇。
“我答应你。”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是自己一直渴望的那种声音。
“呦,看来是想好了。”练归重转过身来,将他由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恭喜啊,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看着练归重的背影,他突然问了一个自己很想知道的问题。
“如果我没答应,你会怎么办?”
练归重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当然不允许一丝意外,你若是不答应的话,那我就只能换一个答应我的当鬼王罢了。”
待到练归重走了好久,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凉意都没有消散。
原来、原来自己的生命那般低贱。
他可是王啊,是整个鬼族唯一的王啊。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外界传闻练归重身受重伤的秘密。
他甚至有些高兴,原来那么厉害的人也有这么不堪的一天。虚弱期,呵,可真是致命的弱点。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自嘲,他那扭曲而又卑劣的心。
他恨不得练归重死,却又不敢让他死。因为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让鬼族翻身了。
至于魔骨?他知道在哪,不过对他没有用。
若是练归重取得了魔戒或者魔心,那么他才可能将魔骨给他,因为这是他们获胜的关键。
若是练归重连另外两样东西都取不到,那他也就不必要冒这个险。阴沟里的老鼠总比出头的鸟要活得长久。
他想赢没错,但命总是最重要的。
鬼王转过身,将目光飘出殿外,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
自己,是不会输的。
*
鬼界的街道和修真界的不太一样,他们贩卖着的不是琳琅满目的商品而是衣衫褴褛的奴隶以及千奇百怪的物什。
有的人为了填饱肚子去偷吃的,被发现后被其他人当街殴打,甚至旁边围观的路人也会掺和几脚,像是在发泄,脸上流露出卑劣的笑容。
“这些有人买吗?”
宁初的视线在这些摊位上来回移动,微微皱眉。而对于宁初的提问,三人当然很乐意解答。
温雪宴:“这些奴隶在卖出后是带有死契的,有的普通修士家里的仆人就是这些鬼族奴隶,一来若是有什么事,带有死契的这些人好处理,二来也是比较便宜。”
“而且,一般来说,这些奴隶都是摊主的亲人,大多都是其子女。”
宁初的目光掠过那些衣衫褴褛的奴隶,年纪大大小小的都有,而摊主还在卖力的吆喝着,脸上没有一丝伤痛与不舍,若真的是他的亲人,那未免也太冷血了。
宋芷玥突然愤愤不平,气鼓鼓地说道:“看鬼王那骄奢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能将鬼族治理的多好呢,酆都作为鬼界都城都是这样,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没错。”卫禹诚同样的愤懑,他从小的生活环境并没有见到过这些事,今天头一回见也是不太能接受的。
宁初同样感到不适,但当她将目光看向另一个摊位时,顿时头皮发麻。
她看到了一对眼珠,后面还带有血管的结缔组织,旁边还摆放着一张皮囊,而直觉告诉她这些应该不属于鬼界之人。
“啊。”顺着宁初的视线,宋芷玥惊呼出声,“怎么还有卖这些的?”
镜辞将宁初的眼睛捂住,舒缓了她的不适感。
谢淮则说道:“这些是从活人身上剥下来的,人界的人。”后面四个字谢淮加重了语气。
“活人?”卫禹诚的眉头都要皱烂了,“都没有人管么?”
“管不了。”温雪宴接过话:“鬼界的人巴不得先由修真界挑起事端,这样便可浑水摸鱼,有些事是需要证据的,而修真界以及那些世家,又有多少人经得起查证呢?”
“总不能鬼族之事尚未定夺,查来查去反倒将自己搭进去了。”
这倒是,一路上光宁初见到的就知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是高风亮节的,仗着自己有修为,胡作非为的也不在少数。
思考间就见前方有个鬼界修者将一位年轻女子从屋内往外拉。女子的父亲由于没有修为只能抱着那人的腿哀求着。
不过那人并没有心软,反而一脚踢开老人。老人受力撞在墙上后便不动了。
“爹爹。”女子放声大叫,想要挣脱那人的魔爪,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拉远。
周围围了不少人,却没人上前帮忙,似是已经司空见惯了。
宁初几人走到跟前,堵住了那人的去路。
“谁呀,这么不长眼,不想活了?”那人看到面前站了人影,不耐烦的抬眼看去,当看清了宁初的容貌,瞬间扔下了抓住的女子,脸上挂上了油腻的笑容,“不过要是这位仙女的话,我倒是可以原谅。”
那人看不清宁初他们的修为,只当是普通人,不由自主地口无遮拦起来,“若你能好好伺候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说话间,手也不老实的想去抓宁初。
谢淮他们早就忍不了了,要不是宁初一直没有动作,在那人开口第一句话时,他们就会将他解决掉,哪来的那么多污言秽语。
还是镜辞快了一步,在那人将要上手时,他抬手在虚空轻轻一划,那人的双手便齐刷刷的断掉了。
“我的手、我的手。”那人倒地哀嚎,疼的来回翻滚。
旁边围观的人一看见血了,四散逃去,好像在怕惹什么麻烦。
宁初先是越过他,走到女子身边,将丹药递给她,“快去救你爹爹。”
“谢谢仙子,谢谢仙子。”女子接过丹药,快速道谢后,立马朝着自己的父亲跑去。
见她将丹药喂了下去,宁初才反身看向那人。
此时宋芷玥已经给了他好几脚,“让你欺负人,坏东西。”
卫禹诚有些无奈,但还是没有拦着宋芷玥,毕竟那人也是罪有应得。
“嘴挺脏啊。”宁初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就是不知道还能脏多久。”
“大胆,你、你们知道、我是、是谁吗?”那人疼得说出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你们、你们完了,我、我可是鬼、鬼界少主。”
听了这话宁初倒是没怎么害怕,反而说了一句“怪不得。”
怪不得看他的双手被砍掉了,周围的人四散而逃。
那人没听清,还一直在咒骂着几人,甚至带上了淫词,越来越下流。
谢淮伸脚踩在了那人的嘴巴上,此时他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声,当听不见满嘴脏话后,谢淮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鬼王的一百多个儿子里,你排第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