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繁华的大都市。
沈明玉正在别墅中摆弄着一堆名为“北极星”的白玫瑰。这种进口玫瑰花头硕大饱满,色泽温柔,当真花如其名。这是一种昂贵的花材,普通花店根本用不起。
沈明玉极爱这种玫瑰。通常,这种玫瑰送到她手中的时候是被完全除了刺的。然而不知怎的,今天这堆玫瑰之中,有一枝主杆子上的一根长刺没有除去,恰好扎破了她的手指,她不由得出声呼痛。
周成岳正在一旁逗周胜男。他听得沈明玉的呼痛声,马上就过来了。
他关切地问“明玉,怎么了?”
“……没什么,”沈明玉赶忙捂住手指。
没有用,鲜红的血珠已经渗出指缝滴落下来。
周成岳抓过她的手掰开一看,顿时来了气,“哪里来的花还带刺?!”
沈明玉看到那鲜红的血珠子滴落在洁白的玫瑰花瓣上,不详之感顿时涌上心头。她竟发起怔来,根本听不见周成岳的话。
周成岳拍拍她的面颊,“明玉,你在发什么愣呢?”
沈明玉回过神来,忙说“没什么。”
“你有心事。”周成岳说。“难道你那两个弟弟又跟你开口要什么了?”
一提到弟弟,沈明玉就想起周成岳对她家的种种恩惠,顿时心生内疚,忙说“孕早期就是敏感爱乱想。成岳,我真的没事。”
周成岳看着她,模棱两可地颌首。
这时候,捧着药箱的王阿姨和周胜男过来了。周成岳和她们一道,为沈明玉处理着那小小的伤口。沈明玉看着伺候着自己的周成岳,心却飘到了耿冰川身上。
几天前,耿冰川来电说他要回贵州为高中的恩师过生日。当时沈明玉虽然意外,但也没有任何怀疑,因为耿冰川确实有一位要好的高中老师。那位老师一直很同情他,欣赏他,耿冰川回去为他过生日合情合理。
然而不知怎的,沈明玉现在竟然不安起来。
耿冰川在贵州好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好想见他……
下午五点,超哥手工饺子馆。
超哥正在店内刷手机。突然,一股莫名的悸动牵引他走出店外。然而到得店外,他只看到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其他什么也没有。
“……奇怪,我怎么会突然跑出来?”
超哥很是费解。
他在店门口站了好一晌,这才回到店里。
晚上七点半,自得其乐工作室。
周思楠正与梁自得和王霖谈事情。突然,她心头一动,接着“腾”地起身来到落地窗前,朝窗外的夜色痴痴望去。
王霖忙问“思楠,你怎么了?”
周思楠没有回应。
梁自得也问“楠楠,你看什么呢?”
周思楠仍旧不发一语,着魔似地望着窗外。
梁自得赶忙走过去拍拍她的肩,不安地问“楠楠,你这是怎么了?”
“思楠,看什么呢?”王霖也过来了。
周思楠这才回过神,喃喃地说“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楼下看我?”
“那这个人可够厉害的。”梁自得笑出来。“不但是千里眼,还能透视。”
王霖也说“是啊,思楠,那是不可能的。”
周思楠却是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我好想耿冰川。”
梁自得一阵心疼。
他刚刚查到耿冰川老家的某位邻居在深圳打工,大概过两天就能找那个人。到时候,他们就能知道耿冰川小时候在村子里的事情了。这个发现,他已经悄悄通知苏晓。但是对于周思楠,他认为还没的到能说的时候。
他温柔地安慰外甥女“耿冰川昨天到贵州的时候,不是给你电话了吗?他这会子正在探望恩师呢,明天他就回宝琳村了。”
说完,他悄悄给王霖使了一个眼色。
王霖心领神会,马上说“是啊,思楠,别担心了。”
周思楠这才放下心来。
梁自得突然问“楠楠,你妈妈真的和老何交往?”
“我爸这么说,那就错不了,但是我还没有跟我妈摊开讲这件事。”周思楠说。“我想给她一些时间,没必要逼得太急。”
梁自得又问“你不介意你妈妈和老何在一起?”
“不介意。”周思楠想都不想。“老何挺好的。不过关于他的一些具体情况,我还得找时间去问秦涛。”
“秦涛知道他俩的事情吗?”王霖问。
“应该没有。”
就是这么巧,周思楠话音刚落,秦涛的电话就来了。
梁自得和王霖想走开,好让这两个小冤家好好谈谈,哪晓得周思楠一把抓住他们,一个也不准走。
周思楠很快接电话“秦涛,什么事?”
很明显,她对秦涛,没有她对耿冰川的那种柔情。
秦涛温和地说“思楠,刚刚老何跟我说,他和你妈妈交往一段时间了。”
“嗯,我也听我爸说了。”
“你对他们两个在一起,有什么意见吗?”
“只要他们两情相悦,我就支持。”周思楠说。“怎么,难道你有意见?我妈配不上你家老何?”
秦涛忙说“思楠,我没有这个意思。”
周思楠不再揶揄他,改问“秦涛,这位老何何许人也?他和秦先生的管家何存知是亲戚吗?”
“不是。他们虽然同姓,但是没有任何关系。”
“老何是怎么单身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秦涛似在苦笑。“好像是十几年前他的太太和儿子因病去世,他就没有再婚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照顾我直到现在。”
周思楠又问“平时他除了照顾你,还做什么事情吗?”
“炒股,投资。”秦涛说“老何眼光不错,有一定的理财能力。但是他不贪心,从不做大。但即便如此,他也早已是一名小财主了。”
周思楠很是满意,又问“他有没有和你讲,他喜欢我妈什么?”
“他觉得你妈妈很可爱,很有趣。”秦涛轻咳一声。“他说,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周小姐那么有意思了。”
周思楠没好气地说“别耍嘴皮子!”
“老何确实这么说。”秦涛苦笑。“思楠,你有什么话要我传达给他吗?”
“我只求他真心善待我妈。”
“这点你放心。”
“你还打起包票来了?”周思楠觉得好笑。“万一他将来惹我妈不高兴,我能找你算帐?”
秦涛还真是痛快地答应“没问题。”
“那你可得记好了。”周思楠得意地笑了。“喂,你小子可别太依赖耿冰川。还有,到时候把他好好的给我带回来。”
“放心,我一定把他好好的带回来。”
“记住你的承诺。”
通话结束了。
梁自得马上八卦“楠楠,瞧这意思,你俩都同意我姐和老何在一起了?”
周思楠伸了个懒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拦着?我只要我妈开心幸福就好。”
王霖突然问“思楠,他们两个会结婚吗?”
不等周思楠答话,梁自得便抢先一步“那就有意思了!楠楠,你妈妈都二婚了,你自己还单着,像话吗?”
周思楠哈哈一笑,“那好办,等耿冰川回来,我押着他和我去民政局。”
梁自得却不太笑得出来。
随着调查的深入,梁自得越来越有一种感觉,耿冰川身上有秘密。这些秘密很残酷,它们会让周思楠的美梦落空……
晚上九点,秦宅。
今天产检,医生明确告诉苏晓,宝宝是一个女孩。不但各方面的指标都很好,而且个头不小。虽然不小,但以苏晓目前的状态,完全可以尝试自然生产,不必受开刀之苦。
秦复知道这个消息后,高兴得不得了。
他又搬出秦涛小时候的相册,指着秦涛扮小女孩的照片发起了感慨“我终于要有一个真正的女儿,用不着让儿子扮小姑娘了!”
苏晓逗他“她在肚子里就这么爱动,肯定是随了你。”
“女儿随父亲不是理所应当?”他倒是很骄傲。“不过,我小时候确实很能折腾。”
苏晓来了兴致,“能否讲讲你的光辉事迹?”
他将她轻轻抱过来,摩挲着她的秀发说“小时候的我,离开钢琴就是一个孩子王,经常带着小伙伴们到处闯祸。”
“你们那个时候最喜欢玩什么?”苏晓很好奇。
“小时候我家住在江北,那时候的宁波还是江南水乡的风貌,到处是河流与池塘。因而我常常在河里游泳,在水里摸鸭蛋,再来就是爬树,捕麻雀。”
“捕麻雀?”苏晓想象了一下,“是鲁迅笔下的那种捕法吗?”
“是了。”他吻着她的脖颈。“就在地上用棍子支个簸箕,棍子的一端绑上绳子,簸箕下洒点谷物,等麻雀都进去了,一拉绳子完事,和鲁迅写的一模一样。”
“真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麻雀那玩意儿笨得很。”他笑了。“当然了,簸箕要够大够深,否则也是不行的。”
苏晓对他竖大拇指,又问“捕到的麻雀怎么办?”
“大多数都给放了。”他实话实说。“但是有一回,我把麻雀们都带回了家,一时好奇就在屋子里给放出来了。它们在房间里到处扑腾,还抓坏了我母亲的一条丝巾。那是我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而且是父亲特地托人从法国带回来的名牌,这在当时是很不容易拿到的。因此,母亲气得三天不和我说话。”
“……你这个家伙!”苏晓听得头疼。“我想起来了,你有一张照片,里面的你大概六七岁,坐在一个大木盆里。这是怎么回事?你跟着大人去采菱角吗?”
“你还知道那是采菱角呢?”
“我可是南京人,小时候也去乡下看过人家采菱角的。”
“确实是采菱角。”他在她耳边厮磨。“我江北爷爷家有亲戚种这个。我去他们那边玩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们采菱角。我觉得那个大木盆就像小船一样,很好玩,死活要坐一回。爷爷奶奶都疼我,自然照办。但是我坐上去还不安稳,使劲乱晃,最后连同人家好不容易采来的菱角一同掉进了池塘里……”
苏晓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可是太能折腾了!”
“哈哈,怕了吧,后悔了吧?”他搂紧了她。“后悔也没用,你可是跑不掉了。”
苏晓抚着小腹,无奈地说“将来孩子调皮,我就都怪你。”
“我巴不得呢!”他乐见其成的模样。“我宁可她调皮一些,也不要她像秦涛这样娇气,虽然秦涛其他方面无可挑剔。”
“秦涛现在并不娇气呀。”
“在山里待了一段时间还是有改观的。”秦复很欣慰。“我现在也放心他一个人在宝琳村了。”
“老何回来真的没问题吗?”苏晓问。
“有什么问题呢?虽然是山村,但是基本的生活所需是具备的,只是条件简陋些。”他说。“秦涛乖,不像我那么爱折腾,何况还有耿冰川和他作伴呢。”
“……可是耿冰川这两天回贵州了。”苏晓说。
秦复颌首说“秦涛也跟我讲了。他说,耿冰川回去给他的高中老师过生日。算算时间。明天他就该回宝琳村了。”
苏晓忙问“这两天秦涛自己一个人在学校,没问题吗?”
“放心吧,他好着呢。”他摸摸她的头。“我现在就盼着九月开学,他和耿冰川一起回来。”
苏晓的心里却“咯噔”一下。
蓦地,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耿冰川突然回贵州,她是觉得不对劲的。她向沈明玉询问过,沈明玉说耿冰川确实有一位要好的高中老师在贵州某市,她这才打消疑虑。她又借机向沈明玉打探耿冰川小时候的事情,然而沈明玉一概推说不知。
如此,只能祈祷梁自得尽快找到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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