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同一张脸,&bsp&bsp身披奢丽白袍的悠真却与先前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场。
月明星稀的黑夜早已被他的魔法照耀,金光落在他的身上,悠真完美精致的面容焕发着一丝无法言明的神性,&bsp&bsp那是属于远在上千年前,&bsp&bsp与王平坐的神职者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的璀璨光辉。
整个院落亮如昼日,刺眼夺目的金色涟漪还在随着悠真身上碎裂的宝石而增加,&bsp&bsp直至悠真朦胧间叹息了一声。
数枚宝具自旋涡中心骤然具现,&bsp&bsp在悠真的意念下如箭矢般凌厉射出,每一件武器具被金色的能量拥簇,&bsp&bsp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与空气摩擦继而狭带出灼热的气流,将刚被黑剑解放出来的上弦之鬼一一贯穿,&bsp&bsp死死地钉在地上。
“好强!”
被急速飞来的力道刺中逼退至数十米后才算是停了下来,&bsp&bsp不知这枪是由什么制造的,童磨试了很多次发现无法将枪吸收,只能咬住金扇,&bsp&bsp伸手想要拔出胸口纹丝不动的□□,手掌在碰触了金枪之时被狠狠灼伤,而在他咬牙勉力拔出后,&bsp&bsp这一次的伤口却没有像往常般自行恢复。
“这是什么武器?”黑死牟试图用刀将剑斩断,&bsp&bsp却根本无效。
“这可被称为宝物的武器,&bsp&bsp”悠真不介意地解释道,&bsp&bsp随手又掷出几件宝具重新将他们定在原地,“几乎每一件都被赋予了神力。”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虽未被攻击,但无惨从自己的部下那里感知到了恐惧的情绪,看着半天狗迟迟没有再生的翅膀,&bsp&bsp他难掩脸上的阴沉神色,&bsp&bsp问道。
“我?”悠真反手从金光之中抽出一把匕首,&bsp&bsp看向无惨歪了歪头,“我也不知道。”
“你说你拥有神明的血液?”想起悠真先前说过的话,无惨眯起了双眸,心底因激动而颤抖,如果他吸收悠真的血液,是不是就能克服阳光了。
想和他聊天?左右不过一个小时,悠真看着天际,无所谓地想道。
而且,以后大概便再也见不到无惨了吧,悠真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再留手了。
金色的匕首飞速掠过,掀起一片尘雾,被锁定后根本来不及反应,鬼舞辻无惨呼吸一顿,低头发现腹部已中伤。
“这上面附加了魔咒,被这把匕首刺中就会流血而死,”悠真对上鬼舞辻无惨的视线,却还是面无表情,“我是想与你聊天,但还是要先确保万无一失。”
“先回答你的问题,”随后悠真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之中,轻飘飘地说道,“我曾是神明降下的裁决之剑。”
悠真坦然承认神明的存在,令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神明所降下的?!”
“所以说…我们等到了神罚!”就连身旁的产屋敷耀哉在身边天音的搀扶下,睁大了无神的眼眸,难掩诧异地说道。
天音微微垂下头,虔诚地说道“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啊……”灶门炭治郎双手合十祈求般地低头,赫红色的眼眸中闪动着泪光,“希望父亲大人在天国之中一切安好。”
“母亲大人…您应该看到了吧,”遍体鳞伤的炼狱杏寿郎微微仰望天空,“我是不是已经全部做到了呢?”
“南无阿弥陀佛……”悲鸣屿行冥转动佛珠的手顿了一顿,无机质的双目溢出泪水。
“……”不死川实弥想起去世的家人,攥紧了拳头。
不少失去至亲的鬼杀队剑士们情绪崩溃地又是兴奋又是哭泣,恳切地请求愿在天国的人们安息。
“但是悠真,你之前可是说了,”无谓鬼杀队那些人的伤感,强忍疼痛,无惨单手搭在额间,竖起的瞳孔一缩,似是找到了破绽,“为何神血令你作呕?!”
“我厌恶的并非是这里的神明,”&bsp&bsp在其他人反应过来的震惊目光中,悠真淡淡地解释,“我其实亦不是对鬼舞辻无惨的审判,我降临于距今四千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那时鬼舞辻无惨还未出生。”
“被神明赋予了制约与裁决的权力,但那是对我的友人、也是吉尔伽美什王施与的枷锁,”悠真的脑海中浮现起吉尔伽美什俊美的容颜,思绪飘远,久久回不了神,“身为祭祀长的我,最后选择了背离神明,站在了吉尔伽美什王的一边。”
“因此我被降下神罚封印,甚至丧失了那段记忆,”悠真说着憎恶地捏碎了一枚宝石,“所以我厌恶那些神明。”
“不过,我能感觉到他们早已不存在了,”悠真转眼注意到紧张起来的众人,随即语气一转宽慰道,“至于这里的神明?我虽然无法确定,但也可能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来到了这里。”
悠真收回话题,转向了鬼舞辻无惨“那么我解释完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为那些猎鬼人裁决吗?”金色的余晖洒下浅淡的光影,望着悠真此刻仿若披着一层金色薄纱的姿态,无惨渴望又不甘地说道,“你要过问我的罪行?”
“若是如你所言,那我没有夺走你重要之人的生命,你为什么要与我为敌?”
“那你又是怎样看待那些被你杀掉的人呢?”悠真走近了一步,问道。
他是真的十分好奇,为什么生前同样为人类的无惨,可以毫无芥蒂地残杀人类。
“根本无需想得那么复杂,我是鬼,人类就是我的食物,我需要对食物怜悯、记住他们的模样吗?”无惨冷漠地说道,“他们把我当成天灾不就好了?”
“你在胡说什么?”灶门炭治郎睁大了眼睛,对无惨高高在上的态度极为费解。
其余的剑士听到鬼舞辻无惨的说辞后,无一不对视自己为顶端的无惨怒目相视。
“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我自出生起便被死亡缠绕,我有向神佛复仇过吗?我又要怎样去沉湎于过去?因为这就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无惨不屑于那些弱者的质疑,只专注地看向悠真,“但是,我拼命地活下来了,没有纠结于那不公平的出生,而是用尽一切去实现对永生的追求。”
“猎鬼人为何总要纠缠于我?”无惨愤怒地指向一边的鬼杀队,“我杀掉的人能有天灾多吗?他们只需看做是一场意外,自然的优胜劣汰就好了。”
“唯一的问题不在于我,而是他们的脑子不正常。”无惨的尖爪抵向自己的太阳穴,“他们孜孜不忘的姿态令我厌倦,分明与他们无关。人类终归要死的,这几十年的时间对我而言转眼即逝。”
“他们却愿意花费无数代的人的性命填补,多么可笑。”
“而我与你、和他们是不同的,”无惨兴奋地说道,腔调变得亢奋,“我先前就觉得,我爱上的怎么会是普通人,果然,悠真你是最为不同的,你身上流淌着神的血脉。”
“同样活了上千年的我们,终将属于彼此。”
“我们为什么要因为弱小的人类而刀剑相向?”鬼舞辻无惨尾调止不住地上扬。
无可救药。
“鬼舞辻无惨,不要再说了,”悠真冷下了声音,“你就像我所厌恶的那些神明一样,你知道我为何被神明惩罚吗?”
“不过是神明的无名怒火与妒意,”悠真的眼前闪过模糊的片段,垂坠的宝石因他的怒意而发颤,“他们自以为能延续自己的光耀,却不曾想王已看到了更为遥远的未来。”
“因为我有一部分他们的血液,就将我视为所有物,肆意地惩罚、生杀予夺。”悠真抚上腹部,像是回忆起那时的痛苦。
悠真口中的所言,与鬼舞辻无惨的所做重叠了。
“你不原谅我吗?”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手艰难地握上匕首,无惨的余光留意到,天边迎来了一道光线。
黎明,即将到来。
不止是鬼舞辻无惨,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鬼杀队的剑士们眼见胜利在望,纷纷忍不住地喜极而泣。
而完全不同于鬼杀队,上弦之鬼们脸色剧变,可无论怎样挣扎,都逃不出圣地。
无视身后堕姬凄惨的哭叫,悠真对无惨言简意赅地说道“你是罪恶的起源。”
四周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他的力量与体力还在随着血液而不断流失,鬼舞辻无惨凝望着悠真鲜明如初的面容。
真的要与他告别了吗?
“悠真,可以过来一下吗?”最终,无惨放下了防御的姿态,缓缓向悠真伸出了手,他的语气柔和,朝悠真露出了释怀的笑容,“我想在最后再拥抱你一次。”
无惨抬起的手指上,他所打造的指环折射出熠熠的光芒。即便异变至此还保留着他的指环吗?悠真心神微微一动,在其他人的阻止声中,迈开脚步走向了鬼舞辻无惨。
“无惨,”悠真握上了无惨冰冷的手,轻声说道,“好好在地狱里赎罪吧。”
鬼舞辻无惨用力地拥抱住了悠真,他不舍地不断抚摸悠真的长发。
他不相信有地狱这种地方,死了便是什么都没有了,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产屋敷的话。
个体能够做到的终究有极限,但意志是可以达到永恒的。
近距离地看着悠真纯净地如名贵宝石般的眼睛,想着此后这双眼眸中再也不会出现他的身影,那原本属于他的爱意终将落于他人之手。
不知为何,从未落泪过的他,却在此刻溢出不甘的泪水来,晶莹的泪珠滑过脸颊,滴在悠真的手背上。
冰凉的泪水被火焰还要灼热,悠真一愣。
“我喜欢你,想一直和你在一起。”鬼舞辻无惨泪流满面,不舍地说道。
纵使知道对方罪无可恕,但心脏还是被揪紧般地难受,在无惨轻柔爱抚他时,悠真心软地无声接受。
鬼舞辻无惨紧紧地吻上了悠真,或许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眼中迸发出了惊人的光采,不顾灼热痛感的他强行拔出了匕首,黏稠的鲜血如注地流下。
在悠真的手下意识地扶上他的伤口时,无惨牵住了悠真的手,转而一刀插入悠真的腹部,将自己所有的血液都注入给了悠真。
在悠真涣散的眼神中,无惨喃喃地说道“继承我的意志吧,悠真。”
日光照射而来,无惨却没有避开,想要让悠真彻底沾染上自己气息的**占了上风,唇齿交缠间鬼舞辻无惨将悠真呜咽的话语全部吞入腹中。
在悠真鬼化之时,无惨强压下深入骨髓的恐惧本能,不顾一切地拥住悠真削瘦的身躯,在悠真吃惊的目光中,为他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代替我,成为最强的鬼王。”
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在绚烂的阳光之中,鬼舞辻无惨以抱着悠真的姿势,化为灰烬消散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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