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滩,海平路。
此时已是夜里,绚丽的霓虹如梦似幻,把这座著名的大都市变得温柔旖旎。那些富有异国风情的建筑在灯光的映衬下,好似一座座艺术品。是的,这座大都市不但繁荣,而且美丽,它的美丽是有底蕴的。
苏晓站在那繁华的街边,望着街道南面的悦榕庄酒店。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少,但是无人注意到她,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的梦境。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不知道,她也在等待答案。
没多久,一辆豪华跑车由西往东驶来,引起了苏晓的注意。灵敏的直觉告诉她,车里坐着的人是谁。蓦地,她的内心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下意识地穿过街道走向那辆车。然而没走两步,她就看到一辆失控的轿车飞速撞上那辆跑车。一声巨响之后,跑车翻了个跟头,掉落在地上,车内的人跌了出来。
……谢超群。
苏晓尖叫着冲过去,勉力扶起混身血污的他,“谢大哥,你怎么样了?”
可是他一动不动。
她壮着胆子去探他的鼻息——没有了。
“……不要!”
苏晓猛然从梦中惊醒。
午后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照拂着她,暖洋洋的。她没有功夫感受这阳光的温情,而是迅速抓起手机给谢超群打电话。
万幸,谢超群很快就接了电话。
“晓晓?什么事?”他对她总是那样温柔。
苏晓忙问“谢大哥,你是不是正在赶往机场?”
“是啊,我一会儿就飞上海。”谢超群说,“怎么,你想来为我送行吗?早说嘛,我马上就到机场了。”
心急如焚的苏晓没心思开玩笑“谢大哥,不要去上海了,千万不能去。”
“为什么?”谢超群不明所以,“你不是要我去查李秀龄的吗?”
“我梦见你此行不利,我不能让你去。”
谢超群失笑,“晓晓,你是否有些迷信了?”
“我梦见你会出车祸,你会……”苏晓说不下去了,她不忍回想那个可怕的画面。
谢超群却是哈哈一笑,“梦不都是相反的嘛,那就证明我没事啊!”
见他不当回事,苏晓一咬牙说“谢大哥,你此行去上海是否入住悦榕庄酒店?你在上海驾驶的那辆跑车,车牌后三位数字是不是”
电话那头的谢超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晓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我可没跟你说过些事情啊?”
“我梦见的,我的梦很灵验。”苏晓说,“谢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千万不要去上海。”
“可是李秀龄的事情怎么办?我若不亲自去一趟,这件事搞不定的。”
“你不用查了,我另想办法。我求求你,马上回来,好吗?”
谢超群犹豫了很久才说“好吧。”
苏晓又说“你可不能偷偷背着我去。”
“那我现在就来找你?”谢超群乐了,“然后你天天跟着我?”
苏晓拿他没办法,只好说“总之你不能去上海,我的梦是很灵验的。”
“好,我听你的。”谢超群不再逗她,“晓晓,既然如此,你就别再追究李秀龄是不是虞新月了,好吗?宋晚云的心思你知道便好,何必非得听虞新月讲一遍呢?”
“谢大哥,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我无法无视秦涛妈妈的感受。”
谢超群使出杀手锏“如果你还要追究,我马上就去上海。”
“你这个家伙,”苏晓有点恼了,“你不要命了吗?”
谢超群轻飘飘地说“我历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美女什么都能不管不顾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苏晓知道他是那种至情至性的人。如果真到那个份上,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她不敢不信他说的话。
可是她真的无法忽视宋晚云……
“晓晓,听我的,”谢超群温柔地劝她,“不要再较真了,好吗?”
苏晓怕他出事,只好说“谢大哥,我不追究了。”
“这才乖嘛!”
谢超群满意地结束通话。
苏晓却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独自前往李秀龄家中。
对于她的突然到来,李秀龄似乎并不意外,更没有觉得不方便。但是她的家中忽然多了许多新家具,这让苏晓很是纳罕。
她好奇地问“秀龄姐,你这是要置换家具吗?”
“我受了你这小丫头的蛊惑,决定回国定居啦!”李秀龄拍拍她的肩,“我要把家具都换了,从新开始。”
苏晓很是欣喜“你真的不走了?”
“是啊,我画绘本画上瘾了,甘愿为你打工。”
“你真的没骗我?”
李秀龄听她这么说,转身进书房取了一些文件交给苏晓,“看看,这是我申请恢复中国国籍的材料。”
你不是真正的李秀龄,你留在这里,迟早会出问题的……
苏晓不得不问“秀龄姐,你的家人呢?如果回国定居,是否也应该和他人联络一下?”
“找他们干什么?”李秀龄的脸顿时冷下来,“我恨他们,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们。打从出国的那一天起,我就当自己没有亲人了。”
苏晓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秀龄见她被吓到了,忙说“这些破事以后再和你讲。总之,我不想联系亲人。我甚至不知道他们还有谁健在。”
苏晓点点头,“你过去在国内的朋友呢?”
“出国多年,早就没有联系了。”李秀龄苦笑,“我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苏晓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李秀龄忽然说“晓晓,王霖和梁自得的订婚宴我不去了。我想好了,既然你和秦复如此恩爱,我不应该瞎掺和进去。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不喜欢秦复这个人了,他在我这里彻底翻篇了!”
异常灵敏的直觉告诉苏晓,李秀龄此举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谢谢你,秀龄姐。”她凝视那与母亲相似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好朋友。”
李秀龄哈哈一笑,“好说,只要你不嫌我碍眼。”
“当然不会。对了,我能看看画稿吗?”
“这有什么问题?”
看完画稿,苏晓离开了李秀龄的家。
出得小区,她没有叫车离去,而是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她容颜美丽又衣着高雅,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但是她的心里只想着李秀龄的事情,无暇顾及其他。因此,走了不到五分钟,她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一个人。
那个人高她很多,她本能地抬头一看,竟然是谢超群!
“谢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不已。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李秀龄,所以我直接从机场来她家。”谢超群双手抱胸看着她,“怎么,你还不死心,还想追究下去?”
苏晓怕他转头就去上海,忙说“我只是来看看画稿。”
谢超群低头问她“那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我没有。”苏晓晓稍稍避开他,“李秀龄说,她已决定回国定居,还给我看了她申请恢复中国国籍的材料。她还说,她对秦复没有那些心思了。”
“晓晓,无论宋晚云是否甘心,你为了此事如此操心奔波,已经对得起她了。”谢超群爱怜地看着她,“别再为难自己了,好吗?”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苏晓觉得自己好没用。
“我明白了,谢大哥,谢谢你。”
谢超群满意地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回公司。”
“我送你,我的车就在旁边。”
苏晓不再推辞。
在路上,谢超群问起了她的梦境“晓晓,你真的梦到我出车祸?竟然知道我要住悦榕庄,还有我上海的那个车牌号?真的没有人事先告诉你?”
苏晓笑了,“谁会跟我说这个?”
“也是,”谢超群也笑了,“之前思楠说你灵,我将信将疑,这回我可是真服气了。对了,秦复有没利用你这份气灵气?比如让你帮他看看哪支股票挣钱?”
“你说到哪里去啦!”苏晓差点笑出来,“他非但不会那么做,还劝我少想一些。再说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有直觉,还是要分事情的。我觉得这就是一种缘份,没有那么玄。”
“如此说来,我也和你有缘,”谢超群很是得意,“因为你预见了我的车祸。”
苏晓忙说“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那个场面真是把我吓坏了。”
“能让你打消追究李秀龄的念头,不吉利也值得。”
“求你了,谢大哥,不要再胡说了。”
“好好好,我不吓唬你。”
苏晓稍稍放心。
路况良好,他们很快到达思敏文化传播公司。
这时候,谢超群又问苏晓“这次还不请我上去坐坐?”
“对不起,谢大哥,我有事情要忙。”苏晓赶紧打开车门。
谢超群斜睨着她说“你怕被秦复的人瞧见。”
“我与你光明正大,没什么好怕的。”苏晓微笑,“我会让你上去参观的,但是最近真的不方便。请你谅解一下,好吗?”
“那好,我先记在本子上。”
“没问题。”苏晓下了车,“谢大哥,再见。”
谢超群点点头,目送她进了大楼。
进得办公室,苏晓马上给周思楠打电话。她把自己梦见谢超群在上海会出车祸,李秀龄决定回国定居以及她决心断了对秦复的念想的这些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谢超群根本是威胁你嘛!”周思楠说,“你一追究他就去上海送命,真够可以的。”
“他这算是叛变了,当然他是善意的。”苏晓很无奈,“可是除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去查李秀龄了。”
“如果李秀龄不是真的李秀龄,她怎敢定居国内?时间久了,总会暴露的。”
“她不是真要定居国内,而是装样子给我看的。”
“你还是认为她要回加拿大?”周思楠听出话外音了。
“王霖的订婚宴,我不可能不出席的。”苏晓叹了口气,“我有一种清晰的直觉,李秀龄就是要在那个晚上走。”
“那怎么办?”周思楠问,“难道我们要把她关起来?”
“我想去机场堵住她抓个现行,把这一切问清楚。”
“这样的话,你不是得从宴会上开溜了?”周思楠兴奋起来,“带上我,我飙车送你去机场。”
苏晓忙说“梁大哥是你舅舅,王霖又是我们的好朋友,这订婚宴你可不能开溜。”
“那你还能找谁送你?”
“谢超群。”
“他?”周思楠一愣,“他不是劝你不再追究,否则他就去上海找车撞?”
“他是去上海为我办事才会遭遇车祸的。等到李秀龄走的那天,我不再需要他为我去上海,他也就不能拿车祸的事情来威胁我。”苏晓悠哉地说,“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请他带我去机场。”
“……这也太玄了!”周思楠觉得自己在听灵异故事,“那我呢,我能为你做什么?”
苏晓说下去“届时我和谢大哥偷溜去机场,你负责善后,尽量不要引起骚动。注意,一定不要把李秀龄的事情透露给不必要的人,尤其是秦涛。我不想破坏宋晚云在他心中的完美形象。还有,你想办法拖住秦复。”
“其他都好说,但是拖住秦复,老实说,我没有把握。”
“不用拖太久,有个十来分钟即可。”
“我尽量。”周思楠说,“可是你能堵得住虞新月吗?秦复和谢小姐必定全力护她出境的。”
苏晓笑了“他们有本事,我有超常的直觉。”
“还有超常的执着,超常的痴心!”周思楠嗔怪,“你呀,真是又灵又傻。有时候是女人,有时候是孩子,难怪秦复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苏晓想起秦复为她订做的礼服,想起他为了她己承认与李秀龄的情人关系,不但如此,他还为她默默地承受着秘密……
“思楠,到时候就辛苦你了。”她忍着泪,“梁大哥和王霖那边,你帮我圆一下。”
“放心吧,他们会理解的。”
苏晓终于放心了。
现在,她什么也不用做,只需等待华宴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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