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泽脑海中回忆起赵家老爷其人,果然记起其前身受了赵老爷许多恩惠,那老者还算忠厚,暗中接济了戚泽多次,令他不至饿死。
戚泽寻到这部分记忆,暗叹一声,说道“赵老爷对我有恩,此恩当报!我能做的唯有将你引入正途,你若肯放弃炼魔宗魔功,我可做主将你引入五行宗门下,修行五行宗正宗道法,绝不食言。也算了了赵老爷生前心愿,你意下如何?”
赵灵菡笑道“假仁假义,一派胡言!且不说我父生前是要我拜入昆墟派,我这一身魔功得来煞非容易,要学五行宗秘法,只好尽数废弃,从头学习,我放着无上天魔大道不学,却要舍近求远,岂非自讨苦吃?”
戚泽道“要么我传你佛法,助你由魔入佛,佛门之中亦有正果,总不会辱没你了罢?”
赵灵菡笑道“我一个女子,却学甚么佛法?何况你的道行也不如我,也是竹篮打水罢了!”
戚泽道“玄魔都不学,你是铁了心要做魔头?”
赵灵菡道“魔道亦有正果,也不差了佛道两家。我只问你,助不助我杀那万成?”
戚泽道“我也万成也有仇怨,但还未到非取他性命不可。”
赵灵菡淡淡说道“既然你不肯,便死罢!”素手摊开,天魔精气再变,竟在其手掌之上交错编织,成就一尊魔壶!
戚泽一见那天魔精气化生的魔壶,失声叫道“炼魔壶!”
赵灵菡一愣,道“你竟使得此宝?”攻势不停,口诵魔咒,那魔壶虽是天魔精气生就,宛如真实,一气涨大到一丈高下,壶盖掀开,壶中发出一股无量吸力,笼罩戚泽之身,欲将之吸入。
戚泽曾见此魔宝在伏龙山中大发魔威,还是窥性禅师出手,才将之降服,立时打起十二分注意,感应到无量吸力上身,身外佛光飘摇欲动,忙将古灯檠取出,双手一搓,便有佛火金焰腾起,向上奔流,复又倒扣而下,将他护住。
那佛火金焰一出,隔绝内外魔意,果然将炼魔壶吸力化解,赵灵菡见了那古灯檠,说道“原来你也有法宝在手!”她得了炼魔壶元灵支持,由魔壶本体之上分出一道禁制,加持于她,只消有足够法力,便能借此发挥出炼魔壶本体五六成之威。
此事绝密,亦是赵灵菡最大的依仗,不想戚泽居然也有后手,手中那盏古灯显然非是凡物,那一股佛门至宝的气息萦绕,正令赵灵菡最是痛恨!
戚泽手持古灯檠,佛光朗照,心念一动,又有一尊大金刚神掌生出,掌印宛然,有金刚禅唱加持,又沾染了一丝佛火金焰,横里拍去。
一拍之间,可谓摧枯拉朽,前后合击,将那道魔掌生生拍的粉碎!两道大金刚神掌合璧之下,威力暴涨三成,往赵灵菡头颅凌空拍落,显是戚泽已杀心已下!
赵灵菡一咬牙,猛将炼魔壶虚影一晃,无尽天魔精气投入其中,壶口之中立时飞出数百鬼兵,尚有一位鬼将统领!
九天十地腐仙化魔大阵!此为炼魔壶中根本法阵所在,能化生无量鬼兵鬼将,赵灵菡限于功力,只能生出一位金丹级数的鬼将,也已十分难得,足见这件魔门法宝对修士裨益有多大,此宝在手,足可挑战道行高一级数之敌。
那金丹鬼将一出,率领鬼兵杀向大金刚神掌掌印,两股法力交错之间,鬼将半片身子吃神掌掌印拍碎,身后鬼兵亦是全军覆没,但那金刚神掌亦被鬼将鬼兵耗尽真气,化为虚无。
戚泽喘息一声,大金刚神掌颇耗功力,尤其两尊掌印合一,几乎消耗了他四成小无相禅功真气,也需回气一阵,说道“你是怎么得到炼魔壶垂青?那厮已被窥性禅师带回大菩提寺镇压!”
赵灵菡心头一动,笑道“是么?我若告诉你是炼魔壶主动来投,你信是不信?”
戚泽道“我自是信的!”便是这几句话功夫,小无相禅功已然恢复了七成,将古灯檠一举,说道“只要不是炼魔壶本尊在此,我也不惧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罢!”一口真气吹出,佛火金焰蓦地暴涨,化为一线金焰,如箭如矢,射向赵灵菡。
那金焰去速绝快,宛如电闪,眨眼间已离赵灵菡眉心不远!赵灵菡将炼魔壶虚影一托,壶中自有乾坤,牵引那一线金焰,将之收入壶中。
戚泽一见,便要催动古灯檠最大威力,此女子资质惊人,连炼魔壶都青眼有加,任由其修炼,怕不又是一个大魔头,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之留下!
赵灵菡忽然笑道“你我交手三次,倒是你使用佛门神通之时更为难斗,不如专修佛法如何?”
戚泽冷冷道“我之修炼不必你来插嘴,今日定要留下你!”
赵灵菡笑道“你我斗了这许久,伏龙镇上早该闹翻了天,我在你来之前,早就布下暗手,一旦发动,这一镇子之人就要死绝!”
戚泽怒喝道“你敢!”赵灵菡笑道“我有何不敢!你听!”
戚泽心头一动,耳识发动之下,果有惨叫之声传来,心头一惊,忙飞身出了齐家大院,伏龙镇是他前身生长之处,无论如何都不能稍有损伤!
他踏足镇中,举目望去,却见人流如织,镇民们有说有笑,活的好好的,哪有甚么伤亡?立时明白是中了赵灵菡之计,闪身又入齐家,哪里有赵灵菡的踪影?
只听半空之中赵灵菡之声缓缓飘落,说道“你心存慈悲,为这些蝼蚁着想,便是最大的破绽!迟早你要死在我手中!”
戚泽不屑一笑,说道“你总算人性未泯,不肯下手杀戮这些镇民,回头是岸,切莫一误再误!”
赵灵菡立身伏龙镇镇外,闻听戚泽之言,冷笑一声,身化魔光而走。
戚泽叹息一声,以佛火将齐家上下尸身火化,就地掩埋了起来,这才走出齐家。
焦魁被戚泽留在齐家门口做接应,无有戚泽暗讯,始终不曾出手,见戚泽走出,说道“我若出手,绝不容那小娘皮走脱!”
戚泽道“我欠她父亲天大人情,这一次便放过了她,算是因果了断!下次遇见,再出手擒拿不迟。”
焦魁嘀咕道“当杀便杀,哪管其他?婆婆妈妈,哼!”
戚泽一笑,说道“走罢!”焦魁道“去哪里?”
戚泽道“先去青原城,我要打探万成的行踪!”有火蛟傍身,元婴来了也不怕,也该算一算当年栖云观中旧账,戚泽可从未忘却那一番磨难。
焦魁道“万成是谁?算了,不管了,老子这条命卖给你们五行宗,让我去哪就去哪!”现了火蛟元身,戚泽跨坐其上,果然往青原城飞去。
有了火蛟这头脚力,行程果然快上许多,没几日已然从伏龙镇抵达青原城,戚泽与焦魁分别用百相图遮掩,昂然入城,往栖云观而去,打探万成行踪。
当年他被万成外甥金厚与弟子周瑞芝联手所害,若非萧绍及时赶至,险些小命不保,金厚与周瑞芝皆亡,只剩万成一个老贼,戚泽修成四禅,炼罡圆满,总要做个了断。
二人一个化为大腹便便的商贾,一个化为随从,借口去栖云观中兜售药材,堂而皇之入得观中。戚泽使个眼色,焦魁当即会意,喜滋滋忖道“老子便不曾有百相图这等宝贝!听说还是天机子亲手祭炼,若是夺了此宝,天下大可去得!”想起天机子的手段,不由又蔫了下来。
焦魁按着二人事先约定,当即暗暗放出元神之力,以神念搜索整座栖云观。以戚泽经验,观中只有万成一位金丹真人,哪里抵挡的了元婴级数的火蛟?
戚泽则在一旁与管事的道士苦口婆心的讨价还价,一会嫌高,一会嫌低,总是尽量拖延时间,过得一炷香功夫,连茶水都换过几遍,焦魁这才打个眼色。
戚泽会意,当即借口价钱不合,扬长而去,留下那费了半日功夫的道士在观中跳脚大骂不提。
二人来至观外,戚泽悄声问道“如何?”焦魁道“观中只有一位金丹级数,已然是百岁开外的老头,并非万成!”
戚泽早将万成相貌说与焦魁听,焦魁也不会搞错,当下道“看来万成不在青原城,难道真如赵灵菡所言,他去了并州?”
焦魁不耐烦道“这有何难?待我杀进去,拷问几人便知!”
戚泽道“不必如此!”在栖云观左近耐心等候半日,见有一位炼罡级数的道人出得观门,往城外走去。
戚泽与焦魁暗中跟随,待其出城,上了附近一座高山之后,焦魁暗中出手,以法力将之擒拿。
区区炼罡哪里是元婴大妖的对手?那弟子连人影都未瞧见,已沦为阶下之囚,焦魁放出火蛟之气吓他,逼问万成下落。
那弟子全无骨气,忙道“万观主本来主持栖云观,前几年得罪了五行宗萧绍,门中震怒,将他调往并州去了!”
焦魁再问几遍,那弟子皆是如此说法,全然无错,当即用一股真气将之震晕,这一晕要数日之后才醒来,也是防止其走漏消息。
戚泽道“看来丹鼎门也是畏惧五行宗势力,将万成贬黜至并州之地,也算一种和缓手段。事不宜迟,我们去并州!”
焦魁小声嘀咕,骂骂咧咧,又自驼了戚泽飞往并州。并州之地在青州东北,已然靠近中州之地,民生远比青州来得富庶。但戚泽立身火蛟背上,运足目力向下望去,却见并州之地竟是烽烟处处,战火不断。
戚泽叹道“好生生一座神州之地,却弄得民不聊生,满目疮痍,真是何苦来哉!”
焦魁悠然道“世上之人都想做皇帝,你打我、我打你,谁管百姓死活!”
戚泽奇道“你怎会有这番见识?”
焦魁道“我变化人形,最爱去茶楼听书,那说书的便是这么说的!”
戚泽道“原来如此!不必再飞了,且寻个县城落下,我要打探一二!”
二人寻了一座县城落地,好在城外暂无战乱,入得城中,见百姓们慌慌张张,收拾细软,只准备逃命。
戚泽拉过一人,问道“并州素来是富庶之地,为何突起战火?”
那人道“老弟是外来的罢?去年有平天道的道人在并州起兵作乱,如今叛军已有数十万人,分兵三路,要攻打晋阳城,听说一路叛军要路过此地,还不赶紧逃命!”
戚泽怒道“又是平天道!”那人道“听说此次平天道起事,有三位天王主持,都是仙人之流的人物,说是要推翻大虞暴政,让我们百姓们安居乐业,去他娘的安居乐业!如今没过几天好日子,大家伙都要颠沛流离,那群假道士整日喊打喊杀,拿人命不当回事,我看哪,还比不上虞朝呢!”
戚泽道“并州靠近中州,大虞当有重将在此把守,镇守晋阳城的又是哪个?”
那人骂道“别提了,原本有一位程老将军镇守晋阳城,打退了平天道许多人马,结果朝廷不知怎的发昏,一道圣旨下来,说他里通外敌,勾结平天道,将程老将军下狱审问,另派了一位八皇子前来督战!”
戚泽道“临阵换将乃是大忌,朝廷怎会如此昏聩?”
那人神秘兮兮道“我也是听茶楼的说书先生说,如今朝中皇子们夺嫡,都奔着那张龙椅去,拿下程老将军只是借口,那八皇子是要趁机外放并州,执掌兵权!”
焦魁在一旁插言道“瞧瞧!还是说书的先生有见识!”
戚泽不去理他,又与那人攀谈了一会,再没套出甚么有用的消息,便放了那人走开,沉吟道“平天道唯恐天下不乱,三位天王齐出,除非道门大派肯遣长老出山,不然只怕并州不保!”
焦魁道“管他并州如何,咱们只要拿下万成那厮,守株待兔,等那娘们自投罗网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