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bsp&bsp神月佑一并没有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行事,而是鬼使神差地凑上前,伸手覆上女孩那张漂亮的脸,&bsp&bsp感受着那长睫毛仿佛蝶翼一样在自己的掌下颤抖。
这一瞬间,两个内心灵魂是同一玩家的不同角色均是愣怔了一秒。
分别操控两个角色行动的时候还并不明显,但当两个人同时处在同一个空间,就仿佛产生了某种器物间的共振。
他们同时感到一阵眩晕。
川上艾希尔的身体微晃,&bsp&bsp抬手握住了对面人的手腕,&bsp&bsp温热的触感这才让青年如梦初醒。
神月佑一只是一个眼神,&bsp&bsp原本锁在苏格兰威士忌身上的链条顿时就落在了地面上。
等到灯光大亮,室内只剩下了川上艾希尔与琴酒两人,只有审讯椅上断掉的链条证明原本在这里的卧底已经逃逸。
琴酒的脸色极其难看。
“在这呆着。”他命令道,&bsp&bsp匆匆往外追了出去。
另一边,降谷零感到了一阵违和。来负责营救的公安仿佛没有收到自己要求撤退的信息一样,与基地里其他的组织成员爆发出了强烈的冲突。
枪响的声音此起彼伏,&bsp&bsp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让人压力骤增。
待在黑麦威士忌的身边,&bsp&bsp波本只能在私下里稍微放水,但这样下去,&bsp&bsp来营救苏格兰的人也只可能困死在这里。
旁边的黑麦威士忌,实际身份是卧底入组织里的fbi赤井秀一也是同样的想法。在能力范围之内,赤井秀一实际上并不会过多为难公安。毕竟,他们都是以摧毁组织为最终目标、踏上了不归之路的同行者。
“这里的场面我可以一个人应付。”波本说。
“我想回去先看看审讯室的情况。”黑麦说。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即使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内里的目标却是阴差阳错地变得相同。
“那我留下,&bsp&bsp”安室透扯开一个笑容,&bsp&bsp“会让公安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黑麦威士忌轻轻颔首,&bsp&bsp收起枪,&bsp&bsp换到了另一条返回审讯室的走廊里。
走了一个黑麦,这里就只剩下安室透和另外三名没有代号的成员,如果想要做小动作,就会变得相当容易。
降谷零将手放在兜里,盲打出了让公安派出的营救人员暂且撤退,换一条道路突进的信息。
这一次,对方似乎终于听取了意见。然而,他们却仿佛失了智一样,直接把后背暴露给了组织的成员。
这是即使新进入公安都不会犯的基础错误,而以底层成员的枪法,也可以轻松将他们命中。
安室透的瞳孔顿时放大,他看出了两人的意图。他们抛出了可以将整条走廊炸穿的炸弹。
“趴下!”他喊道,自己率先滚入掩体后匍匐在地面上。组织里的底层成员也大多心狠手辣,他根本没有拯救他们的意思,只是……
为什么公安这次派出来的人行事会这么不符合常理,并且不听指挥。难道说,入侵到这里的人实际上并不是公安的人吗?
想到始终石沉大海的手机信息,降谷零感到胸口上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炸弹在走廊里剧烈地迸发开来,耳朵里顿时变成了一片嗡嗡声,什么都听不清楚。喉咙间涌上来一股腥甜的气息,不祥的预感成真。
以这样的冲击力,直面爆炸的那两个入侵者绝对凶多吉少。
降谷零咬紧牙关,返回去查看情况。
整条走廊被炸开,有线路被破坏,火焰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因为本身位于贫民窟,基地实际上并没有配备烟雾报警器和喷水装置。于是火势顿时蔓延开来。
赤井秀一顿住了脚步,迟疑地回过头,后方烟雾滚滚。
这个男人犹豫的时间很短暂,最终还是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迎面撞上了面色阴沉,将手指搭在自己枪的扳机上的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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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艾希尔坐在审讯室的桌面上,按照琴酒离开前的说法,乖乖地待在这里等待,悬空的两腿在桌下微微晃动。
她习惯性地打开了手机,玩家论坛的规模已经被扩大了许多,每个地区都有被顶起的热帖——如果不想暴露地区,也可以在匿名区发言。
作为管理员,她原以为匿名区会落寞,没想到的是它反而成为了最火热的地方,每刷新一下就有无数新帖,无数玩家在里面倾诉自己在外无可言说的骚话。
川上艾希尔就曾经在里面看到过一个女玩家介绍自己如何成为海王的经历,同时交了十个p作为男朋友都没有翻车,但是生日的那天他们全部都找她约会,于是即将步入腥风血雨……
鉴于那名玩家再也没有给众人回复,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有九成的概率是被p情杀了。
一边想着这些,川上艾希尔点开了横滨地图的论坛,发觉今日似乎有值得注意的信息。
【人刚到横滨,要玉玉了。不是我想玉玉,是我周围的这群p人均玉玉。】
川上艾希尔凝眉打开了主贴。
【如题。我刚进游戏的时候,就跟着这里的那个头儿在欧洲四处乱窜,天天吃不好也睡不好,压缩饼干都吃了半个月。这些p平时也不说话,就搁在那看月亮装深沉。这次飞到横滨,我真的受不了了!嘴里都上火长了四个溃疡,游戏不要在这种地方人间真实啊!】
涉及到游戏玩家的跨地图流窜,游戏内部肯定有对应的剧情和任务。川上艾希尔觉得事件并不会像这个玩家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他一定隐瞒了相当一部分信息。
屏幕下滑,果然,就在一层就有人回复他l【你为什么不去便利店买食物?】
楼主顿时回复【身不由己,泪目,我都已经要决定重开了,干脆说说详细情况吧。据我观察,这队p的行动很像是军人,坐卧都很有章法。所以偷偷离队进便利店是不可能的。】
军队?
川上艾希尔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游戏里地图的分区并不是随意以环境来分割,而是仿照着不同国家和势力划分。理论上,流窜在欧洲的军队不可能随意来到横滨。况且,有编制和隶属势力的军队入侵,这片岛屿组成的地区也不会坐视不理。
……但假设这个玩家没有撒谎,加上他们捉襟见肘的生活状态,说明,这个军队已经退役,失去了原本正统的身份,却并未解散。
原因和目的,都很耐人寻味。
川上艾希尔伸了个懒腰,转手把信息分享给了神月佑一。反正如果事件是真的,港黑作为横滨的地头蛇势力,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还有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这些势力,短暂的安稳期肯定是有的。川上艾希尔自己还有三天就要期末考试,今天在组织熬夜就已经占用了许多时间,接下来当然要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学习上。
“但是,我都已经有代号了,为什么还要给我分配临时监护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波本威士忌,川上艾希尔感到不能理解地当面质问琴酒。
“这是boss的意思。你在横滨的最后一段时间,将由一名代号成员来照顾。”琴酒并不在意她质询的眼光,语气冷淡而强硬。
他的气势比平时更要凛冽,显然是对于夜里苏格兰威士忌的潜逃而感到耿耿于怀。
“最后一段时间?”川上艾希尔却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国中毕业之后,我会离开横滨?”
琴酒微微点头“具体安排你可以等组织通知。”
“那……”川上艾希尔迟疑地扫了眼安室透,最终将目光又定在琴酒的身上,认真询问道,“我之后还会读高中吗?”
学业考试能够拿的经验值太多,以至于她压根无法放手。
琴酒垂眼睨她,半扯开嘲讽的微笑“你既然已经有了代号,这种问题应当不需要我来解答。”
话毕,他就转过身,抬步离开了,只留下川上艾希尔与自己新出炉的监护人大眼瞪小眼。
“……那么,请多指教,波本?”川上艾希尔转头看着面前金发黑皮的高大男人,开口说道。
安室透的眸色沉沉,被叫到代号以后,他似乎上下审视般地扫了眼正坐在桌上的女子国中生,紫灰色的眼睛如同深潭一样让人看不到底。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上就覆上一层堪称灿烂的微笑,带着不超过正常热情的友好,礼貌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菲尼克斯。”
那一瞬间的阴沉莫名其妙地出现与消失,就仿佛那是川上艾希尔一瞬间的错觉。
对于不会影响到自己经验值的地方,川上艾希尔从来不会追根究底。
“原本的安全屋应该已经暴露给了公安,现在你可以暂且转移到我所在的安全屋。”波本安排道。近距离观察,应该能收集到更多的这个代号成员的信息。
“明天我可以搬过去,”川上艾希尔掩唇打了一个哈欠,那双灰色的眼瞳弥漫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但今晚,可以在休息室将就一晚。再过一会我就要去上学了。”
“夜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还会想着去上学吗?”降谷零握紧了手,强行让自己维持住面上的平静无波。就在刚刚,组织查获了走廊内两具焦黑的尸体,一男一女。他们身上残破的警用枪,证明了作为公安的身份。
此刻的波本年纪尚轻,手上就已经沾染了许多个无辜或者罪恶的人的鲜血,但是亲眼撞见自己同伴的死亡还是第一次。
内心的悲哀与愤怒仿佛麻木,他脸上却依旧是伪装正常的面具。
身为卧底的悲哀,就是在好友身份暴露的时候不能够去救援,必要的时刻甚至要踩着他们的肩膀往上爬。降谷零知道,在那样的场景下,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将景光逼向绝境。他的好友本就无路可逃。
只是此刻面对第一个将诸伏景光逼上天台的女孩,即使内心翻腾着迁怒,他的伪装却依旧天衣无缝。
“当然要上学。”川上艾希尔从桌上跳下来,转动门把手,回答着青年之前的问题,“我啊,绝对要完完整整地结束考试,成为最优秀的第一名。”
“怎么,组织还对你有这方面的需求吗?”安室透垂眼看她。
“组织没有要求。”川上艾希尔摇摇头。
“你还真是冷静,朝夕相处的监护人消失,也能完全无动于衷。”只是国中就可以做到这样冷酷无情,未来长大也只会被组织培养成危害社会的渣滓。
“我记得,你上上个监护人,似乎也已经被杀了。”安室透慢慢说着这样咄咄逼人的话,下一刻却语气一转,“不过,我与他们完全不同。你可以放心,相信我们接下来的短暂一周会相处愉快。”
“希望如此。”川上艾希尔将原本搭在门把上的手放下。她的灰色的双眼却清澈而极具有穿透性,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你……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她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因为川上艾希尔很少会认真思考p的心理状态。
波本微笑起来“有吗?”
仿佛是遇到了难题,女孩蹙起眉,这样的表情让那张初见美貌的脸上显得我见犹怜。
“如果你觉得没有,”她观察着波本的神色,“那就没有吧。”
川上艾希尔没有深究。
说完话,她就推开门走了出去,将新上任的监护人抛在了身后。
降谷零站在后面,静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个女孩,比琴酒还要敏锐。如果放任她这样成长下去,恐怕会带来相当严重的后果。
半晌,安室透才慢慢走了出去。
休息室里的灯光被关上,女孩躺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抱着自己的书包,已经闭着眼睛沉沉地睡着了。
少女穿着校服闭眼安睡的模样,显得格外人畜无害。似乎有些怕冷,蜷缩起来的样子仿佛还带了点可怜的意味。
安室透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转身大踏步离开了这里,开车往基地外驶去。将自己标榜为神秘主义者的好处就是,不会有人天天追问自己的行踪。即使出门前遇到了黑麦威士忌,两人之前也只是格外冷淡的打招呼。
他要到更合适的地方联系公安,组织基地里发生的事情疑点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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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感到头疼欲裂,他睁开眼睛,打在面上的阳光过于灿烂,让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理智终于回笼,诸伏景光骤然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大衣滑落在了地面上。
他这才发觉,自己正局促地躺在一辆车的后座,车内空无一人。而车窗半开着,凉爽的海风正从外灌进来,抬起头就能看到窗外鸥鸟翻飞,湛蓝的天空和深色的大海。
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痛,似乎是昨夜被注射的药物并没有被完全代谢。
自己明明被组织关在基地里,昨夜的记忆也分外模糊而混乱。他只记得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后来……
诸伏景光捂住额头,难道是公安将自己救了出来?
“你醒了?”清冽的少年音自身后响起。
诸伏景光下意识回过头,只见穿着黑色衬衣长裤的青年正提着两个纸袋,打开了后座的门。
“你是谁?”他有些警惕地开口。
“把你带出来的人。”神月佑一将手中的一个袋子丢给他。、
诸伏景光打开,只见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问题太多,以至于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而面容俊秀的青年却相当自然地走到旁边的草坪,靠着一块石头开始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谢谢你救了我。”诸伏景光走下车,有些迟疑但却真心实意地感谢道。
“不是我想救你。”
这个回答多少有些冰冷,让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但是他向来性格温柔而包容,更何况是面对将自己从组织中救出来的人“我想知道,是谁请你救我的。”
“一个我无法拒绝的女孩。”神月佑一用吸管戳破了草莓牛奶盒子上的孔,平静地回复道。
玩家自己当然无法拒绝自己,这个逻辑很完美。
诸伏景光顿时想到了川上艾希尔。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她……是个很好的孩子。”
隔空被夸,神月佑一忍不住微勾了一下唇角。
“昨夜去救你的还有另外两名公安,但他们失败被杀,这辆车是他们的车。”于是,他继续说道。
红方玩家的死亡真相被青年轻描淡写地盖过去。他向来将玩家与p分得很清楚,不必要增加更深的矛盾。
闻言,诸伏景光原本放松的表情却顿时收紧了,他的嗓音变得干涩“两个人都殉职……?”
“没错。”神月佑一的回答干脆而简短,“悲伤可以等一会再来,我待会还要去上班。救你并不是没有条件。”
“你想要报酬吗?”
“不。”神月佑一摇头,他将空掉的牛奶盒压瘪,站起身来,“我要你不对任何人——包括公安——透露有关于我的任何信息。”
“这是我将你救出来,你需要支付的报酬。”
他所要求的条件过于简单,以至于诸伏景光都觉得优渥的程度。
“这就是全部的条件吗?”
“嗯。”神月佑一看着男人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补充道,“真正的代价已经有人替你付过了。”
当然就是那两个红方玩家给予的阵营贡献值。
然而,诸伏景光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他顿时以为,是川上艾希尔给出了代价。
“我知道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的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那么,后会无期。”神月佑一捞起自己的黑色大衣,摆摆手走远了。
他曾想过要不要将人带到梶井基次郎那边的实验室,但是这个正义感过高的p,果然还是更适合完全光明的世界。
这个世界对他们玩家来说只是一个游戏,但是对于土生土长、由ai构成的p来说,这又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玩家与p的世界目前只能让没有牵挂的疯子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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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已经全部都重建完毕,神月佑一在踏入这里时,明显感受到了众多的警卫和明显加强的安保。
显然,森鸥外并不想重蹈覆辙,再被无法无天的玩家们将本部炸掉。
作为干部a的直属部下,神月佑一同样在这栋大楼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间办公室。
他走进电梯,却与从电梯内走出的另外一个男人打了个照面。
那是有过一次任务交情、性格堪称纯良的港口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
神月佑一微微弯腰行礼,让开了中间的道路“中原先生。”
“是你啊,”中原中也恍然,“你们出差结束了吗?”
“是的。”青年点头,忽而问道,“您是也要出差吗?”
“啊,”中原中也压压帽檐,“紧急任务,森先生让我去一趟欧洲。”
“祝一路顺风。”神月佑一说道。
此刻,身后却又有另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过来。
“哎呀呀,死蛞蝓,你霸占着电梯做什么?大家还都等着上楼呢。”
原本在等电梯的员工们顿时像摩西分海一样地让开位置,神月佑一回过头,眼尖地观察到甚至直接有港黑的员工从队伍里退了出去,转而选择了走消防楼梯。
造成这一切、半边眼睛上缠着绷带的青年走了过来,身形一如既往的纤瘦,脸上带着嘲讽的恶意。
中原中也果不其然地被激怒了,他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出来,指责道“青花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霸占电梯了?”
“左眼看到了。”太宰治指指自己,好整以暇地说,“在场等待的所有员工也都看清楚了。”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所有人,落在神月佑一的身上时似乎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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