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这样的视线,&bsp&bsp赵夏意画了一上午。
只是头一次画这样的油漆画赵夏意也没经验,画的慢不说,效果也一般,&bsp&bsp也就是画的简笔画小人,&bsp&bsp看起来才没那么糟糕。
一回头翠凤还站在那里,隔着不远处齐干事正站在那边看着。
赵夏意有些烦齐干事,&bsp&bsp这简直是在逼着赵夏意教翠凤了。
估计等不到明日,很多人就该说赵夏意冷血,&bsp&bsp眼睁睁看着翠凤挨骂了。而作为故意这么做的齐干事,还得多一个爱女心切的名声。
赵夏意和李甜收拾了东西先回办公室,&bsp&bsp赵夏意把粮票和肉票给李甜,“你先去打饭,我一会儿过去。”
李甜看了眼办公室外面,&bsp&bsp担心道,&bsp&bsp“你能应付?”
赵夏意笑,&bsp&bsp“我应付不了还有主席啊,&bsp&bsp我就一个小干事,&bsp&bsp能做什么主。”
这话说的也没遮掩,齐干事进来可不就听个正着。
齐干事没料到她会直接将这事儿捅到领导那儿去,可已经逼着翠凤来了,&bsp&bsp又不好这时候放弃,就有些为难。
赵夏意起身就往裴如男办公室走去,&bsp&bsp齐干事忙拉住她,&bsp&bsp面露悲伤道,&bsp&bsp“赵干事,翠凤那么听话老实,你就那么容不下她?”
听她这语气赵夏意都要气笑了,&bsp&bsp“容不下她的是你不是我,你在我拒绝的情况下还将她带来,将她处于众人的注视中,你可想过她的想法?”
齐干事张了张嘴,“我都是为了她好。”
“是。你为自己女儿好无可厚非,但你凭什么将你对女儿的疼爱加诸到我什么。”赵夏意看着执着的齐干事,没有感动只有恶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想让她跟我学习,起码也得我同意。真疼女儿,就该让她上学读书,自己学真本事,追着别人逼迫别人教你女儿,这算什么?”
赵夏意的话说的很不客气,几乎撕破脸了,齐干事脸色难看,她隐约注意到其他人都在朝她们这边看。
赵夏意转身直接进了裴如男的办公室,将事情一说,裴如男笑道,“你不愿意教她?”
赵夏意道,“我没那水平,也不想被人拿刀架脖子上逼迫。更没那本事将她女儿招进宣传部。”
“行,我知道了,我跟她说。”
赵夏意告辞出来,齐干事还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齐干事红着眼睛看她,目露控诉,“你可真狠心。”
赵夏意看她,“随便你怎么说。”
反正解释她也听不进去,那索性就不解释了,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否则这个口子开了,其他人也来找她,不是干这个就是干那个,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下午吃饭回来,齐干事脸色不太好了,不过那个翠凤却不见了。
赵夏意松了口气,被人这么盯着真的没法干活。
有了上午的经验赵夏意画起来也顺手多了,李甜按照要求写完标语就给她打下手,合作的非常不错。
转眼间几天过去,服装厂能写标语的地方都写上了标语,配合着标语的是灵趣生动的简笔画小人和各色的景物。
赵夏意发现用油漆画山水树木,稍微涂抹一下就不错。当然也仅限于远处看,一旦走近就能发现画的并不精致。
不过就这样也在厂里引起轰动了,服装厂的工人不管是上班还是下班,但凡看见都会驻足。
其实也就是之前没有,所以大家才觉得新鲜,等看习惯了也就不稀奇了。
温雪梅和温亚青站在人群里看着墙上画的漂亮的画很尴尬。
认识她们俩的难免会拉出来遛一遛,比较一番。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温雪梅和温亚青都只是工厂的工人,没人害怕她们,谈论的时候就没多少顾忌了。
温雪梅转身就走,温亚青追上去说,“姑妈……我们难道就要当一辈子女工吗?”
“是你不是我们。”温雪梅看着侄女,说,“你姑父要转业了。”
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到营长的位置其实也没那么容易。按照黄三强之前的说法,怎么也能到营长才能转业。但因为她的缘故,连累了黄三强,在事业上升期被迫转业。
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并不是平级转业,而是降级转业,像营长转业到地方也就做个公社的民兵营长或者连长。要是关系过硬兴许能进县里的武装部。
但黄三强已经是黄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她娘家还靠着她补贴呢。
温雪梅清楚,若不是因为军婚不好离婚,黄三强肯定是要和她离婚划清界限的。
她这么一说温亚青急了,“姑妈,那姑父转业了,你也走了,我怎么办?”
温雪梅现在整天和黄三强吵架,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管温亚青,便说道,“既然在这当工人你就好好当就是了,等过一阵子自己找个合适的有前途的军官,不拘着长相好坏,嫁了就是了,也能在这继续干下去,兴许还能再回办公室去。”
温亚青都快要哭了,因为要找对象,整个军区年轻未婚的军官她们娘俩都扒拉过了,可哪有那么合适的。年轻的官职低,官职高的又年龄大了,她可不想找个爹伺候。
许是看穿了她的顾虑,温雪梅觉得这好歹也是她心疼过的侄女,便解释道,“就算年纪大点也没关系,年纪大的疼老婆。”
温亚青惊讶的看她,温雪梅继续道,“别这么看着我,找年轻的你还得继续当工人,只有找个官大的,你才能离开这里重新坐办公室去,而且那时候也没人敢招惹你。”
温亚青已经呆滞了。
但温雪梅却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甚至开始在脑子里划拉高阶位又丧偶的军官,还别说还真就找到几个。
温雪梅越想越觉得合适,便对温亚青道,“你等我通知,我走之前肯定给你安排相亲的。”
要是找的快,兴许黄三强也不用转业了?
有了想法温雪梅连温亚青的意愿也顾不上了,恨不得现在就琢磨哪几个合适。
上班的时候温雪梅和温亚青一起钉扣子,温亚青很想说她不乐意的话,但都被温雪梅否决了。
温雪梅小声劝道,“你看看咱们这车间里,有团长旅长的老婆吗?没有,不是连长媳妇就是营长媳妇,你就算找个营长,那不还得上这里头来继续钉扣子?”
温亚青当然是不想的,这才一个多星期,她的手指头被扎了无数次,茧子也起来了。而且每天低头钉扣子脖子疼的要命,一活动就嘎巴乱响。哪有坐办公室的时候享福。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赵夏意,她们的一切都是被赵夏意抢走的,要不是赵夏意姑妈也不会犯错误,姑父也不会被迫转业了。
温雪梅还在继续劝,“找个压得住赵夏意的,看她以后怎么猖狂。你难道不想看她倒霉的样子?年纪大点算什么,年纪大点更知道疼人,而且这些高阶军官家里一般都配着警卫员,什么活都能给干,嫁进去那就是享福的,甚至你不想上班人家都养的起你。”
“现在你还年轻鲜嫩,不趁着好时候找个好婆家,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温雪梅说的时候温亚青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以她私心当然想找个赵夏意男人那样的丈夫,可她看上的已经被赵夏意抢走了,整个军区难道就没有这样的男人了吗?
只不过温雪梅对自己的这个侄女太了解了,便开口打破她的幻想,“像许沐晨那样的男人肯定还是有,但你也得想想人家看不看得上你。你虽然长相清秀,可也得看看跟谁比,跟赵夏意那样漂亮的是没法比的。而且我们调走了后你都不能算军人亲戚了,你觉得以赵夏意的为人,她能容许你在厂里?就怕到时候连钉扣子的工作你都保不住。”
“我找。”温亚青被最后这个可能吓到了。真要连钉扣子的工作都保不住,那她就真的只能回老家嫁人了。在这儿都找不到合适的,回去还能有什么好的?以她娘的个性估计就是拿她换份合适的彩礼钱留着给家里的男孩结婚用的。
在这边见识了军官后让她再回去和泥腿子结婚,她是一万个不乐意的,她绝对不能走。
温亚青抬头看着温雪梅说,“姑妈,你给我找吧,我愿意嫁。”
温雪梅满意极了,笑了笑说,“不想着找年轻的了?”
温亚青说,“年轻的又什么好,不会疼人啊。”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温雪梅压低声音说,“说实话,上了炕关了灯,男人什么样也看不见,也就那么滴了。”
温亚青脸都红透了,“我知道了姑妈,我听您的。”
对赵夏意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厂里的这些墙,现在已经画完了,她进厂的第一个任务也就顺利完成了。
好在不管是厂里的工人还是工会厂委的领导同事们,都对赵夏意的画赞不绝口。
周天赵夏意也终于可以和工会的其他人一起去宁城逛逛了。
只是也出了一点意外,最早提议要去的齐干事不去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齐干事因为翠凤的事儿恼了赵夏意。
其实让其他人来说赵夏意就算真教翠凤也没啥,翠凤的确是个老师肯干的孩子。就赵夏意说的自己水平不够教不了这话她们也不怎么信,赵夏意画的那样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不少人都说赵夏意心狠。
一大早赵夏意去集合地点集合,就听见有人在说她的名字,赵夏意皱了皱眉,干脆不去了,直接装肚子疼回去了。
她一走,几个干事便说,“她是不是听见了?”
另一个说话的人也不确定了,“不能吧……”
庞雅惠和云干事对视一眼说,“你们去吧,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庞雅惠也走了,云干事也找了理由走了。
原本是组团去的,结果就剩下三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那我们还去不去了”
“去啊,为啥不去,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她们乐意捧臭脚就去捧呗。”说完直接上车了。
从军区去宁城每周末都有班车接送,早上去下午回。
赵夏意回到家,曹慧兰意外道,“不是说去宁城逛逛?怎么又回来了?”
“突然觉得没意思,又不想去了。”赵夏意闷闷的,叹了口气说,“奶奶,您说是不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啊。”
曹慧兰乐了,坐在她身边递给她一个橘子,“在厂里遇见烦心事儿了?”
原本赵夏意不想说的,但曹慧兰问了她又忍不住,便把齐干事逼迫她教孩子的事儿说了,她愁眉苦脸道,“您说我自己都画不好是个野路子,怎么教人啊。”
“这事儿不是你的错。”曹慧兰跟她分析道,“你又不是那个翠凤的妈,凭什么替她教孩子啊,自己的孩子自己教呗。你现在就是个干事,哪能管的了招工的事儿。”
但提到这事儿赵夏意也心虚,“其实我真有自己的想法,我是想将李甜弄进来的,她写大字特别好,以前在村里就写标语的,而且也勤快踏实。如果我能当上部长我就想办法把她弄进去。”
曹慧兰想了想说,“这就是部队办厂的弊端,初衷是好的,解决军官的实际问题。但军嫂素质和文化水平也是良莠不齐,难免就会混进来不合适的人。但我们干工作的当然还是以工作为重,与其找个什么都不会的以后把自己累死,还不如一开始就摆明条件,把有本事的招进来,后续的工作也能轻松。”
曹慧兰的话无疑给了她巨大的支持,她笑了起来,“那奶奶,我就这么干了。”
“干吧。”曹慧兰鼓励道,“干工作和干革命是一样的,都要努力上进无愧于心。要对得起组织的培养,而不是为了人情将组织的利益给抛弃了。放心大胆的干吧。”
赵夏意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起身说,“那我去学习了。”
最近白天又刷墙又是画黑板报的累的狠,晚上回来屁股都不想挪动一下,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了干脆就学习吧。
初中的知识早就学完,现在高中的知识也已经学了一些,虽然学的费劲,但总体还是有进步的。
许沐晨在家的时候逮着机会就给她讲题,赵夏意还有些不耐烦学,但这会儿真的自己学了,她就觉出许沐晨在家的好处来了。
许沐晨比她开始学的晚,但因为之前上学时知识学的牢固,现在看一遍基本就会了,要不然也不能给她整理出那么多笔记出来。现在看着笔记和课本,赵夏意就开始想自己男人了。
也不知道他今天去复健了没有。
赵夏意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突然外头传来叮铃铃的自行车响,接着就有人喊道,“报告,许营长的信。”
赵夏意蹭的一下就蹦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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