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那人手中佛珠化成长戟,直指玉观棋喉间,眯起的双眼似乎想看破这具皮囊下的真面目,“玉如意,你真的没死?”
“观棋!”仓见生将木然的少年拽到了身旁。
疾风从眼前划过,将脑中的迷雾刺穿,理智上线了。枯叶残枝集成的风暴迎面而来,玉观棋着急忙慌竖起了盾,风被割据成两道轻烟。
“俞陀,授封大典的事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玉观棋抵挡住了第一波攻击,趁着空隙将仓见生送出老远,单独立了结界。
俞陀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停止攻击,铺天盖地的风刃直取面门。
双臂震得发麻,结界发出蜂鸣如同狼崽子的哀嚎。玉观棋暗忖,要是没有破庙那两个人,他现在就算是浑身长满脑袋都不够灵源那帮精妖泄愤。
“误会?”俞陀气急反笑,手中长戟愈渐凌厉,“授封大典上你联合文昌陷灵源于不义,证据确凿,你还在狡辩?”
“大战前夕我早就坠落仙岛,何来联手文昌一说?”枯叶凝成的利箭穿过烟尘直指俞陀。
“他们都死了,全部都死了!可你还活着,坏了规矩的你还活着!这便是最好的证明。”他咆哮着,手中长戟化作旋转的镰刀,绞碎了利箭。
玉观棋有口难言,活着的是玉观棋而非玉如意,他不知该作何解释。躲闪过长戟,他跃上树往后掠去。
“怎么?无话可说?”俞陀步步紧逼,见眼前人不反驳只是一味的躲闪,怒火中烧,“解释,你倒是解释啊!”
下颚青筋暴起,眉眼直立,话语就像是从牙缝间挤出一般,“为何你功德加身?为何与柳柯谈笑声风?为何他要帮你除掉香囊上的恩泽?”
握着长戟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玉观棋的模样在眼中逐渐变得模糊,他眨了眨眼睛却驱不散眼前的雾气。眼梢不自觉耷拉了下来,怒吼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何?”
一连的质问砸得玉观棋晕头转向,已知的未知的都颠覆了他的认知。而俞陀悲愤的模样也刺痛了他的神经,感性在此时悄然占了上风,让玉观棋忘记了抵抗。
长戟没入他身后的树干,脖侧如同裂纹的陶瓷,从缝隙间渗出点点血珠。
“功德在身?我,我们不是一直都是以供奉为源吗?”玉观棋恍然道。
“那日之后,天庭废弃了精妖升仙制,我们早已无法再以供奉为源。”俞陀冷哼道“要么等一月两次的月圆之日吸收天地精华,要么跟鬼怪一样吸食精气。”
玉观棋这时才知道“窃”当初说的“我们都一样”是什么意思了。他唇翕张,胸腔像是堵满棉絮,掠夺着肺里的空气,“怎么会?”他呢喃着。
“你还想装傻到什么时候?”
荆游县。
楼宇林立,屋檐高悬的红色灯笼连成一串。青砖石铺成的街道,铁蹄下发出的哒哒声,挑满货物扁担发出的咯吱声,叫卖声交汇一处。如同一副姹紫嫣红的安居图。
骏马奔驰着,踏过卷轴的上空,踏碎了绢布也掀翻砚台。墨水随着扬起的马蹄在溪流中流淌,穿过一片柳林绿茵,穿过豁然开朗的辽阔草地,拂上那些稚嫩的脸庞。
尖耳的孩童在奔跑,伸长手去勾长翅膀的孩童,嬉笑声不断。
“把孩子都藏起来!快!出事了,动作快!”俞陀声音如雷,没有停下脚步,朝着灵源的长老住处奔去。
受到惊吓的孩童扭头跑向了不远处的妇女怀中,逐渐聚拢的女子们,领着孩童,带着疑惑,马不停蹄地朝密林结界跑去。
墨色笼罩下,百姓仰头也只是诧异道“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居然乌云遍布,老天变脸真快啊。”看不见的乌云背后是纷沓而至的天兵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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