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多事情,&bsp&bsp都是需要顺其自然的,有时候当成执念,反而容易踏入迷障中。
所以明玥也尽量留意起煌月的功课,&bsp&bsp让她接触更多的层次面,就生怕她为了她那个遥远的梦想而生出思虑纠结来。
因此也是将她带到了平崀山上。
不是所有的大小事情都一帆风顺,&bsp&bsp比如这平崀山上,摆摊的村民越来越多,连带着隔壁村的都来了。
原本明玥给划出来专门给他们摆摊的地方也就自然不够了,&bsp&bsp少不得就出现了那争抢摊位之事。
又因摊位过多,且所卖之物重复,&bsp&bsp便有了那价格高地竞争而引发的口水战。
还有本村的村民要管隔壁村摆摊的人要摆摊费等等。
这样的事情,大抵每日都会发生的。
今儿明玥把煌月带来,&bsp&bsp也遇到了两个摊主在争吵。
煌月见着她娘眼皮都不抬就直接路过,&bsp&bsp甚是疑惑,不由得追上去拉住明玥的袖子,&bsp&bsp低声问道“娘,他们这样相互指骂,&bsp&bsp我看都快打起来了,怎么没有人管?”
明玥管过了,&bsp&bsp但凡动手者,不得上山来摆摊,也不允许本地村民随意收取摊位费,&bsp&bsp因为这地儿已经是她的了。
再多的她就不能管了。
但煌月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bsp&bsp不晓得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明玥便耐心与她解释道“有人的地方,&bsp&bsp纷争是止不住的,&bsp&bsp更何况他们是做生意,&bsp&bsp是竞争对手,你要叫他们相亲相爱,实在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们今日吵,兴许明日好,这好似那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不必管得太深,只要他们不动手便好。”
煌月眼里满是迷惑之色,也不知道完全明白没。因停下扭头看了看那两个争吵的摊主,等回过头来发现明玥又走远了,赶紧提起裙摆追上去,“可这样一直吵吵闹闹的,好像也不大像话,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管么?”
明玥摇头,“那如何管?他们一个村子里的,还都是亲戚,你一个外人去插一嘴,就都马上转头攻击你了。”反正好像就是吵吵闹闹习惯了的,劝谁都不好,谁也不愿意朝对方低头,她哪里还有精力去做这调节?
但是等进了工地,她朝煌月说道“外面的摊位我管不得,因为他们没从我这里拿工钱。但这工地上的每一个工人,就都需得遵守咱们制定的规则,外面的事情在这里就不会发生。”
煌月哦哦地应了一声,“娘,我晓得了,这就好比咱们夏王朝的老百姓犯了法,可以直接处理,可如果是北戎人触犯了律例,咱们却不能插手,更不可能劳心劳力去帮他们。”反正是费力不太好的事。
明玥被她这话吓了一跳,虽然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吧。
但还是连忙捂住她的小嘴,“我的儿,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不要命了么?”
煌月心说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她就是比喻一下罢了。又见那远处的酒窖洞口,不免是兴趣盎然,“娘,我可以去看看么?”
“小心些,我先去与你杨叔叔商量些事儿,你一会儿来三号仓库旁边找我。”明玥倒是不担心她跌了,毕竟这孩子武功一等一的好。
煌月应了,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明玥这头同杨广同敲定接下来的各项计划,又忙着打发人去落实,等忙好的时候发现已经要到午饭时间了,才想起自己把煌月带来了。
急忙去找。
反正她不信这个时候孩子还在酒窖附近。
果不其然,孩子早就摸到了烧碳坊这边,蹲在顾淡浓身边不知道说什么,一脸苦口婆心的样子。
顾夫人也在一旁,似乎还很认同她的话,时不时地点头附和。
明玥甚是好奇,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叫了一声“煌月!”
煌月倏然起身,猫儿一般朝她跑来,扑在怀里,“娘,您忙完了么?方才听几位叔叔说,外面有一家的烙饼极好吃,我们一会儿去尝一尝。”
“好。”也不是什么非分要求,明玥自然是应了。见着顾夫人走过来,便上前打招呼,“今日怎样?”
“样样顺利。”顾夫人笑应着,只是眼角余光看朝顾淡浓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
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收回了目光,朝着明玥母女道“煌月饿了,弟妹你先带她去吃东西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没忙完。”
明玥牵着煌月朝着外面的摊位走去,与顾夫人母女俩距离拉远了,便朝她问,“你方才和你淡浓姐姐说什么?”
煌月闻言,却是没有马上回她,反而是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周边的工人都没空听她们说话,才低声道“我就是劝她回去读书而已,顾伯娘也是这个意思,但她死活不愿意。”
明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叫她这样神秘兮兮的。
没想到下一刻女儿声音小了许多,“娘,淡浓姐姐后脖子有草莓印呢!”
草莓印这个词儿,她们是从卢晴玉那些个专门写情情爱爱的话本子里学来的。
所以煌月知道那草莓印是怎么行成的。
但也不排除被蚊子叮咬。
因此哪怕明玥听到这话被吓了一跳,还是立马道“别胡说,那只是蚊子咬的。”
煌月却摇着头,“我朝顾伯娘侧面打听过了,他们府里到处都有艾草条的,工地上的火堆里也有干艾草烧着,四下都不见半个蚊子,哪里来的蚊子叮她?”说到这里,小手攥紧了不少,“而且,前头夜大哥回家去的时候,说是看到了淡浓姐姐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巷子里拉扯。”
她这些话,每一句明玥都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对于一个未婚女子来说,都很可怕。
一时也是有些慌了,“确定没认错?”
“哪里能认错,夜大哥眼睛又不瞎?”煌月综合自己所看的那些话本子,觉得顾淡浓多半是谈恋爱了,不然怎么会不想上学呢?但是她觉得顾淡浓也没多大,和大哥他们也是一样的年纪啊。
哪里晓得什么是真的情爱呢?
她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这一顿饭,明玥也是没吃好。偏这又不好去直接问当事人顾淡浓,又不能告知顾夫人,因为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倒是趁机转到顾淡浓身后去,想要瞧一瞧煌月所言的那个草莓印。
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整个下午那顾淡浓脖子上都搭着擦汗的毛巾。
她压根就看不到。
然后接下来几日,顾淡浓就没来了,听顾夫人说是因为来了月信,肚子不舒服。
明玥也就没再多想,恰好青丘州那边有消息传来,又送了不少货物过来,她忙着安排,一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参选临时大师傅的各人都将自家酒曲给准备好了。明玥不爱喝酒,所以杨广同把家里这些老爷子们全部请过去瞧热闹,好叫他们帮忙拿主意。
倒是烧碳坊这边一切基础成型,已经开始开始烧碳了,今日顾夫人亲自把关。
明玥去瞧了一眼,只觉得再过几日,上千斤的银霜碳就要出窑了,满怀欢喜地等着。
正逢着那中元节要到了,沈老爹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到如今,看着沈煜出息,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摆设神龛,将各路地王菩萨都给供个遍儿,连带着那牛头马面也没落下。
加上那眼疾有鲁老头帮忙治疗,如今也不是那样昏花了,于是他就越发贪生,只恨不得再多活几年,看看这花花世界。
明玥也是顺从他的意思,样样给他备齐了。
中元节那天晚上还在月牙池边上圈出一个地儿来给烧纸。
这个环节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从供奉地藏王菩萨的堂屋一直到这月牙池边上,沿途都两边都插满了香烛,开出一条路来,然后又围出一个圈,便在里面烧着纸钱。
等忙完了这一遭,明玥也让秦晚风回家去。
不想才回去的第二日,秦夫人就发动了,那头急匆匆打发人过来。
也亏得是晚上,若是白天的话,明玥还在平崀山,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
明玥一听到消息,连忙起身穿好衣裳,拿了薄披风裹上,急急忙忙上了马车。
而秦家这边,聂夫人和云绮已经在这里了,见了明玥便道“已经开了五指,这会儿产婆已经在里面,你也不必太担心。”想着应该很快的,毕竟是第二胎。
生孩子这事儿是要女人半条命的,更何况是这样的环境下,那秦道几又远在双月州,抽不开身来。
所以明玥实在不敢想,若是高华芝真出什么事儿,到时候自己如何见那秦道几?
不想正是她忧心忡忡,没把聂夫人的话听进去时,高华芝锵锵有力的声音从产房里传出来,全是骂那秦道几的。
云绮趁机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你看吧,她精神状态多好。”
如此,倒是明玥多担忧了。
可接下来高华芝那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叫了大半夜,到了三更天才听到孩子哇哇哭声。
秦晚风一直跟着等着窗外,早就因他母亲痛苦的叫喊声红了眼睛。如今听到了婴儿的哭啼声,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实在没想到生个孩子如此艰难,心里便想往后不惹他母亲生气了。
孩子呱呱落地,明玥一行人也是松了气,只等着房门一开,忙去问,“大人怎样了?”孩子的哭声如此响亮,自然不必多此一问。
明玥眼下最担心的是刚生产完的高华芝。
来开门报喜的嬷嬷原本是要说生了个小公子,但叫明玥这一问,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床上半死不活的高华芝,“方生产完,没什么精神。”说罢,又才补了一句,“是位小公子。”
明玥只道了一声晓得了,叫人拿赏钱,便和聂夫人一起进了屋子里去看高华芝。
高华芝此刻的情形的确是不大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太胖,折腾太久,她如今看着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叫明玥莫名有些心慌慌的,下意识地就朝外头的秦晚风喊,“还是打发两个人去我家那头,请你鲁爷爷过来瞧一瞧吧。”
秦晚风没能进产房,不晓得他娘如今什么光景,但听到明玥说要请鲁老头,也不敢耽搁,自己就牵马亲自过去。
产房里,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孩子也包好了,云绮给抱过去叫奶娘先看着,也跟着明玥和聂夫人一起守在高华芝这床前。
按理高华芝也没流多少血,可是她那精神看起来实在不太好,便是聂夫人也紧张起来,在一旁求起菩萨来。
明玥又怕高华芝睡过去,只拉着她说话,可是她的反应明显迟钝了不少,这就越发叫人担心了。
忽然她睁开眼,看朝明玥,“我好冷。”
屋子里烧得暖烘烘的,明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被褥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了一大片,整个人瞬间就开始颤抖起来,口里却故作轻松地安慰着高华芝,“别怕,我鲁二爹马上就来了。”
高华芝开始流血了。
聂夫人脸也白了,只匆忙叫人赶紧拿参片来给她含着。
一时间这产房里手忙脚乱的。
明玥当时也被吓傻了,她只瞧见那被褥都湿了,又不敢动高华芝,只同云绮不停地往她身下垫棉布。
后来鲁老头来了,只叫人将高华芝移到了干爽的软塌上,然后她们就都全部被赶了出来。
秦晚风蹲在墙下抱着头,呜咽地哭着问明玥,“我娘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你要相信你鲁爷爷啊。”明玥心里其实也没谱,脑子里现在只有那被红泱泱的鲜血浸湿了的被褥。
秦晚风闻言,没再说话,只仰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抹了抹眼泪,然后点头“嗯。”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明玥去看过那婴儿一眼,只见白白胖胖的,眉眼多像秦道几一些,已经在奶娘那里得了一口奶吃过,这会儿睡得香甜。
明玥便想,既不是难产,孩子又十分健康,那大人一定没事的。
可是一面又想起那么多血。
在这段煎熬中,竟然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房间里终于传来鲁老头的声音,“来个人把炭盆添一添。”
一直在门外等着的明玥听得这话,急忙进去,将炭盆都重新添了一回,然后便迫不及待朝那软塌上打量去,只见这会儿的高华芝脸色有了些血色,不禁松了一口气,“二爹,她没事了吧?”
“有我老头子在,自然没什么事情,只不过也是元气大伤,往后须得好生养着了。”老爷子在这里熬了大半宿,年纪本又大,这会儿也是有些腰酸背痛的,伸展了几下才站起身来,与明玥安排道“叫人将那床铺好生收拾,等她醒过来后,就给搬到床上去躺着。”
明玥连忙应了,一面去扶他,“可需服药?”
“有的,一回我继续喊晚风送我去,叫他带回来。”鲁老头打着哈欠回着。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门前,早在门外候着的秦晚风自然是听到了,等着房门一开,连忙去扶鲁老头,一边朝他道谢,一同去往沈家。
明玥见着已经没了什么事,只让跟着熬了一宿的聂夫人婆媳俩回去。
聂夫人却是打算留下来,反而让云绮早回去,“琮儿醒来不见你,怕是要哭,你先回去,我这两日就在这里了。”又看朝明玥,“你平崀山和商行都有要紧事情要忙,就我一个闲人,莫要和我争抢。”
云绮再三确认高华芝没事,这才回府去。
明玥这里喊了人来将床榻收拾好,只和聂夫人简单在这里吃了些粥食,秦晚风便回来了,一进门就拿着药丸到他娘的床榻前,“鲁爷爷说最好和甜酒酿一起吃,我过来时已经吩咐厨房那头赶紧煮了。”
明玥听到他的话,只看了过去,觉得不过是一夜罢了,这孩子就像是一下成熟了稳重了不少。
又见他眼脸底下一片青紫,只怕昨夜也是给吓坏了,便宽慰道“把心放肚子里吧,等一会儿你娘吃了药,你便去休息会儿,这里有我和你聂奶奶。”
秦晚风不累,但是他觉得自己浑身又酸痛得厉害,到底还是昨天晚上太过于紧张了,使得浑身肌肉都紧绑着。
听到明玥的话,还是逞强道“我没事。”
明玥和聂夫人正要说什么,外头就有丫鬟端来了酒酿,这里和着鲁老头给的丹药一起给高华芝灌下去,竟是神奇,片刻间她就醒来了。
只是还是有些精神不济,扫视了一圈,没见着襁褓,只着急起来,“孩子呢?”
“在隔壁,有奶娘带着,你不必担心。”聂夫人轻轻拍着她的手。
明玥则去安排壮实的婆子进来,将她给移到那温暖又干燥的床上去。
秦晚风这个做儿子的又亲自喂她吃了些东西,确定没什么事了,秦晚风才出去,到隔壁看他弟弟。
看着那胖乎乎的弟弟,倒没有去责怪他把娘害成这样,还抱了会儿,吩咐奶娘好生看着,然后才去休息。
但也只睡了半个时辰,便又来了高华芝的房间里,只见聂夫人在那榻上躺着,明玥坐在床前打瞌睡,便轻脚轻手走过去,小声叫了明玥一声,“婶婶,您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了。”
其实按理明玥也没什么忙什么,主要还是昨晚担惊受怕心内更多一些,这会儿听到秦晚风的话,便起身来朝他点了点头,“我去客房睡会儿,有什么事情你喊我。”
休息前,也如同秦晚风一般,去看了孩子一眼。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高华芝已经醒来了,想是能吃能喝,鲁老头那丹药又的确奇妙,所以她这会儿瞧着有些精神了,还让人把小儿子抱到了跟前来。
见着明玥进来,哭丧着脸抱怨,“我拿命又换了个讨债鬼。”不过嘴上虽这样说,心里还是十分喜欢的,指尖温柔地摩挲在那小婴儿的脸蛋上,“跟他爹更像些,是不?”
明玥颔首,只见聂夫人已经不在榻上了。“夫人回去了么?”
秦晚风回道“嗯,我差遣人拿轿子送回去了。”
高华芝也晓得聂夫人在这里守了自己一宿,心中也感动,只朝秦晚风道“以后啊,那就是你亲祖母了,可要好生孝顺着。”说罢转头看朝明玥,“就是那些有婆婆在的,也不见得能享这样的福气。我也是命好,虽是公婆没在世,可走到哪里都有你们这些亲戚朋友帮扶着。”只是这样的恩德,不晓得要如何报答呢!
明玥见她说话也还精神,悬着的一颗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只问她中午想吃些什么?
不想高华芝一下只差没将这城里大酒楼的招牌菜都点了个遍儿,大部份还是忌口的。
明玥听了哭笑不得,“算了,我安排就是了。”
又在这里陪着高华芝吃了一顿月子餐,下午些云绮把琮儿一起带过来。
有她在这里陪着,秦晚风也在家,也算是有两个能管事的,所以明玥也抽空回去换衣裳。
趁机处理了商行的些许事情,等着下午孩子们下学,吆喝着要来看小弟弟,就一并浩浩荡荡地来了。
于是那还没名字的秦小弟叫大家挨个儿参观。
只是孩子们问起秦小弟的名字,高华芝却想着秦道几回来取,不想秦晚风却道“娘为了生弟弟,半条命都差点没了,这名字该您来取才是。”
但高华芝觉得自己文化造诣不大好,硬是琢磨了两天,才给取了个乳名出来,叫果果。
明玥也不知她这名字是如何得来的,但乳名嘛。
没那么多要求。
果果能吃能喝,没有什么叫人担心的,高华芝也逐渐好起来,原本看着当时快不行的她,不过是五六日就能下床了。
气色也好,明玥彻底放了心,加上她家里有聂夫人和云绮常过去,也没什么叫人好担心的。
她又一头扎在了平崀山这边,银霜碳已经上世了,几乎是马上售罄。
顾夫人见着成功了,信心大增,继续开始烧第二窑。
只是这天晚上,明玥同顾夫人回城后便回了家,吃过晚饭正翻看商行的账目,阿酒的声音在外面急促地传来,“夫人,顾夫人找您,看她急得不行。”
明玥一听,还以为是烧碳坊出了什么事情呢?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去偏厅,却见顾夫人还穿着那身在烧碳坊的衣裳,见着明玥就直接过来抓住她的手,“明玥出事了。”又见四下没什么外人,“淡浓丢了。”
“丢了?”那样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丢了去?明玥疑惑,“家里人问了没?”
“问了,只说下午她提着篮子出门的,可是久久没回来,当时就打发人去找了。”顾夫人一边说一边哭。
明玥忙问,“打发人去衙门里说了没?”
不料顾夫人却摇头,一面回道“你给我的那些银子,一分不剩,我又去了她屋子里,发现她衣裳首饰都没在。”
原本顾夫人当时是要回房去换衣裳,毕竟丢了女儿,自然是要去衙门里报案,家里都是些老佣人,哪里有自己的腿脚快但她到底是知州夫人,总不可能穿着这身破烂衣裳去那样的场合,便想着回房换身衣裳。
这阵子顾若清都在治下的县城处理水务之事,根本就不在莲城,所以那正房里除了她自己,就只能是女儿进去了。
而且存放钱财的地方,也只有女儿知道。
所以当她发现异样,马上就去了女儿房中,那首饰衣裳都不见,就晓得女儿只怕不是丢了那样简单了。
因此也就没去衙门,而是跑来找明玥帮忙。
明玥也是有些懵,“你先别着急,我们先捋一捋,我这里也打发人去找一找。”
顾夫人却是已经哭得不行了。
那顾宴很快也赶来了,见着他娘哭成这样,也慌了神,“娘,婶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顾夫人见着年少稳重的儿子,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将他给抓住,“你姐丢了。”
说罢就呜呜大哭起来。
顾宴听得这话,自然是马上就想到了去衙门喊人找。
但是被明玥给拉住了,“你娘说,我给她的那些分红银子,一分不剩,你姐的衣裳首饰也没在了。”还有刚才自己问了,下午顾淡浓出去的时候提着篮子,篮子里也是装满的。
只怕就是那些东西了。
顾宴满脸难以置信,仿佛被那雷击了一般,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朝抹着眼泪的母亲,“娘,真的么?”
顾夫人颔首,“你是晓得的,我放钱的地方,你爹都不知道,就你姐晓得。”
明玥看着顾夫人,只怕暂时从她这里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只看朝顾宴,“你姐姐平日可有和你说什么?”前几日,顾宴才回过一次家,想来姐弟见了面,总是要说话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想到顾宴却吐了口浊气,“不必找了,娘就当没她这个人吧。”
顾夫人听得这话,愣了一回,直勾勾地看着顾宴,好似不敢相信儿子变得这样无情冷血,颤抖着双手去抓住顾宴的领子,“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明玥却是忽然想起前阵子煌月说的那些话,一时不免是怀疑起来,只朝顾宴看了一眼,随即将这母子俩分开,叫阿酒看着顾夫人一些,然后把顾宴拉到了一头,“你到底晓得什么?”
顾宴垂着头,却是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婶婶不必管了。”
“我已叫人去出去寻了。”明玥回着,想要将煌月的那些话问他一遍,又觉得不妥当。
毕竟顾淡浓这般年纪的姑娘,好端端地离家出走,除了叫男人骗去私奔,就只能是被掳走拐卖了。
可是她连顾夫人存放的银钱都拿走了,还收走了她自己的衣裳首饰,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然而顾宴却只回了她一句“婶婶您把人喊回来吧。”去找,不管找没找到,总是要传出些消息的,到时候流言蜚语一来,他爹这大半辈子是白努力了。
顾宴正是想到了这些,才气恼地想,别去找了。
而身后,顾夫人的哭声不止,正朝着他们这里靠来,一边哭一边问顾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宴却反手将他娘扶着进了厅,随后关了房门。
这一举动,让明玥和顾夫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间顾夫人也止住了哭声,有些害怕地看着顾宴。
顾宴将房门关了,屋子里除了他们三就是阿酒。
这时候只听他问着顾夫人,“娘还记得咱们来青丘州途中,遇到的那对母子么?”
顾夫人不解,一面点着头,“怎了?”
那对母子俩是到青丘州投靠亲戚的,因自家也艰难,所以顾夫人见他们可怜,便叫他们同行,扮作自家的仆从,这样也好免费住在驿站里。
但是到青丘州后就分开了。
所以顾夫人不解,儿子怎么提起这对母子来?
哪料想只听得顾宴蕴含怒气的声音说道“他们没寻到亲,二月左右就到了这莲城来,我有一次陪着姐出去买菜,刚好遇到他们。”
家里的菜,大部份时候都是顾淡浓亲自去买。
只要那对母子有心,他们能天天遇到。
所以这一二来去的,顾淡浓便与那林郎亲密起来。
“四月底的时候,我和姐上街又遇着,我发现那林郎和姐说话过于亲近,便叮嘱了姐几句。”于是他就时常盯着顾淡浓一些,发现他们还常见面。
后来去沈家读书,他还以为这样总算是断了姐姐和那林郎之间的来往,没想到他姐姐竟然宁愿去平崀山也不愿意读书,他就晓得不对劲了。
因此他也是劝了几次,顾淡浓却说只看着他们孤儿寡母可怜,在此地又没有亲人朋友,方来往罢了。
“当时姐都和我发誓了,我自是信她。”可顾宴哪里晓得,姐姐会骗他呢!
顾夫人这个时候哪里还不明白,气得白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明玥只赶紧和阿酒将人扶着坐到椅子上掐人中灌凉茶,给弄醒过来。
“叫我死了算了,我如何有颜面见我夫君!连个女儿都没教养好。”顾夫人说着就要去撞墙。
明玥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将她按住,怕她真糊涂寻死,只连忙一声冷喝“你冷静些,不要糊涂,当务之急是先将人给找回来。”
“找回来作甚?她爹半辈子的努力,都叫她折腾没了。”顾夫人浑身颤抖着,怎么也难以想象,自己面前乖巧的女儿,怎么叫人骗了去?
明玥见她如今气得不轻,也不与她商议如何了,只朝同样因顾夫人的疯魔样子被吓坏了的顾宴看去,“那对母子姓甚名谁,住在何处?”
顾宴听得这话,方回过神来,“姓林,租住在马兜铃巷子,至于是哪一户我并不清楚。”但是答了后,他又有些担心,“就算我姐在那里又如何?这一去,少不得是要引动风声,到时候瞒不住了,我爹这官就算没做到尽头,往后只怕也没什么指望了。”
女儿未曾及笄,就同男人私奔了去。
丢了颜面是小,只怕那同僚们拿到台面上来说事,可真是要将他前程给阻断了去。
“你别急,我有法子,拿我自家名义去找这母子。”明玥心中已经是有了法子,说罢便出了门去,不多会儿便回来,只叫顾家母子安心,“我让人去了,给安了个明目。”
若是还在城里,一会儿就给带来了。
然而,那姓林的怎么可能还老实待在这城里?早就出了城去。
只是这会儿又已经关了城门,好在庞虎他们打听出来了,那母子俩将顾淡浓带着去了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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