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暗怒,忖道“待得我将天鬼治好,再来活撕了你这老狗!”这几年受惧怕杨铁威,不得不受其任意驱使,道行却无寸进,仍是炼罡级数,心头将杨铁手恨到了骨头里。
杨铁手自负自狂、自骄自大,根本不屑在刘振元神中动甚么手脚,只说许他逃走一次,但若被抓回,便是死路一条。刘振也算隐忍狡诈之辈,数年间按捺逃命念头,今日见三位正道高手前来与杨铁手为难,连天鬼都被人克制,不由动了些许念头。
戚泽见了刘振,想起那些被其残害的童男童女,身外佛光闪动,竟是大踏步而来,闯入三十六面天鬼引灵幡大阵之中。
那三十六面天鬼引灵幡数年间经过刘振重炼,威力比当年强得多,见戚泽闯入,当即变幻阵法,三十六面旗幡之上各自又有一道血焰生出,齐齐往戚泽身上激射而去。
戚泽口诵经文,出口便是一个个金色文字,加持于佛光之中,同时暗中调用古灯檠佛火金焰之力加持己身,小无相禅光与金焰融汇一处,化为一道光幕,将三十六道血焰生生抵挡了下来。
戚泽证就四禅之后,对古灯檠祭炼掌控之力更强,此宝自具灵性,但内中有无元灵尚不好说,不过祭炼的更为顺手,能调用的法力也更多。
自从前次在伏龙山中被那神秘老僧劫走法力,戚泽每日有空便禅修打坐,往古灯檠中注入小无相禅功真气,如今果然派上用场。
现下看来,刘振的法力也不过如此,就算有三十六面天鬼引灵幡加持,亦非戚泽对手,毕竟那妖幡最大作用是引逗天鬼入界,滋养天鬼之身,而非用来斗法。
戚泽身沐佛光,其外又有团团血焰围绕,狠命击去,却不得寸进,反而受佛光一照,有了消散之状。
刘振毕生心血都在三十六面天鬼引灵幡上,见克制不住戚泽,还被其消磨幡中元气,又惊又怒,一指那天鬼喝道“还不快去杀了那厮!”
天鬼身外血焰与佛光交缠激斗,闻言暴怒,四只鬼眼怒视刘振。刘振骂道“你不肯出力,被那厮破了我的大阵,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趁我大阵尚在,还可加持你身,还不快去!”
那天鬼想了想,怒啸一声,鬼影一动,在三十六面引灵幡中疾速游动起来。天鬼在引灵幡阵之中本就如鱼得水,穿梭虚空的本事更见诡异精妙,鬼影幢幢,一时之间似有无数道鬼影向戚泽杀来。
戚泽浑然不惧,将身一摇,佛光大盛,又有点点金焰升腾而起,禅唱之声响遏行云。天鬼惧怕佛光金焰到了极点,竟是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刘振恨得牙痒痒的,暗骂一声“废物!”蓦地起身飞入大阵,扬手便是一道阴雷发出!
戚泽暗喜“正要你来!”他连天鬼都不惧,何况区区炼罡级数的刘振?佛光轻轻一震,将阴雷化于无形,跟着大金刚神掌一起,往阵中拍落。
引灵幡大阵之中阴风惨淡,但戚泽有目识加持,目力惊人,早已看破玄机,大金刚神掌正是朝着其中一面旗幡拍去。
旗幡之下人影一转,刘振现身,用手一指,放出一柄飞剑,又将苦修的炼罡真气附着其上,一剑劈在金刚神掌之上。
当的一声,那金刚神掌竟宛如实质,斩之有声,可惜纹丝不动,飞剑根本斩不开其中法力。刘振一惊,那飞剑也算不上上品,但总有几分锋锐,竟连一道法力凝聚的掌印都斩不破,不知那和尚修为高到了甚么程度。
戚泽心生感应,大金刚神掌五指宛如生人,一捞之间,已将那飞剑抓住,跟着狠狠一扭,竟将飞剑扭成一根麻花,成了一柄废铁。
刘振数年之间,好容易炼成一口飞剑,一照面就被打废,心头之郁怒实非言语所能形容,加上飞剑被毁,牵动心神,张口便是一道鲜血喷出。
戚泽哪里管他?大金刚神掌狠狠一拍,只听一声爆响,却是一面旗幡被生生拍倒!此幡一倒,天鬼引灵幡大阵立时告破,其余妖幡兀自放出血焰之气,却再也不成气候。
这套天鬼引灵幡只能算是下品法器,根本不入流,戚泽一掌破了其中气门关窍,大金刚神掌轰落不停,又将数面旗幡拍倒,阵中阴风立时消散,隐遁其中的天鬼也不能再借用大阵之力。
戚泽破了刘振大阵,瞧见其人真身所在,大金刚神掌一起,复又拍落而下!刘振肝胆俱裂,大叫一声,回身逃命,戚泽暗叹一声,不能放出飞剑取其性命,只好衔尾追杀,头顶又有大金刚神掌高悬,随时要将其拍死。
刘振叫道“主上救我!”杨铁手正与金照懿的先天一炁大擒拿手斗法,闻言骂道“蠢材!”分出一口丹气,化为一道拳印,正中大金刚神掌!
戚泽心神一震,体内禅功禅光自然发动,护住周身,脑宫之中无能胜金刚力所化金光浮屠亦是一震,将那小天罡六阳手拳印传来的反震之力化于无形。
那一拳有杨铁手一成功力,将大金刚神掌击碎,反噬之下,足以震死戚泽,但戚泽有神功护体,竟而逃过一劫,杨铁手回神之下,也觉有些吃惊。
金照懿已然彻底动怒,杨铁手与他交手,几次三番走神,不啻于对他莫大之侮辱,先天一炁大擒拿手再加两分力道,如山岳压顶,搞得杨铁手不得不收回心思,全力应对。
那一道丹气所化拳印击碎大金刚神掌,也自消散,戚泽长吸一口气,禅功一动,竟又是一只大金刚神掌飞出。刘振瞧得眼眶都流出血来,叫道“这秃驴到底有多少功力!”
戚泽双足一错,身法快绝,几步之间,横跨数十丈之远,来至刘振面前!
刘振手足无措,连发阴雷,俱被佛光挡下,戚泽低喝道“今日为枉死的童男童女报仇!”大金刚神掌一落,刘振惨叫一声,已被拍成了一团肉饼!
刘振这妖道一死,三十六面旗幡之中便有哭泣之声传来,戚泽目识一望,原来妖幡之中尚有许多被囚禁的童男女生魂。平天道叛军四处施虐,乱世之中人命最是低贱,被刘振暗中寻到了许多合用的童男童女,若非戚泽将他杀死,不知还要害死多少无辜。
戚泽叹息一声,口中改念《往生咒》,咒音一起,妖幡之中生魂受了佛光一照,登时挣脱幡中禁制束缚,往戚泽身边汇聚而来。
万成见戚泽三下五除二打死那妖道,连天鬼都不敢近身,又施法超度亡魂,暗骂道“这和尚好生厉害!杨铁手也指不上,难道非要我亲自出手?”
往生咒一出,声势极大,尤其贯通九幽世界两界虚空,更是引动杨铁手与金照懿之注意。
杨铁手暗道“大菩提寺何时调教出这等人才?深通佛门法术,此人断然留不得!”可惜他要全力对付金照懿的攻击,暂时无能分神出手。
戚泽做惯了超度之事,一炷香功夫已将妖幡之上生魂尽数送去九幽世界,超度亡魂自有功德降临,戚泽浑不在意,根本不曾去瞧,任凭那功德之力化为点点金光,融入自身之中。
金照懿与杨铁手已然斗到白热化,生死顷刻,戚泽也懒得参与围攻,破了妖幡大阵,杀死刘振之后,又在大营之中来去,诛杀罪孽深重之人。
叛军兵士见这和尚下手狠毒,杀生害命,哪敢挺身放对?不知谁发一声喊,戚泽所到之处,众军士只顾四散逃命,不多时已然有数千人逃出兵营,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戚泽将那些军士或杀或伤,复又将矛头对准了平天道修士。叛军之中平天道修士总有十余人,负责统领军队,先前修为最高的炼罡凝煞修士已被戚泽辣手打死,余下之人更是草包,逃得比普通军士更快。
杨铁手一面运使小天罡六阳手,一面忖道“这三个是有备而来,不若先避其锋芒,再图其他!”已萌生退走之心。
金照懿不愧为昆墟派得意弟子,小小年纪便修成金丹,立时察知杨铁手有逃走之意,冷笑一声,只将先天一炁大擒拿手运使更急,不令其有机会脱逃。
戚泽打散无数兵勇,复又将眼光瞄准那头天鬼,那鬼物出自九幽世界,最喜血食,不若尽早除掉,免得多早杀孽,大金刚神掌起处,追杀天鬼而去。
天鬼灵智极高,知道戚泽精通佛法,正是自家克星,不敢接战,急忙遁走。它被杨铁手种下禁制,根本逃离不远,只好往杨铁手投奔而来。
金照懿出声喝道“万道友,先杀那天鬼!”万成本待作壁上观,但金照懿出言,就不好不理,喝道“好!”将丹炉一旋,往天鬼杀去。
那丹炉一转之间,已在半路将天鬼截住,炉中喷出药香,又有炼药真火窜动,那天鬼已是强弩之末,岂敢招惹又一位金丹真人?只好半路飞回逃命。
岂料戚泽又已杀将过来,佛光大放,往天鬼身上照去。天鬼更惧怕佛光,厉啸一声,只好掉头向上飞去。
万成冷笑道“岂能让你脱逃!”丹炉旋动之间,往上追去。天鬼本是鬼物,也畏惧天罡大气纯阳之性,因此飞不太高,吃丹炉在后追杀,只好向斜刺里飞去。
戚泽早有准备,大金刚神掌埋伏再旁,猝然杀出,一掌拍落,神掌之外又有禅唱之声加持,震得那天鬼在半空之中翻来覆去,难过之极。
万成瞧出便宜,暗用一道丹气打出,居然正中天鬼之身。那天鬼分心对付佛光禅唱,身法不免慢了些,竟被万成一击击中,当即发出一声惨叫,坠落下去。
戚泽立身地上,暗将古灯檠一转,又有一朵佛火金焰生出,屈指弹出,当空化为一道火墙,由下而上,直兜过去。
天鬼仓促之间,骨翼一振,就要向上飞去,躲避佛火,万成大喝一声,道“哪里走!”丹炉如山岳压顶,咣的一声,将那天鬼砸了个神志不清,正吃佛火金焰兜头罩住,当即燃烧起来!
这一次戚泽下了狠手,抽取了大量古灯檠之力,务求一击必杀。那天鬼被佛火金焰火网罩住,惊骇欲绝,立刻翻滚着要突出重围,哪料那佛火金焰威力之大,如跗骨之蛆,根本甩脱不掉,天鬼身上阴气鬼气便是最好的燃料,佛火一烧便不曾停止!
天鬼惨叫连连,其阴气鬼气越重,所受佛火灼烧痛楚便越甚,佛火金焰火网死死缠在其上,最后将之化为一道大火球,金焰滚滚,烧出的气味都是腥臭无比。
天鬼惨嚎之声初时极其高亢,到后来越来越是低沉,最后干脆哑了,就见一团黑乎乎之物坠落下来,终于被佛火金焰烧成了一团焦炭!
戚泽松了口气,用手一指,余下的佛火金焰飞将回来,依旧汇入古灯檠之中,向万成笑道“多谢万真人出手相助,方能诛杀天鬼,为民除害!”
万成收回丹炉,说道“本座也未出甚么力,多要靠了你的佛门神通,不必谢我!”
戚泽一笑,故意大声说道“平天道作恶多端,如今羽翼剪除的差不多了,万真人何不与金真人联手,将杨铁手那厮打杀了,必是大功一件!”
万成其实早有此意,但金照懿爱惜羽毛,刚愎自用,早说好由他出手,单打独斗,倒是不好加入围攻。
金照懿只作不知,如今他已占上风,万成若是掺和进来,岂非抢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铁手闻听此诛心之言,警惕之意大起,忖道“该当极早撤退!”小天罡六阳手虚晃一招,撇身便走。
金照懿怒道“哪里走!”先天一炁大擒拿手随后追去,杨铁手毕竟是老牌金丹真人,铁了心要走,凭金照懿自家还真难将之留住。万成瞧出便宜,当即叫道“贼道哪里走!”驾驭了丹炉前去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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