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考察过你的生意什么样的，不说上了新机器以后的生产速度，就是按照现在你厂里的生产能力，最多两年，你就可以还清我的欠款了。”
“比起把钱存在银行里，还是把钱借给你更划算。”
即使是在谈生意，张天亮也没有正襟危坐，他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握，手肘搁在膝盖上。
他这个样子，赵小草有些看不下去，就说道“张经理，你坐好了说话，我们谈正事呢。”
这话一出，赵小草和张天亮同事愣了愣，赵小草知道自己管的有些宽了，赶紧说道“张经理，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天亮并没有生气，他坐直身体，不再是吊儿郎当的做派“赵厂长，你的薯片薯条还有其他的零食卖的很好，甚至都卖到外省了，你厂子的前景好，人又讲信誉，所以我才愿意把钱借给你的，当然，我是要收利息的，银行两倍的利息。”
“好，这个利息我接受。”
两人很快谈妥了，一个想尽快把钱给借出去，一个想尽快拿到钱，直接就约定各自回家拿证件，在银行见面。
两人在咖啡馆分手，赵小草骑着车子赶回家，拿了身份证就又骑上车子出门了。
她到的时候，张天亮已经在银行门口等着了，赵小草抑制住激动的表情，喘着粗气说道“张经理，你早就到了？咱们进去吧。”
张天亮“可不是早就到了，我出门的时候就把存折给带上了。”
赵小草一愣，她有些懵了“张经理，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借钱给我？”
“赵厂长，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考察过你厂里的经营情况，才决定借钱给你的。既然决定把钱借给你，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把存折给拿上了。”
赵小草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只能再三表示，一定会在一年之内被钱还给张天亮的。
有了这些钱，薯条薯片的产量就可以翻上一倍，还可以开发一些别的零食。
这一切都办好以后，两人在银行分开，赵小草不敢耽搁，直接就去了工厂里，把那套设备给买下来了。
和工厂签了协议以后，赵小草干劲十足，她想着有了新设备了，干脆就把自己的小厂子搬到新买的房子里，反正她也打算搬过来了。
赵小草忙的脚不沾地，甚至连吃饭都快顾不上了，每天回到家里，她都跟虚脱了一般。
以前在家里干活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累过。
不过累归累，赵小草心里却欢喜甜蜜的很，眼看着自己的事业越来越好，厂子一点一点的变大，就是赵小草最高兴的事情了。
赵小草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借给她钱的张天亮却还是优哉游哉的，每天除了吃喝就是满省城乱逛。
这天他回到家里，见到了半个多月没见的父亲，他满脸笑嘻嘻“爸，你怎么过来了，有事？”
他爸和自己的妻子一起过来，张天亮就跟没看到继母似的，拿了个苹果坐下就开始啃。
张文生看到这个儿子就来气，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跟街上的混子似的。
张文生习惯性的想骂儿子两句，话到了嘴边又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不由得就把话给咽下去了。
他清清嗓子，说道“你弟要去国读书了，你知不知道？”
张天亮点头道“知道啊，我听奶奶说了。恭喜啊，爸，你终于有个出息的儿子了，老二不像我，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给你丢脸了。”
“你也知道丢脸。”张文生说道“让你去学校里工作你也不肯，整天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还跑去做生意，政策刚刚改变没多久，还没完全定下来，这个时候去做生意，万一政策变了，你就是个出头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打下去呢。”
张文生说着，张天亮就听着，他一边听一边咔擦咔擦啃苹果，配着张文生的说话声，竟然有些喜剧的效果。
张文生也被儿子啃苹果的声音扰的心烦，声音不由得就高了两度“跟你说话呢，你别吃苹果了。”
张天亮眨眨眼，有些无辜地问道“爸，你说话我怎么不能吃苹果了，又不是我说。”
张文生瞪着眼睛，说道“谁吃个苹果跟你一样，你不会慢慢吃。”
“我现在就慢慢吃啊，爸，你说就行，我听着呢。”
说完张天亮就又啃起了苹果，张文声被气的干瞪眼，想教训儿子一番，想到来意却又不好骂人了。
张文生的妻子李秀兰在一旁拍拍丈夫的背，温声说道“天亮，你爸不是这个意思，他让你不要吃这么快，要不对胃不好。”
张天亮把一个苹果啃完，才说道“我吃的也不快啊，平常我就这么吃东西，爸你以前怎么不说，现在又说我吃东西快了。”
张文生被噎了一下，他不好再教训儿子，转而换上温情些的面容，问道“天亮，我听说你做生意也赚了些钱？”
张天亮瘫在沙发上，随口就回答道“是啊，挣了不少。”
听到这样的答复，张文生和妻子对视一眼，声音更温和了“天亮，天青要出国读书，学费生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我和你李姨的积蓄不多，不够天青读书的费用，我们借了一些，还差一部分，天亮你能不能借一些给我。”
“我知道这可能让你有些为难，不过天亮你放心，我们和天青已经谈好了，等他出去以后一边学习一边打工，用不了几年就能把借你的钱给还上的。”
张文生是一个大学教授，收入并不算低，他和现在的妻子有四个孩子，他的工资和妻子的工资加起来，可以供给一家人还算不错的生活，也可以存下一些积蓄。
不过那些积蓄在普通人眼里可能很多，可那些钱供一个学生出国读书，还是远远不够的。
正好大儿子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张文生就想从大儿子这里借钱。
“天亮，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写借条，你看怎么样？”
张天亮扭过头来看向自己的父亲，尽管父亲已经上了年纪，却并不怎么显老，他的实际年龄和看起来的年龄，最起码得差了十岁。
从小张天亮就知道，自己和父亲长的很像，父亲现在的样子，可能就是自己年老以后的样子。
张天亮在心里“呸”了一声，自己老了才不会像父亲这么不要脸呢，看不上人却又看上人手里的钱了，还借条，就凭他们是父子关系，这借条写了跟没写不是一样吗。
到时候拿不出钱来，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能把他这个做老子的怎么样？
“爸，你来的可不巧。”张天亮懒洋洋说道“我现在手里就剩下几百块钱，这是我给自己留的生活费，爸你也知道我爱玩，这几百块钱还不够我自己花的呢。”
“你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些钱，这两年你做买卖，不是赚了几十万吗？”
他也听说过，儿子和人合伙在南方做买卖，可是狠狠赚了好几笔的，怎么可能没钱。
张天亮又从沙发之间的小几上拿了个苹果，这次他没吃，就是一上一下抛着玩。
“是赚钱了，不过又都被我借出去了。”张天亮说道“做买卖风险太大，我就做了点投资，在家里躺着吃分红。”
张文生根本就不信儿子说的，张嘴就问道“天亮，你要是不想借钱就直说，天青留学的事我可以想想别的办法，你不用编出这样的假话来骗我。”
“爸，我骗你干什么，要不我把人都叫过来，把合同也拿过来给你看看，我是真的没钱了。”
张天亮叹口气“要是爸你再早来半个月，那时候我手里还是有点钱的，这会儿是真的没有了。你想借钱给天青出国读书，我能理解，天青有出息，不像我整天不干正事，可是没钱就是没钱，我还能给你变出来吗？我又不是银行，什么时候要钱都能拿出来。爸，要不这样，你去别的地方问问，还有秀兰姨的娘家，当初你帮了他们那么多，这会儿你遇到难处了，让那个他们也帮一帮，凑凑数。”
张天亮的话听起来就不客气，张文生好言好语好声好气地跟这个儿子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他“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秀兰，我们走。”
张天亮也站了起来，喊道“爸，你就这样走了，不等着爷爷回来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没见爷爷呢。”
张文生没说话，等他走了以后，张天亮一下子摔在沙发上，笑个不停。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遭了，他爸嘴里说不要自己做买卖，实际上看他赚钱都馋死了。
他那弟弟要出国读书，凭他爸的存款肯定不够，他爸肯定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的。
所以张天亮就把钱给投资了出去，当然投资的几个项目，他都是早就考察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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