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白决定清点户部近三年来所有的账。
这本该是一个很艰难的工程,&bsp&bsp因为户部的账里面的水太深了,所以还真的不好查。
但是不好查不代表查不出来,水深不代表不能抽水,&bsp&bsp总而言之,&bsp&bsp只要真的想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不能查的账,&bsp&bsp也没有查不出来的账,&bsp&bsp更没有真正的完美无缺的伪账。
而且段星白也不是孤身一人在奋斗。
他是在和殷斩、林文海、赵子夜与卫然等人给喊过来研究了一下,加上户部有混了很长时间对里面门儿清的小咸鱼卧底,在基本上确定可行的情况下想要打户部一个出其不意。
只有越突然,&bsp&bsp才能让对方越慌乱越露出马脚,&bsp&bsp越容易失去方寸。
所以第四天等户部的人都上岗后,&bsp&bsp段星白带人直接把户部给围了,将所有人关在了里面,不给他们任何的反应时间。
因为投奔段星白的一群咸鱼现在已经把户部看做是天选的咸鱼之窝了,所以他们认为这里就理所应当是由咸鱼王段星白说了算,&bsp&bsp而不是让一群蛀虫在里面搅局,让咸鱼王头疼,让咸鱼王在他们的身上浪费时间,&bsp&bsp让咸鱼王不能咸鱼——连带着他们也不能咸鱼。
于是镇国公家的二公子卫然真正的现身了。
在段星白没有出现之前,&bsp&bsp咸鱼组织最大的咸鱼头头就是卫然。
卫然是个二十好几的大青年,&bsp&bsp虽然还没有到而立之年,&bsp&bsp但是在外人眼里他是典型的不上不下职位一般人缘一般就什么都是一般的,和他家中其他人比起来他算得上是个透明人。
在外界眼里他是个透明人,但实际上他是咸鱼组织的老妈子,&bsp&bsp每一条小咸鱼在他的眼里都是弱小可怜无助但非常可爱的咸鱼宝宝,&bsp&bsp他替他们简直是操碎了心。
他知道有些咸鱼宝宝是被天家给盯着的,&bsp&bsp是准备捞进自己碗里的咸鱼,也一直在琢磨着如果必要的话,到底要将这群咸鱼宝宝送往哪个皇子手下才能安稳的生活下去。
但是没有合适的,真的没有。
卫然很纠结,他觉得四个皇子都不适合做咸鱼宝宝的饲主
大皇子一天到晚跟个脱缰失控的野马一样,身上那煞气血腥气太重了。
二皇子手下的人是三天一小论辩五天一大论辩,整天活的跟斗鸡一样。
三皇子在工部废寝忘食,是个研究狂魔不假可那心眼也不少,五皇子看似年纪小,实际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而且脑子也不太正常,说句大不敬的,精神状态很有些问题。
这四个,是真的都不行,哪个都不行。
所以卫然愁啊,愁的头发直掉。
然后就在他咬着牙想着干脆把咸鱼宝宝们送到大皇子那里去,虽然大皇子是个脱缰的野马酷爱往边疆跑,但是吧,整体来说的话四个皇子里面跟着大皇子还算是比较舒服的。
全靠对比
对比出奇迹
就在卫然准备妥协的时候,四皇子段星白回来了——小子夜上去就抱住了对方的大腿,他挺惊讶的,然后让林文海也跟着去考察了,结果林文海也被四皇子收服了,回来后还给他描绘了四皇子说的那个‘做一只有着源源不断米仓的米虫’的画面。
卫然私下里悄悄的去了趟四皇子府,然后也是愉快离开的。
四皇子,的确是咸鱼宝宝们的最佳饲主。
卫然非常的满意,觉得这就是天无绝咸鱼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典范。
这回天子让段星白掌管户部,卫然自然也就理所应当的觉得户部就是咸鱼宝宝们的避风港了,然后户部的人抱团欺负四皇子就等于在欺负他们所有人,就等于是挨个的拿鞭子抽咸鱼宝宝。
咸鱼麻麻·卫然要能忍得下这口气那可就是见了鬼了。
于是乎。
看似是个透明人,实际上战斗力很强的卫然主动请缨跳了出来,带赵子夜和林文海等部分小咸鱼,领着一批账房先生在户部库房里清点了十天十夜。
而这十天十夜里户部所有人都不允许离开,上到官员下到伙房的伙夫,不许进不许出。
连只鸟飞过房顶都得被弓箭手给射下来,为此还调动了天子的亲卫与从大皇子府上借了一批的将士,食物什么的由天子亲卫送来的,全部都是检查过的,不可能有任何的问题,将士们将整个户部给包围的水泄不通,谁敢伸爪子就直接剁了谁,当场斩杀不讲究任何的情面。
而且由于是段星白亲自跑到大皇子府借人的,大皇子想了想,然后干脆就买一送一,索性自己也跟来了户部,整天跟个钉子户一样的蹲在户部,心情还贼好,也不知道是图些什么。
大皇子你猜猜我图的是什么
整个朝野都震动了。
还是那种大到不行,天崩地裂的震动。
谁都没想到四皇子会突然来这么一个操作,他们知道四皇子管理户部去了,但是按照一般的流程,就应该按部就班的接手户部,就像煮东西一样,要有锅有水有材料,反正得有步骤不是?
可是四皇子这个操作太厉害了,他是上去就直接把灶台给掀了啊!
不仅掀了灶台,他还打算把厨房都给拆了啊!
他怎么做事这么不讲究!说好的按部就班呢?!
其实并没有说好哦
满朝文武有些慌了。
四皇子的操作实在是太迷了,完全没有章法令他们不知道该往哪儿伸爪子——四皇子府大门关的紧紧的,他们纵然是想要拜访也没有门路,而且四皇子不太能瞧得上人,平日里文武百官都没怎么敢和他搭话。
这、这完全搭不上话呀!
所以不知道有多少人急的直掉发,上了不知道有多少的奏折在参四皇子。
言辞那叫一个激烈那叫一个犀利那叫一个妙笔生花,可惜四皇子在户部查账期间根本没上朝压根不理会,而天子也只说了一句‘要是老四查不出来什么,再罚他也不迟’,然后就压住了所有的奏折。
不少人心里暗暗发苦,那可不因为怕能查出来什么,才上折子的么!
心里没鬼的都被四皇子的操作给惊到了,更别提那心里有鬼的了。
而且因为镇国公家的二公子卫然突然现身跟着段星白干着轰轰烈烈的大事,和老丞相一样,镇国公也是被满朝文武给钉在了柱子上骂老狐狸,全部都是老狐狸,大家同朝为官说好的要手牵着手一起走呢?都是骗子!你们早就打好算盘了!
全都是骗子!错付了,终究全是错付了!
镇国公和老丞相都不想说话。
他们真的是百口莫辩。
而除了镇国公和老丞相,其他的文武大佬们也是草木皆兵。
他们开始怀疑自己家不显山不露水的孩子是不是也打算和四皇子有一腿呸,是打算投奔四皇子,然后反手就给他们这个亲爹插上一刀了!他们不得不这么想啊,因为老丞相和镇国公已经成了前车之鉴了!
一时间,除了担心户部翻出来什么奇怪的账的普通官员,不少的文武大佬们还出现了家庭危机。
内忧外患
然鹅有的官员是‘拷问’,有的官员是‘旁敲侧击’,总之他们都在试探自家的崽子们。
而因为他们的态度与脾气的不同,他们家中的夫人看他们的眼神也越来越怪,有的老夫人很是偏心孩子的,就和直接官员吵了起来,骂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当犯人审问?!
于是在数九寒冬之际,问是没问出来什么的,有的文武大佬还自己孤孤单单可怜巴巴的睡在了书房,与漫长的黑夜为伴。
这日子,是真的真的真的没法过了。
用了三个真的,以示强调
文武百官们过的不开心,可天子可真是太开心了。
天子手底下的暗卫们上蹿下跳的给他收集着消息,他改折子的时候都不似之前那般痛苦,一边批折子一边听暗卫给他汇报不是这家的将军被扫地去了书房睡觉,就是那家的谁谁谁挨了老妻一顿痛骂现在就差跪着搓衣板求原谅了的消息,舒坦的简直不能再舒坦了。
目前朝堂上顶梁柱般的文武大佬大多数都是他当皇子时候用的原班人马,他登了皇位后有了孩子后因为孩子们斗来斗去的问题过得不舒服,他们这群人还想过得舒服?
哼,也就是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拱火,现在好了,这可是来自亲儿子的背刺!给朕好好的受着吧!
天子の快乐常人不懂滴啦
咸鱼们在努力的守护着天选咸鱼之窝,而陪着段星白一起看账本的殷斩把云一发配给了卫然打配合,然后又把在庄子上和猪奋斗的云七也给喊回来了。
因为云七的记忆力惊人,天生就是过目不忘,这时候用他刚刚好,而目前跟在他身边的云一则是全能型人才,无论是调配还是管理还是在武功造诣上,他都是属于上乘,都是个好手。
云一和卫然很有共同语言,如果说卫然是咸鱼宝宝的麻麻,那云一就是其他六朵云的麻麻,俩人的交流简直不要太顺畅。
都是当麻麻滴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云七前面在庄子上养猪,后面回来就开始记各种数据,脑子都快要爆炸了,结果殷斩说等处理完这件事情后他还要再继续回去养猪,于是云七那宽宽的面条泪就没断过线,一直挂在脸上。
自从宫主和四皇子绑定后,真的,他们七朵云就感觉自己不再是人了,而是哪里好用就往哪儿搬的砖啊。
就离谱。
真的非常的离谱。
可惜云七不敢和殷斩渣渣呜呜,更不敢去和段星白抱怨抱怨,于是他就把气给泄在户部官员的头上,比如说
“修个小路你他娘的能修掉十万两?你修的是他娘的金路还是银路?”
“呵呵,记住了,举凡是做假账的,总是喜欢把一些根本不需要支出的支出给列在上面~户部吃的够好啊,人均饭桶是不是?吃的比云三还多!!你们是猪吗?!”
“这谁做的账,做的真好看就是可惜了,碰上你爷爷我了!”
战斗力全开的云七上蹿下跳,那个嘴碎的啊,直接把拐好几个年纪大的老油条官吏给气晕过去了,令段星白觉得和云七比起来,殷斩都是超会说话的人呢。
全靠对比
对比出奇迹
于是乎,到了最后,真的查出来不少问题,段星白也没夸大其词,而是原原本本公平公正的上了折子——只不过这个折子不是他写的,是殷斩替他写的,他只是照着抄了一遍。
不过都是绑定的关系了,也勉勉强强的算是他写的叭。
所以。
天子看完后段星白递交上来的折子后呵呵的笑了两声,这篇奏折是全程没有提到火,然后又全程的把他的火气给拱了起来。
他不是不知道户部有问题,但是说实话,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过分,他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更何况人才也是需要培养时间的,之前他也在琢磨着该怎么换人,现在这个时间卡的刚刚好,也是该换一批的时候了。
于是天子御笔朱批,直接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抄家的抄家。
朝堂一连好几天都不敢有人大声说话,深怕自己触了天子的霉头。
“人心易变,朕不例外,他们也不例外。”天子看着奏折上几个很熟悉的,他是皇子时就跟着他的人,摇了摇头,“有了钱就想着权,有了权就想要更多的钱,可惜了。”
贪得无厌,最终要了自己的命。
天子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总大监却能听出来,天子这是惆怅了。
总大监站在他的身边不说话。
“你说小四,他是真的敢啊,回来才多久,前面在朝堂闹了一下,现在又在户部搅风搅雨,胆子实在是忒大了,这么多年道人都是怎么养他的,把他养的脾气这么的大?”
总大监依然不说话。
山野道观的无名道人,那不是他能够多嘴说的人物,而且无名道人,他也是真的非常讨厌段氏王族。
“好了好了,你不说朕也知道,因为小四不在意他的皇子身份,也不在意朕这个天子,所以他才这么敢的。”天子叹了口气,“朕的态度于他而言不重要,高兴他也好不高兴他也好,他不在乎。”
“或者说,朕要是不高兴他没准他还更高兴,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撂挑子回道观老大老二他们够狠啊,到现在都没和他说段氏王族夺嫡之战的规矩,小四还傻乎乎的,有什么功劳都想着往他的兄弟们的头上安放。”
“哼,朕就知道,段氏王族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兄弟情都是假的,全部是假的。”
总大监“”
总大监抿了抿唇。
还说皇子们不说,您不也没说吗?
其实天子很在意自己的五个孩子,尤其是天生似乎缺了魂魄的四皇子殿下。
可惜后来四皇子殿下被送到山野道观后,纵然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私下里出宫去道观看望,无名道人也不允许他们进入道观的内院,只能远远地看一眼四皇子,看看他是胖了还是瘦了,是长高了还是没有长高。
靠近是不可能靠近的,想用武力突破?想都不要想。
山野道观里面的人的武功是一个比一个高,尤其是无名道人,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记载在段氏王族历史里的传说中的人物。
所以真的只能远远地看一眼,然后天子和皇后很快就会被道观内的人给请离道观。
段氏王族上上下下连同宫里的小野猫,在山野道观都是挂上黑名单的。
想到这,总大监咳嗽了一声,那意思您也是段氏王族的人呐。
天子斜了一眼总大监就是因为朕是段氏王族的人,所以朕才知道段氏王族的人做事有多么的不择手段,多么的下作,多么的龌龊。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又是该‘代天子’了。”
“小四这孩子啊,朕猜他从道观回来开始估计就在背后骂朕,这个‘代天子’会让他更加的骂朕”天子突然拍着桌子笑了起来,“可是朕不在乎,朕一点也不在乎,哈哈哈。”
总大监“”
明明很高兴四皇子如今身体安康能蹦能跳,只不过天子的父爱表达形式可能是有一点点问题的。
真的,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既然小四已经有了可靠的属下了,那有些事情也是得通过这群属下来告诉他了——比如说,夺嫡之战到底是怎么个夺嫡法,镇国公和老丞相他们也是,都不和自己孩子说,也没一个好东西,哈哈哈。”
总大监“”
总大监也跟着笑了,“若非他们是这个脾气,当初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又怎么会与他们相结交呢?”
“这倒也是,就是没想到最后是朕登上了天子之位。”天子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面无表情道“谁能想到呢,谁都想不到,连朕自己都没想到过。”
总大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槛,是过不去了,天子记了半辈子,恐怕是打算记上一辈子了。
“还是那句话,段氏王族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云浮天宫也不是好东西,殷斩,别以为朕不知道,他就是云浮天宫的现任宫主。”
“这折子,十之**是他写的,咱们家小四可写不出来这么气人但又挑不出来任何问题的奏折。”
天子晃了晃手里的折子,“道人厌烦段氏王族,却收下了小四,云浮天宫与段氏王族向来公事公办,宫主却跑到了小四的身边成了他的侍卫。”
“啧,朕的小四就是招人惦记,等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恐怕老大老二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他不过朕怎么觉得云浮天宫是想要和朕抢儿子呢?是朕的错觉吗?”
“”
“应该是的。”总大监轻声道,“陛下,该批奏折了。”
再不批,今晚又得熬夜了。
毕竟这两天的奏折是真的很多——不是在弹劾四皇子,就是在弹劾四皇子的,甚至还有一些说老丞相与镇国公治家不严的,反正那叫一个乱啊,乱的不得了。
天子哈哈的笑了两声,然后就继续批折子了。
只不过。
“给朕盯紧了,朕就指望着看臣子的热闹而舒缓身心了。”
天子如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段星白不知道他的便宜天子爹又准备坑他了,他好不容易才把户部给处理的差不多了。
该换人的换人,有一些犯了小问题但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能力也还行的没被换,也有一些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没有同流合污所以一直被排挤的,该用的也得用,天子新提拔上来的人,该考察的要考察。
反正总的而言,段星白感觉自己这条咸鱼被折腾的命都快没了。
但是这都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呢,重点是他现在掌管户部,户部是什么地方?户部是国家的钱袋子,一切的税啊开支啊什么的全部都是由户部管着的,朝廷其他机构需要经费什么的也得向着户部申请,等户部批条子。
段星白先是处理了人,处理完人之后才有心情仔细的看了看户部的总账本。
然后。
他终于懂了,天子之前在金銮殿说的话还真不是客套话。
朝廷的财政目前可以用‘一穷二白’来形容,虽然上面不能说是完全的空账,但是对于一个国家的财政来说,不是说有一点余额就行的,但凡有点大危机出现可能都会扛不住。
段星白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再加上朝廷其他机构的人还整日蹲在户部外面等着批条子尤其是兵部和工部,这俩真的是花钱的大头,大冬天的蹲在户部外面等着批条子,户部侍郎都不敢从大门走,都从后门偷偷摸摸溜进来的,就为了避开这群人。
段星白快要吐血了,开源节流,他没看到开源,也没看到节流啊!
这日子,是真的真的真的没法过了。
所以话题绕回去,快要过去一个月了,本来抄了好几个大蛀虫的家,美滋滋觉得自己有钱了的段星白被现实给击倒,甚至想着回头就和殷斩去把天子的小金库给掏空算了——真的是一文钱难倒好汉。
“为什么还不把我撵走?那么多大臣参我!我在文武百官的心尖上蹦迪,为什么天子爹还不生气把我撵走?!”段星白一脸痛苦的道,“为什么啊,我都已经浪到这个程度了为什么还不骂我然后把我赶走?”
“而且这群大臣也是没吃饭吗,战斗力不行啊,弹劾我怎么就不能再加把油,他们都在干什么?!”
殷斩“”
殷斩嘴角挂着弯弯的弧度。
段星白已经很努力的在作了,他根本就是抱着让天子不高兴的念头而在努力着的。
可惜,天子不仅不会不高兴,相反的,他可真是太高兴了呢。
而现在在文武百官的眼里,段星白已经是那种老谋深算到了极点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血流成河的人设了。
想象和现实差的实在是有点多
“斩哥,我们私奔吧,真的,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段星白抱住了殷斩的胳膊,一脸沉痛道,“工部又递条子过来了,实在是没钱批听说工部的人都是疯子,他们不会大半夜翻墙蹲在我的床头等我批条子吧?”
殷斩“不会,他们不敢翻四皇子府的墙,不然被宰了也是活该的。”
“虽然但是,我感觉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段星白露出了一个凝重的小眼神,“你难道不该说好,走,咱们私奔抛下一切,然后浪迹天涯从此与红尘为伴潇潇洒洒吗?”
“醒醒,天亮了。”殷斩提醒道。
段星白“”
段星白松开了殷斩的胳膊,扭头就走,“你失去本宝宝了,再见!”
殷斩浅笑着跟在段星白的身后,他可真是太喜欢看段星白这副恼羞成怒的小脾气模样了,真的是有趣的紧,和他待在一起真的是太舒服太放松了,还很愉快。
殷宫主,你再愉快就要打光棍了你知道吗
你迟早会倒霉的,狗子我不会捞你滴,绝对不会滴
虽然嘴上嚎着要和殷斩私奔,但是段星白其实还是有很认真的在工作的。
段星白扒拉了许久的账本,终于从账本里发现了,朝廷的财政到底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副可怜的小模样——他其他的四个兄弟虽然不在户部任职,但是吧,户部的账本里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还是那种浪费到不行的身影。
按照浪费程度来划分,是大皇子排第一,三皇子排第二,五皇子排第三,二皇子排第四。
真的,最浪费的就是大皇子段星飞,简直就是浪费本费。
段星白在想了许久后,拍桌按爪气势汹汹的就去找像是把家都给安在了户部的,整天跟个钉子户似的大皇子了。
大皇子现在正在骚扰、呸,正在和咸鱼赵子夜小朋友联络着感情,等段星白气势汹汹抵达的时候,发现他尊敬的大皇兄正在揪着赵子夜的头发,嘴里还挺恶劣的说着‘跑啊,有本事你继续跑啊’和‘老子哪儿不好了,你说,我坚决不改’的话
赵子夜的眼睛都变成了煎蛋眼,看到段星白来了后立马投去了求救的小眼神救救我救救我,殿下快救救我。
段星白“”
段星白额角蹦出了一个小小的青筋。
嗨呀,在他的地盘欺负他的咸鱼小伙伴,是当他不存在的吗?!
“大兄,我有话问你。”段星白黑着脸说道。
大皇子段星飞闻言只好松开了赵子夜的头发,大咧咧的走过来,“问什么?”
“问你知道你自己有多败家吗?”段星白伸手使劲的拍了一下段星飞的胳膊,无语道“国库里的钱是怎么没的,至少有一半是你造没的你知道吗?”
“这话大兄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我造没一半,我要是真的想造,那就得全没了。”
段星飞呵呵了两声,“老四啊,你是不知道,打仗本身就很花钱,尤其是边疆,苦寒之地那花钱更是如流水。”
“不过你倒是干了个好事儿,那个炕是好用,能为边疆省下不少木炭,大兄得表扬你一下。”
“”
“既然你知道花钱多,那就少跑去打无意义的仗。”
段星白深深地吸了口气,“既不是扩大地盘又不是有敌人来袭,你不要心血来潮了就跑一趟草原——休养生息点,要不然你去打野谷,你把敌人的东西给我抢回来,马也好羊也好,给我抢回来。”
“人家貔貅是只进不出,你是貔貅家族的反面教材吧,你是只出不进你知道吗?”
“啧,已经很好了,大兄我过了二十岁生辰后就已经跑的少了,所以说还是你们户部不行,举凡你们能多想办法搂点钱,也不至于让大兄我这么委屈自己。”
段星飞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他天生就是个打仗的好料子,而且他的精力太旺盛了,一个人就能撵上一百只哈士奇的那种旺盛。
“大兄我跑跑跑,都说了,给我当个斥候多好,本殿罩着你。”段星飞瞥见了赵子夜鬼鬼祟祟开溜的身影,立马把段星白给抛在了脑后,直接走人去撵赵子夜了。
徒留下段星白一个人站在原地默默运气。
他不气。
他一点也不气。
他真的一点也不生气。
他不气他不气,气出问题无人替。
“金钱面前无兄弟,呵,我懂了,我悟了。”段星白扭头和看热闹的殷斩道,“大皇兄是这副德行,估计其他兄弟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我得想个办法,不能再让他们这么祸祸我的钱了。”
殷斩微微挑起了眉,“你的钱?”
段星白“到我手上就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现在国库也是我的有什么问题吗?没有,不可能有的。”
殷斩又笑了。
理不直气也壮的强词夺理行吧,是你的是你的,傻兔子都气的跺jio&bsp&bspjio了,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那你想要怎么做?”殷斩心情颇好的问道。
“不怎么样,开源节流,我先把四个兄弟给节流了,再让他们去开源。”段星白摇了摇头,“我到底是弱小可怜无助,他们的翅膀比我硬多了,至少在这个皇城里是这样的,还是让他们去面对疾风吧。”
殷斩“”
殷斩看着搓着爪爪一脸惆怅的傻兔子段星白,嘴角弧度越发的深。
到底谁面对疾风,还真的是不好说啊。
段星白的行动力特别的强。
他既然说了要让他的兄弟们开源节流,那么都没要半个时辰,他就把四个兄弟给全喊来了。
等到皇子们齐聚一堂,他把户部的总账本往他们面前那么一拍,一脸严肃道“我也不糊弄你们,国库是真的没钱了,一分钱也没有了。”
“你们要是再朝着我要钱,那我就只能找条白绫,连夜去你们府上上吊给你们看了。”
四个皇子“”
嗯。
不至于不至于,大家兄弟一场,有话好好说嘛。
大皇子抬高了下巴,二皇子笑而不语,三皇子似乎在沉思,五皇子段星辉眨了眨眼,然后亲亲密密的抱住了段星白的胳膊,“户部没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大家都知道的~”
段星白“”
段星白“???”
段星白“都知道你们还这么能造?连后宫都比你们省钱你们知道吗?”
“可是后宫只有咱们两个娘啊~又没有别的妃嫔哦,四哥你的意思是削减宫女和太监们的数量是吗?我很支持你哦~”五皇子还是笑眯眯很讨喜的模样。
“我是让你们反思啊!你们都把钱到底给我花到什么地方去了?”段星白无语道。
大皇子“我花到了将士们的身上。”
三皇子“需要研究,我花到了制造上。”
五皇子“我要炼丹嘛,原材料都很贵的~”
“嗯我好像没怎么花钱?”二皇子段星柏举起了手,好脾气道,“我没怎么向着户部打过条子。”
“那是因为你有钱。”大皇子段星飞嫌弃的看了眼二皇子段星柏,“那些个有钱人排着队的给你送钱老二啊,有些钱你收着也不嫌烫手?那些个盐商可不是好东西,找你当靠山呢。”
“烫手也得收啊,不收不行。”二皇子笑了起来,“你们几个不给他们门路走,我再不给,一点希望盼头都不给,可不妙。”
“准确的说,是二哥你手下的读书人太多了~”五皇子笑嘻嘻道,“有的读书人那读的是圣贤书,有的嘛,那读的可不是书,是算盘打的哗啦响的生意经~”
二皇子没有接话茬,只是笑。
“盐这个东西,就得掌握在朝廷的手上,由朝廷来分配且定价,而不是让那群盐商吃了。”段星白想了想账本上的内容,“盐这块的税收的不少,但是实际上朝廷并没有吃到多少肉,都被瓜分了。”
三皇子段星云点头“说的很对,但很难,每年的盐巴产量都是紧紧的,还要考虑运输和损耗。”
“不难,现在的盐基本上都是熬煮出来的,产量低还耗费木材,成本在那儿放着,价钱自然是下不去的。”
段星白看向了三皇子段星云,“我记得二哥你热爱造船,经常去海关转悠那你对海很熟,不需要熬,盐巴这个东西,盐湖也好海水也好,大晴天温度高,晒一晒就出盐了。”
“”
四个皇子集体陷入沉默。
不多时。
大皇子按住了段星白的肩膀,“老四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不信的话你们回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晒出来盐。”段星白耸了耸肩膀,“你们不说我想不起来,你们现在说了我才想起来盐巴这个事儿不是不允许盐商的存在,但垄断的盐商,已经对朝廷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和威胁。”
“有些东西,是必须由朝廷管着才行的,谁说都没用。”段星白拿起了账本,“不过盐巴的事情问题不大先放在一边,让我们来聊一聊我们今天的主题。”
皇子们“”
皇子们“???”
你这说的是人话?
盐巴的问题还不大?有什么是比这玩意儿的问题还大的吗?
实不相瞒我们现在都想拖着你进宫去见父皇了,这种事情已经关乎到民生根本了。
“你们的铺子那么多,你们手下的能人那么多,都动起来啊,赚钱啊兄弟们!国库空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没有的,不存在的,六部是一家,户部支撑不下去了,你们其他五部也别想好过。”
段星白认真道“知道什么钱最好赚吗?男人、女人和小孩这三种人的钱最好赚。”
“”
“不愧是四哥!”五皇子段星辉看上去真的高兴,“总结的真精辟~”
其他三个皇子不明显的抽了抽嘴角。
老五这个小魔头看样子是真的喜欢他四哥,连这种昧着良心的话都能说出口啊。
“女子我懂,孩子我也能理解,为何说男人的钱最好赚?”二皇子摇着头,“四弟你还小,不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染上一堆的坏毛病回来,以后会被媳妇儿给嫌弃的。”
“我什么时候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段星白莫名其妙的看着二皇子段星柏,“我想说,其实男人花起钱来也是很猛的,我们完全可以弄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盲盒,里面有好货有垃圾,凭着本事赚钱,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龌龊。”
“无耻。”
“下作。”
其他三个皇子毫不客气的指着二皇子如是说道。
二皇子“”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针对,并且我还有证据!
你们就是嫉妒我有夫人,你们四个都是单身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