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气得小脸鼓成青蛙,&bsp&bsp敏若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被这个可爱的表情暂时压下。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儿子嫩得跟豆腐似的、又因为着急而红扑扑的小脸。
“好了,这一状啊,额娘帮你告。正好额娘有些事要与你宜娘娘说,&bsp&bsp等晚上,&bsp&bsp你先带着点心回去找你九哥,明日额娘去找你宜娘娘好吗?”敏若笑吟吟地问。
若叫安儿直接去找宜妃告状,倒真似小孩子间的玩闹,却把其中的深意给掩过了。
“只讨好孝懿皇后的儿子”,&bsp&bsp安儿说得懵懂,&bsp&bsp但九阿哥的话大抵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敏若看了安儿身边的常妈妈一眼,&bsp&bsp常妈妈微微点头,明白了敏若的意思。
她希望是她多想了。但在宫廷中生活,&bsp&bsp最不怕的就是多想。只有多做预案,&bsp&bsp才能免于被各种事件猝不及防地冲击到。
安儿被她保护得太好,进了阿哥所身边还有常妈妈、白妈妈等一众得力人护持,便是四阿哥也忍不住多护着他一些,&bsp&bsp所以这孩子并不知道,&bsp&bsp宫里有些人、有些事,阴暗得如阴沟里的老鼠,肮脏不堪。
敏若给儿子和女儿各夹了些菜,若有所思地想着,&bsp&bsp心里琢磨着也应该叫这两个孩子知道知道,&bsp&bsp这世上不仅有人间疾苦,&bsp&bsp还有人心百态。
年初虞氏夫妇的事、虞云的遭遇或许叫他们认识到这世上人心之恶,但宫里的阴私算计,他们还得慢慢认识。
安儿今年周岁已满六岁了,放到现代也不过是刚要上小学的年纪,&bsp&bsp但在这紫禁城里,他却应该清楚那些人心阴暗丑陋之算计了。
膳后用了漱口茶,宫人端上消食的汤水来。安儿方才吃饭时候的小郁闷、小愤怒这会已经烟消云散,晚饭敏若只许吃七分饱,过生辰也不能例外,安儿还有胃口吨吨吨喝了一碗消食汤,然后蹭来敏若身边撒娇。
敏若笑着低头看他,温声与他聊起平常生活中的事情,瑞初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偶尔开口说两句话。
瑞初对外一贯表现得清冷沉默,这几句话绝对是亲妈亲哥才有的待遇——瑞初在他们身边,很放松、亦很有耐心。
安儿习惯了妹妹平常的沉默,更习惯妹妹对外与对“内”的“双标”。
他知道妹妹大多数时间只是懒得费口舌,但从小到大,只要是只有娘仨和姑姑们在的地方,他就会格外喜欢逗妹妹说话。
他不觉得妹妹的清冷是有些碎嘴人口中的“孤僻”和“目下无尘”,他只是希望妹妹多笑一笑,多高兴一点,希望气氛更轻快热闹一点,因为往往那时候额娘也会很高兴,笑得眉眼弯弯的,比画都好看。
安儿的小脑袋里最大的愿望,莫过于额娘、妹妹和自己三个人在一起,每一天都高高兴兴的了。
至于汗阿玛……嗐,那不重要。
小男孩一般都会比较崇拜父亲,但安儿的直觉太准,他能清楚地分辨出来,皇父没有喜欢太子二哥、大哥、三哥那样喜欢自己,既然这样,他都有额娘了,为什么又一定要汗阿玛的喜欢呢?
汗阿玛喜欢妹妹就够了。
已经知道一点宫内的风气习惯与宫人们的捧高踩低的小阿哥如是想。
他以后一定会努力建功立业,成为厉害的皇子。那样,哪怕有一天汗阿玛像不喜欢他一样不喜欢额娘和妹妹了,额娘和妹妹在宫里也不会受欺负!
——来自一只至今都不知道他额娘在宫里混靠的究竟是什么的安儿崽。
饭后的闲谈时间过去,敏若又一次祝安儿生辰快乐,趁着天黑前叫人送安儿回阿哥所去,却留下了常妈妈和白妈妈二人。
永寿宫前殿的东暖阁炕上常年放着一只凭几,上面搭着柔软的绒毯。敏若坐下,略从凭几上借了些力靠着,又使人搬了杌子来,叫常妈妈和白妈妈也坐。
二人知道敏若的性子,没有推辞,坐下之后开始说这段时间阿哥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循序渐进,可见早就开始准备今天的事了。
说完宫人口中的议论,又给敏若学了那日九阿哥和安儿吵架说的话,常妈妈叹着气道“本来便是您没问,明日奴才们也要来回话的。诸如咱们阿哥与四阿哥好,全是为了讨好孝懿皇后养子这些话,是在圣驾离宫后才逐渐有了苗头,奴才们细细地探查过,却没探出背后究竟有什么人,或是宫人自个口中的闲言碎语,因四阿哥不在阿哥所里便放肆地说出来,也未可知。”
“无论背后有没有人,好说闲话这点也该整治整治。”敏若眸光有些冷,“大行皇后在时,严令宫人不许言宫内是非、乱传闲话,狠狠打击一番后,宫内风气为之一肃。如今是看大行皇后不在了,便又放肆起来了。”
若传出来的这些话背后真有所谓的有心人,其实人选也多少能推断出来。
是人行事,无非为己为利。
那样怕作为孝懿皇后养子的四阿哥与安儿这个钮祜禄氏所出的阿哥拧成一股绳的,还能是谁?
这索额图,是最近在家里待得太舒坦了?
见敏若自有计较,常、白二人顿时轻轻松了一口气。她们两个仔细查了一圈却没查出什么头绪来,敏若虽素性宽和,对下要求却一贯很严,这回是她们两个事情没做到位,没挨训真是万幸了。
敏若回过神来,见她二人神情,心中有几分无奈,道“这次的事,你们两个做得不错。这样的风言风语本是宫内常有的,便换做是我,也未必真能查出什么。你们有这一份细心便很好了。安儿在阿哥所里,你们两个平日还是得多上些心,宫内这几个月乱得很,阿哥所里怕也不安静。”
二人连连点头,常妈妈又小心的问“此事可要报与那边知道?”
那边指的是乾清宫。
敏若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这件事叫康熙知道了,可能会在心里因挑拨皇子兄弟记幕后之人一笔,但实际行动也大概率是没有的。
安儿和四阿哥自幼亲厚,康熙平时不在意,她若将这件事挑到康熙那里,反而提醒了康熙这一点。康熙可能会在意反感有人往他的宫中伸手,却不会因那事生气。
如今只好在四阿哥没有真正在玉牒上记于布尔和名下,否则出面挑拨这兄弟两个关系的恐怕就是康熙了。
常妈妈见敏若面色莫测,心底发虚,听从安排点点头,没敢再问下一步。
半晌,敏若道“就这样吧,阿哥所里的动静你们两个平日多注意些。安儿和九阿哥之间的事情我来处理。那翠儿可还老实?”
白妈妈道“有奴才们时时看着,她就是不老实也得老实!”
“可以让她不老实了,安儿也大了,该见识见识这宫里宫外的人心诡谲、阴私谋算了。”敏若淡淡吩咐。
白妈妈和常妈妈对视一眼,均是无声一叹。但得了敏若的吩咐,二人剩下的半口气也松了,顿时如又有了主心骨一般,振奋起精神,齐齐应下。
敏若命人取了些料子补品来,分别给常妈妈和白妈妈,先是常妈妈“你孩子身体不好,这些补品你给他捎回去。等年底,许你半个月休沐,你回去陪陪孩子。”
然后是白妈妈,“料子给你家姑娘做嫁妆活计使吧,不是订婚了吗?成婚之前记得提醒我,我该赏她一份添妆给她压压箱子。这些年你们两个照顾安儿,费了多少心我都知道,家里若有什么难事,千万不要有所顾忌,直接与我说,或者告诉兰杜,都是一样的。”
二人齐齐拜下,感激得格外恳切。
常妈妈的小儿子身体不好,家里需要银钱使,也因此她才会撇下孩子入宫,担着轻易便可能掉脑袋的风险做阿哥公主的乳娘。如今虽有了银钱,日常温补身子的药品也不是一项小开销,敏若赏赐一份,她便少花一份,何况敏若手里出去的东西从来都是珍品,比外头买的好出不知多少去。
而东西又不是最难得的,难得的是一份心意。
譬如白妈妈的女儿新定了亲,婚事是果毅公府的管家娘子帮做的媒,对方是军中颇有前程的年轻兵士,也是满洲包衣籍,但他的祖辈做到过三品官,他家和白家的门第就大不一样。
这门婚事能说上就多亏了果毅公府,如今又有贵妃亲口允诺给她姑娘赐添妆,未来到婆家去,婆姑妯娌都免不得要高看她家女孩一眼。
白妈妈谢得格外喜气洋洋,敏若见她们两个高兴,心底不知怎得也轻快许多,命她二人去了,又唤了迎夏过来,道“索额图和佟国维在宫里的人手,无论是元后留下的还是慈和皇太后留下的老人,只要是咱们这边能查到的,都整理给我。”
迎夏知道她这是要有什么大动作,立刻郑重起来,连忙回去准备。
兰杜沏了一杯清凉降火的茶来,进来瞧瞧敏若的脸色,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从敏若的脸上看出她的真实情绪来——尤其在敏若确实有点情绪的时候。
她有些失落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很快振奋起来,轻声道“主子您有什么打算?”
“借这一次的机会,干脆把这些人都踢出去。……书芳她们新官上任三把火,也需得狠狠地烧一场,不然无法服众,日后的乱事只会更多。”敏若淡淡道。
兰杜若有所思,想起敏若方才的话,小心地问“那您是准备明日去宜妃娘娘宫里时说这事吗?”
“不。宜妃宫里还有一个会计算得失的郭络罗常在,她最后虽然还是会点头让宜妃做这件事情,因为对宜妃有利,但也会试图猜测我的动机,挖掘我会在其中得到什么了好处。我不喜欢有人试图扒开我的心、盘算我做任何事的动机。”
敏若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件事情需要有个‘起因’来让他变得顺理成章。宫内宫女太监嚼人口舌是非的事情不是一日两日,如今不是大行皇后当年办事的特殊时期,若不捏住一件严重的事情便大肆惩罚约束阖宫宫女太监,动作太大恐会适得其反,反而显得过于严苛。……嚼口舌是非的罪过不够大,偷窃主子财物才大。
关注关注宫外的当铺,五阿哥身边的人手脚不干净不是一日两日的,太后约束不到、宜妃关注不到,掐住了东西,想办法递到太后眼前去。严查宫人、以规矩约束宫人这件事,从太后宫里掀开来才热闹。……也该有个铺垫,九阿哥身边的人先洗一波正好。”
兰杜正色应是。
在敏若的计划里,去找宜妃,主要是为了九阿哥和安儿。让宜妃彻查处理九阿哥身边的人,也是一半为了两个孩子,一半为了在太后那里为后事做铺垫。
她与宜妃住得近,又因为恬雅,时常也有些走动,九阿哥与安儿年岁相仿,又有便利条件在,所以从小兄弟两个就格外亲厚。
她不希望这一份感情被外人破坏。九阿哥或许是无心之言,但总归是他听到了些什么,不然他对安儿和四阿哥走得近的不快也不会那样浓,乃至对安儿把“讨好孝懿皇额娘的儿子”那样的话嚷了出来。
没错,九阿哥的原话,就是宫人口中的“讨好”。
常妈妈学给敏若之后,敏若更加肯定了要找宜妃谈一谈的想法。九阿哥还小,没有树立起明确、正确的是非观念,宜妃作为他的额娘,应该对他身边的人事、环境有所关注。
无论这闲话是有人特地在九阿哥耳边说,以来戳安儿的心的;还是九阿哥偶然间听到的,宜妃都应当知道,然后由宜妃做出处理。
九阿哥或许不知道“讨好”是个带有折辱意思的词,他因为弟弟和四哥更亲近而不开心,便把自己听到的话拿出来说给安儿,还加入了自己“陈世美”“糟糠兄弟”的发挥,希望安儿能“迷途知返”。
安儿隐约间应该知道“讨好”这个词不大好,所以在对敏若告状的时候并没有提起那两个字,而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换了别的话代替。
安儿不介意,不代表敏若这个做额娘的不能替他“介意”。
九阿哥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知道九阿哥的本性如何。如今九阿哥住在阿哥所里,宜妃有心关注,却也难免被人钻了空子。如今九阿哥还小,性格尚未定性,若真被人带偏了,有宜妃痛心疾首的那一天。
所以无论如何,敏若对这次的事,都必须得做一下“介意”的样子震慑住宜妃,让宜妃上起心来。
她介意了,宜妃就会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而正视这次的事情。
宜妃好华丽宽敞,翊坤宫内一应金玉摆设皆价值不菲,墙上是姹紫嫣红的芍药图,挂着桃粉的轻纱帐子。一进殿内,只觉一阵暖香气扑鼻,是一股旖旎浓郁的甜香与上好的银霜炭燃烧散发的松柏香、热气混合在一起的特殊滋味。
简单来说,是一处温柔富贵乡。
敏若不常到翊坤宫来,宜妃有些惊讶,欠身道了万福礼,然后请她进殿,命人奉了茶。
说实话……看到敏若那张波平无澜不带半分笑意的脸出现在自己宫门口的时候,她是有一瞬间的腿软的。
若是平常的窜门,或者是有什么事找上门来,敏若脸上至少应该有一般待人的笑啊!
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地过来,八成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了。
宜妃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才讪讪小心问“贵妃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别是恬雅在永寿宫学习时候怎么惹到贵妃了?虽然恬雅一贯聪慧稳妥令人省心,但孩子嘛,总有淘气的时候。
宜妃在心里打了一肚子腹稿,无非是好声好气地先认错、然后想办法替自家闺女分辨分辨,回头再关门教女。
没办法,姐姐病了,恬雅就是她的责任。
等敏若落了座,四下里一瞧,问“郭络罗常在怎么不见?”
宜妃心里更是咯噔一下,面上笑着道“姐姐这几日略染风寒,有些咳嗽,也是旧疾了,劳贵妃挂念。”
敏若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又道“我那有个蒸梨的方子,润肺轻喉很是不错,回头叫人给你送来。”
宜妃点头答应着,心里七上八下地,还是忍不住道“这几日恬雅她额娘病着,我也没什么心思问她每日学习之事,可是她在永寿宫犯了什么错处?贵妃千万不要生气,她千错万错,说与我知道,我自然会教训她,你为这个生气是不值当的……”
当年混社会的时候再狂,当了孩子娘,对上孩子老师的时候,还有几个敢嚣张的?
尤其这老师当年还收拾过你。
反正宜妃是不敢。
敏若只听她起个话头,就知道她必然是想差了。但敏若却抱着几分看热闹的恶趣味没有打断,等宜妃讪讪地住了口,才端着一派正经人的严肃模样,道“我是有一事要来寻你说,却不是为了恬雅,而是因为小九。”
宜妃急了,“小九?小九怎么了?”
恬雅每日在永寿宫,或是功课上有什么不好的、或者和姊妹们怎么淘气了,都是可追寻的。可九阿哥在阿哥所,和永寿宫离着十万八千里远,还能叫贵妃绷着张脸上门,那必然不是小事。
敏若道“说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凡事爱往多了想,想到了有些事情,便忍不住来告诉你一声,叫你好歹防备一些。”
宜妃立刻严肃起来,“是什么事?”
敏若于是将从常妈妈那听来的,九阿哥与安儿吵架时说的话转述与宜妃,又道“这倒不是大事,回头你注意着些,别叫小九再瞧见那些话本子就是了。书房的师傅是最不喜欢阿哥们读经典之外的书籍的,叫他们知道小九悄悄读了话本子、再报与皇上知道,那还了得?
这是其次的,我要与你说的要紧事是‘讨好’之说。这话绝不是小九自个能说出来的,必是他耳边有人嚼舌根子挑唆,挑唆的深意无非是挑拨他们兄弟感情,那嚼舌根子呢?能叫小九这样听进去,想必也是他素日常见的人。
如今的话事小,安儿不懂那些,他们两个本也亲厚,吵吵闹闹一番,不日便好了,这都不算什么。可若日后那心怀祸胎的在小九耳边说别的话,挑唆着小九玩闹不上进呢?
他们这些孩子,说是天潢贵胄生来尊贵,可总要自己有能为,才能保着自己、子孙后人继续尊贵下去。咱们做额娘的,便得在孩子长大的路上处处小心,时刻提防有心存祸根之人暗算了他们,孩子还小,是最好笼络哄骗的,咱们做大人的得上心!”
宜妃先时听了她转述的话只觉着羞恼,刚要说自己回头教训九阿哥,便听了敏若后头的话,愈听心内愈紧,连声答应着,道“贵妃你且放心,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小九,那话也是能胡乱说的?他说是还小,可也是懂事的年纪了,若还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那真是白长这么大了。……多谢你提醒我这件事,若不是你提醒,我恐怕也想不到那里。回头我便细细查探一下小九身边的人,若有存着祸心的,趁早撵了出去干净,别叫她们真祸害了我儿。”
敏若似乎微松一口气,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教养孩子并非一日之功,咱们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必得时刻注意着,才能保孩子平安长大、成才,日后能堪为人依靠。不然你还能为他打算一辈子吗?总得他自己立住才行。”
宜妃听了她这样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愈发觉得敏若不是来寻仇的了,心里还为小九的话怪不好受的,连声答应着,又道“贵妃放心,我都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安儿那可千万替我赔个不是,我回头便好好说说小九。”
“小孩子不懂事,你说狠了他也不知道,将道理揉开讲明才是正经。”敏若拍了拍她的肩,叹道“这孩子们都还小,你我任重道远,一日不可懈怠,真是劳苦你了。”
宜妃乍然一听她这好像带着怜惜之意的言语,心里一哆嗦,竟有几分感动,热情地送敏若出翊坤门,才依依不舍地与敏若别过。
回到翊坤宫里,她面色腾地沉下,急急命“去阿哥所把胤禟身边伺候的人都给我拉来!不——我过去!”
“怎么了这是?”郭络罗常在披着衣裳匆匆从后头赶过来,见宜妃如此容色,忙问道“贵妃来说了什么?”
一时情急,她的咳嗽便压不住了,扶着宫女的手咳得昏天暗地,还担忧胤禟与宜妃,气色愈发难堪。宜妃忙搀扶她回后殿歇息,道“一点小事,姐姐放心,我能处理得来,等回来我再与你细说——”
且不说敏若串这一趟门子激起了多少风雨,回到永寿宫之后,敏若道“太后那边加点紧,宜妃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揪到人了必定当场发落。这第一炮打响了,隔得时候太长,后面的仗就借不上力了。”
兰杜利落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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