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在萧予安的书房内。
蕊心急急忙忙的被李福海带着进去,连忙行了礼。
霍青和萧予安同时一怔“卿卿怎么了?”
蕊心点点头又摇摇头,连忙开口“娘娘说想见霍将军。”
霍青看着她愣了愣,随后看向萧予安。
萧予安点了点头“你去吧。”
霍青这才跟着蕊心一起出了门。
蕊心在后面跑起来了都追不上霍青的步伐。
霍青到了汀兰殿之后就脚步放慢了,走进去的时候仿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针尖上。
蕊心紧赶慢赶的跑回来,气喘吁吁的看着霍青,拉着他进去。
“霍将军,在这里。”
她不由分说的拉着霍青就进去了,霍青自己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顾辞安的眼睛。
顾辞安看着他,神色没有什么起伏。
蕊心福了福身“娘娘,我出去守着,有事情你就叫我。”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霍青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都不敢往前迈。
顾辞安看着他,还是没控制住红了眼睛,手指紧捏着被子。
声音沙哑的问“林铮呢?”
霍青看着她,两个字在他喉咙口滚了又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葬了。”
顾辞安犹如晴天霹雳,僵直着身子看向他。
“葬了!什么叫葬了!”
她猛地动了下,人连带着被子一起从床榻上滚了下来。
霍青立刻惊慌的跑过去,蹲下身抓住了她的手臂“怎么样,磕了哪里?!”
顾辞安抬手猛地握住他的手臂,抬眸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死死的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把他葬了,为什么不让我再看看他!”
她紧咬着唇盯着霍青,眼中的泪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霍青蹙眉,漆黑的眼睛里藏着窒息的悲痛。
他终于看着她喊了句“顾辞安!你难道要让他插着一把刀躺在那里等着你吗!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吗!你不想他早点安息吗!”
一句句敲打着顾辞安的心,她看着霍青,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两只手慢慢的往上不断的攀去。
最后紧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服,目次欲裂的看着他,撕心裂肺的喊“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霍青紧咬着牙看着她。
这话他回答不出来,任由她瞪着喊着,只能是紧紧的抓着她,别让她再乱动碰了伤口。
顾辞安心疼的无法呼吸,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又转。
霍青紧咬着牙,从口中蹦出来几个字“都怪我。”
顾辞安的眼泪一瞬间滚落下来,紧抓着他的衣服。
霍青闭了闭眼,抬手把人拉进了怀里。
顾辞安终于绷不住,埋头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哭声崩溃又绝望。
霍青的眼泪在眼眶中滚了滚,狠狠地砸在了顾辞安的肩上。
蕊心和凝心在门口听着,忍不住也红了眼睛,蕊心拿着帕子轻轻的擦着眼泪。
屋内的哭声久久的都没有停下来,直到嗓音都沙哑了也没有停下来。
好像要将心中所有的崩溃难过都给哭出来喊出来一样。
最后顾辞安是哭得昏了过去,倒在了霍青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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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她再醒过来,也再也不说什么林铮了,不吵不闹的,看上去是恢复正常了,吃饭说话都也变得正常了。
只是不太常笑了。
蕊心经常的说些笑话想逗逗她,每次顾辞安也都是笑的,但是那个笑看上去只是在宽慰她,根本不是真的在笑。
柔婕妤看着她的样子实在是难过,有次就直接宿在了汀兰殿。
顾辞安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的好,柔婕妤就笑着和她挤在了同一张床上。
周围都熄了灯,柔婕妤就轻声的跟她说话。
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怡贵人。
顾辞安说到这个倒是真的有了几分兴致。
“怡贵人……啊不是,怡婕妤怎的好久不见了。”
按理来说,怡婕妤那个性子,她都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了,怡婕妤不是应该来冷嘲热讽一番刺激刺激她吗?
结果她醒过来之后一次也没见过怡婕妤。
说到这里,柔婕妤侧头看她“你不知道吗?”
顾辞安有些疑惑“知道什么?”
“怡婕妤病了啊,从你被禁足之后就病了。”
顾辞安摇了摇头,这她倒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孩子没了所有一直病着吗?”
柔婕妤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下,抬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我发现你生病了之后脑子也不好使了。”
顾辞安瞧着她,柔婕妤继续道“她那个孩子怎么没的,因为什么没的,或者说,那个孩子到底有没有都是个迷。”
这件事情已经无从查证了,那个证实过怡婕妤有孕的太医早就找不到了。
顾辞安抬了抬眼看着她“那她是因为什么生病?”
柔婕妤看着顾辞安温柔的笑笑“是因为那件事请之后没几天,她的那个莲西宫就闹了虫灾了。”
“啊?”顾辞安有些惊讶疑惑。
柔婕妤小声说着“大概就是你禁足之后的第三天吧,莲西宫大晚上的就尖叫连连,主子奴才都吓得魂都没了,满宫满院子都是蛇虫鼠蚁,后来去的侍卫听说都吓得不轻呢。从那之后怡婕妤就病了,她最怕这些东西了,一直精神不稳定,后来直接求了皇上的恩典搬到了别的宫去了,听说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一直都没见好。”
顾辞安有些惊了“蛇虫鼠蚁?怎么会的呢?”
柔婕妤看着她“我想着估计是有人刻意的去放的,就是为了吓吓她给你报仇。让你痛快痛快,但是谁成想你竟然不知道。”
顾辞安动了动,侧身看着她“我真的不知道啊,没人告诉过我。”
柔婕妤叹了口气“估计是不想让你知道吧。”
她皱眉“那会是谁呢。”
柔婕妤瞧着她目光深了深。
“是啊,会是谁呢,能出入后宫,还不怕那些东西,还这么关心你,我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出来。”
她说着慢慢的躺了下去。
顾辞安却蹙眉想到了一个人。
能出入后宫不被人察觉,对那些东西不甚害怕。
大概也只有征战沙场见惯了这些的人了。
除了霍青,还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顾辞安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柔婕妤这么躺着,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再次轻声的开口。
“这几日我去陛下那里的时候瞧见了霍将军,他看上去比你病危那几日好多了,没有那么苍白憔悴了。你说这当将军的都这么能忍的吗,他一直撑着,后来昏迷了有人给他检查才看到身上的伤口,都不成样子了,也不知道那些伤口还能不能好了,怕是跟你的一样也要留疤了。”
顾辞安紧抿着唇,脸色有些发白。
他昏迷了?
还受了伤?
她一点都不知情,那天见他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他受伤的样子,明明看上去很正常……
顾辞安闭了闭眼。
她哪里注意得到啊,她只顾着怪他了。
其实她只要静下心来仔细的想一想就知道,霍青会来的那么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些人既然做足了准备肯定是会有几批人的,说不定这边在和他们厮杀,那边就派人去拦住了霍青他们了。
柔婕妤静了静神,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顾辞安闭着眼睛安安稳稳的躺着,好像是睡着了,但是她又分明的看到了她的眼睫上还挂着湿润的泪痕。
柔婕妤轻叹了一声,侧身过去轻轻抱住了顾辞安。
“卿卿,如果有机会出去,你就不要再回来了,这里不属于你,你有更广阔的天空,你应该自由自在。”
她的声音坚定。
一直以来她清楚面前的这个顾辞安早依旧不是以前的顾辞安了。
以前的顾辞安可能还能待在这里接受命运,但是现在的她,心里有更广阔的的天地,接触下来柔婕妤清楚,她不应该被困在这深宫中当一个飞不出去的金丝雀,她应该飞出去,当一个自由自在的鸟儿,那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样子。
但是想要从这里飞出去,又谈何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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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推迟了的中秋宫宴也开始布置了。
中秋宫宴是传统不能不办,事情耽搁了所以便延后了。
虽然错过了节日,不过萧予安说了心意到了便好,大家也都不敢说什么。
本来顾辞安的腿还没好,萧予安让她待在自己宫里不用去大殿的宴席上了,但是顾辞安坚持要去,说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可能觉得她是憋坏了想出去透透气,萧予安便答应了下来。
顾辞安别的伤倒是好的快些,就是腿上的伤,太深了,一直都没有全好。
她整日的躺在床上早就不甘心那么躺着了,后来她自己偷偷的下床被蕊心发现了,吓了个半死,后来就干脆和凝心扶着她让她到外面走一走,总比她自己偷偷的走,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万一磕了碰了来得好。
顾辞安自己也能走一走,就是动一下伤口就疼,腿脚也不利索,一瘸一拐的。
康昭仪她们找了好些的药膏来给她用,有治伤口的,还有去疤痕的一应俱全。
每次顾辞安走路,她们都比顾辞安还要紧张。
顾辞安觉得她们大惊小怪了些,每每刚走两步康昭仪就喊着让她坐下。
容妃就在一边帮腔“对对对,走了这么多步太累了。”
顾辞安“……”
中秋宫宴的那天,萧予安赐了软轿给她,坐着轿子过去的。
刚下轿子呼啦啦的康昭仪容妃她们就跑过来了。
搀扶着她往里面去,顾辞安左右的看看,都是紧张兮兮的脸,忍不住弯唇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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