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本以为祝祷吻恼人的副作用,&bsp&bsp会持续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然而还没等他去翻那本荒唐不丨堪的读物,答案已经向尼禄揭晓
当皇帝舰队驶入曲速要塞,以每秒几万光年的速度跃迁离开德尔斐星系时,&bsp&bsp那股从尾椎处流窜的热意,就迅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植入点和神经断裂处,&bsp&bsp卷土重来的细密痛楚。
尼禄常年与苦痛为伍,&bsp&bsp自然不会被这种程度的痛感打败。与之相反,&bsp&bsp他得以用更清醒的状态、更高的效率,处理手头未完成的工作。
海德里希收复领地的战事,&bsp&bsp如今已进入大后期阶段。被解除了贵族统治权的星系,目前处于完全无政府状态,&bsp&bsp自然需要从王都派遣更高效、更理想的管理政权。
以大规模的人才征募计划为后盾,个临时星省委员会,&bsp&bsp就在皇帝彻夜未熄的书房中建立。
星省委员的出身五花八门。有来自各大军事学院的尖子生,&bsp&bsp有平民贵族,&bsp&bsp也有帝国老将新近培养出的年轻将领队伍。
甚至有原本就在领地星系内掌管民生的旧贵族,&bsp&bsp在彻查过案底干净、工作颇有成效后,被保留原本爵位,重新派往自己的旧领地管理。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bsp&bsp还是皇帝从被收复的领地中,&bsp&bsp起用了一大批来自贫民窟的工匠和建造师。
他们出身贫寒,&bsp&bsp但由于顶尖的工艺水准和审美眼光,被旧领主们争相聘用建设庄园,却仅享有相当微薄的薪水。
对这些人来说,&bsp&bsp人生简直就像几度起落的过山车。
在听闻海德里希将军进攻星系时,&bsp&bsp原本已经准备好卷铺盖逃难,&bsp&bsp行李都还没收拾完,仗就已经打完了,星系的主人从贵族换成了蔷薇王座上的皇帝。
正发愁如何在战后星系讨一口饭吃,又听说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星省政府的一员,从此就跟那些贵族大小少爷们平起平坐。
在奔赴星系领地的途中,星省委员们战战兢兢,应召加入了与皇帝的视讯会议。
他们惊愕地发现,年少且拥有惊人美貌的帝国统治者,竟然能随口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说得出他们每一个人在寂寂无名时的慷慨激昂之作。
“我看过你们毕业时的演讲稿和草案。没能让它们再早两年呈上皇帝的书桌,是我与卡厄西斯家族的渎职。”
尼禄常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所有人都知道,叛党如何残忍地屠戮了卡厄西斯家族;所有人也都知道,年幼的帝王是在多年颠沛流离后,才得以重登王座。
当传闻中的少年暴君,以最轻描淡写的口吻,将其血淋淋的过往归结为“渎职”时,再固执己见的人,也会忍不住心中一凛,进而凝神倾听。
“鹰隼本不应与雉鸡为伍。我无法容忍看见如此惊艳的才华,被包围你们的庸碌之辈磨去。既然生于长空,就该回到属于你们的风暴中去。”
“你们将去的地方,如今仍是一片废墟。那里是帝国的至暗之地,处处是近百年腐朽愚钝的统治留下的鞭痕和烙印。用你们崇高的抱负,给既已黯淡的星系带去光辉。”
“请务必牢记,那里曾经也有耀眼非凡的帝国群星。”
繁重的政务工作之余,尼禄还需想办法安顿被解救的奴隶。
海德里希在领地内救出的角斗士和oga,已经安置在各星系的疗养院和医疗基地。而他亲自从荒星带回的多名oga,起初还真让他头疼了一会儿。
oga体质娇弱,又很容易受alpha影响进入易感期,同时引发alpha的易感期,出于王都的稳定考虑,未标记的oga,当然需要与alpha隔离安置。
可是王都的政治和军事功能高度集中,每天都会有大量alpha将领进宫觐见。
尼禄思虑良久,决定暂时把他们送往王都星系内的镜泉宫,让他们与之前被哈里森大公送来的oga、以及一群beta侍官呆在一起。
“或许是我对oga的了解还不够透彻——我想确认一个问题。”
在跟米弥尔和伊娃一起用餐时,尼禄突然开口问询。
“对于大部分oga的身心健康而言,是否尽早进入婚姻殿堂,接受alpha的标记,会比枯守在镜泉宫更有利?”
米弥尔努力咽下腮帮子里的食物,想了半天,才回答道“其实不管被不被标记,都不会对oga的身心健康有任何增益,所以倒也无所谓啦。假设是我的话,只要不再被折磨,陛下怎样安排都行。”
他想了想,又急忙补充“我的意思只是假设、假设……敬禀陛下,我只想留在陛下身边侍奉,请您不要把我指婚给别人……”
相比没心没肺的米弥尔,伊娃的神情明显有些黯淡。
她攥了会儿刀叉,又轻声说“正如米弥尔所说,只要不再被折磨,不管陛下怎样安排,他们都一定会对您心怀感激。
“这个世上,属于oga的选择原本就屈指可数。无论如何,陛下已经帮助他们划去最可怕的一项选择,还能想到要为他们的未来妥善考虑,这是绝大部分alpha、甚至是家人都不可能做到的。”
尼禄看她一眼,不由多说了句“但在我看来,海德里希少将待你很不错。”
伊娃低声“敬禀陛下,是的。由于父亲常年跟随先帝陛下征战,哥哥经常主动承担教育和保护家族幼子的责任,不光是我,他对其他弟妹也同样关怀有加。
“但当我被检测出oga的腺体后,我就被立刻转移到庄园里的独立城堡里生活,从前我所接受的所有课程,都在我住进那座城堡后,完全停止了。
“我在那座城堡里住了年,陛下。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洗漱、用餐,从城堡窗口看仆人们踢足球,看兄姐们练习机甲格斗。
“我的oga腺体,在家族内部是绝对机密,哥哥因此不能理解家族对我的安排。在无法改变我的处境的情况下,他暗中帮助我完成了文化课、哲学课、礼仪课和军事指挥课的全部课程。而在一切败露后,他受到了极其严酷的责罚。
“陛下,也许您在听了以后会感到困惑,或者想要发笑。因为家族不允许我接受教育的理由,是为了‘避免伊娃在需要面对身为oga的现实时,因学会思考而感到太过痛苦’。
“而我在离开那座城堡以后,彻底理解了这句话的用意——或许真不应该让哥哥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向我传授那些令人心驰神往的课程。
“oga生来病弱娇贵,有不可抑制的易感期和高孕率,与此同时,还没有足以保护自身、或者能为社会提供价值的精神力和战斗力,几乎等同于用来生育的器具罢了。
“作为一个器具,一旦接受过属于人类的美妙思想,就会再也无法坦然接受命运的所有安排。如果我不曾看过城堡外的世界,或许我,或许我……”
她想起在德塔要塞苦苦挣扎的岁月,心中顿生伤感,絮絮地说了很多。但下一刻,她突然如梦乍醒,想起对面坐着的,并不是能耐心听她抱怨的父母兄姐,而是银河帝国的至高统治者——
她猛然一颤,银叉“当啷”一声掉进餐盘。
“……请陛下宽恕。我竟在陛下用餐时,谈起如此令人扫兴的话题……”
但当她抬眼偷看对面的银发皇帝,她却惊愕地发现,尼禄面上没有一丝不耐和嫌恶。恰恰相反,皇帝早已放下刀叉,指尖相交抵于颌前,一双红眸静静地凝视她,一边聆听,一边思量着什么。
“事实上,我对你和海德里希少将的评价都很好。”
半晌后,确认伊娃的倾诉已经结束,尼禄才开口。
“尤其海德里希少将,他享有我对一个帝国将领应得的全部赞誉。”
伊娃忙说“感激不尽……”
“但这并不代表我完全认同你们家族的每一桩决定。我也不太喜欢你那套关于‘器具’的说法。”
尼禄放下指尖,重新切起盘里的牛排,“作为君主,我更喜欢看见臣民开发自身所有潜力,而不是甘愿以人类之身,成为停止思考的‘器具’。
“当把一个人放在能最大限度发挥天赋,并真正满足自身理想的岗位时,他才能忘却工作带来的一切苦恼,为银河帝国无休无止地创造价值。
“当然,在此之前,让这个人拥有足够多的选择机会,是非常必要的;而机会的初始数量,则由教育来决定。”
米弥尔读的书没有伊娃多,“啊”了一声,傻傻地问“陛下,难道您要让那些oga都去背单词吗?”
伊娃倒是听懂了,但她还是清醒地回“不会那么容易的,陛下。”
银发皇帝显然听过太多次这种话,倒也不反驳她,只傲然地勾了勾唇。
于是,在繁重的星省会议之余,皇帝又多了一项新工作
他将安置oga的镜泉宫作为一个教育试点,开始从王都派遣待任的beta教职人员,和智能助教机器人。
出于某种考察需要,第一批被派去的教职人员什么科系的都有,囊括了建筑、机甲、星舰设计、文学、哲学以及各大理科系。
在仔细检查过伊娃和米弥尔画出的建筑图纸后,皇帝又考虑了几天,挑选出更多来自建筑设计和艺术教育系的教师。
这一举措,在听说王都来了多名未被标记的oga、于是从早到晚等着皇帝发老婆的年轻贵族群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些人猜测是少年暴君玩腻了笨蛋美人oga,决定换个口味,给自己养一批聪明伶俐的新情人。但是多个oga,就算是勇猛过人的卡厄西斯后代,要想完全消受下来,也非常够呛——尤其在皇帝双足残疾的情况下。
于是,尽管对贵族而言很离谱,一个更接近真相的猜测,开始在王都流传
尼禄很可能真的在以培养人才为目的,准备让只配雌伏在他们身下的oga接受帝国教育!
“我的学识,是为了给优秀的贵族子弟服务,是为了随时侍奉公爵和侯爵大人,给大人们提供参谋而准备的!”
在太阳宫的贵族宴会上,一个即将被派去镜泉宫的年轻beta,忿忿不平地对同伴唾骂。
“我宁肯死,也不会去给那群o猪当教师!”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beta手中的玻璃杯应声炸裂。
宴会厅一片尖叫,宫廷乐师吓得掉了一地琴弓。
那名beta尖叫着跳上桌面,正要呼唤侍卫揪出刺客,回头才发现,最近很少在宴会露面的皇帝,不知何时已进宴会厅。
此刻,少年暴君正倚坐在白狼骑怀中,手里稳稳端着一把爆能枪。
眯着红瞳观察片刻,尼禄才回过头,笑着对身旁目瞪口呆的大臣说“正如你所说,改进后的爆能枪,后坐力的确低了许多。我将授予你在王都驻军推广使用改进枪支的权力。”
“……感激不尽,陛下……”
说罢,银发皇帝勾住白狼骑的披风,让骑士慢步来到beta教师的身边。
beta自知大难临头,还未来得及屈膝跪下,刚刚才射出过光束、极其滚烫的枪管,已经用力抬起了他的下颌。
“你的学识,来自皇家私立教士终身学院,而这所学院,由我的曾祖父巴萨·卡厄西斯大帝创立,由王室每年拨出万信用点哺育,师资队伍则由皇帝的教育大臣亲自挑选——”
在beta不堪忍受的痛呼声中,皇帝红眸似笑非笑,手里的力道却持续加重。
“明白我的意思吗?你所自矜的知识,哪怕是一段拉丁文、一句唱诗,都是属于皇帝的。当我需要使用你的学识时,你最好用最诚挚的姿态,双手将其奉上;否则,我会为如何从你的脑中将学识其取回,而感到倍伤脑筋!”
说罢,他像才注意到宴会厅的死寂,微笑着抬起头,示意宫廷乐师“别在意,请继续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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