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泽忍不住低啸一声,立身而起,仔细回忆龙象大力神通入门修持之法。龙象大力神通其实是佛门符箓修行之道,根基在于八万四千道根本符箓,运炼至周身以及真如佛性之中,彻底改变生命结构,方能拥有媲美龙象之力的大神通。
那佛碑之中神秘老僧曾借戚泽之身施展此道,其人定也是阿罗汉级数修为,方能借戚泽之身,施展出阿罗汉级数的神通。所谓雁过留声,水过留痕,纵然那老僧已将龙象大力神通的法力收回,但戚泽已然记住了其中许多关窍,以此修炼,亦能成就一番修为。
他以五识之力回想这门无上神通的种种精妙之处,忍不住下手修炼起来。小无相禅功真气发动之间,按着龙象大力神通功法轨迹运转,不多时已有一道佛门符箓悄然生出,落在左足一处穴道之中。
此符箓一出,真气运转,戚泽立觉左足都轻了几分,随后又有数道符箓凝成,往体内各大穴窍经脉之中落去。龙象大力神通为佛门最高护法神功,自肉身而至真如佛性,修炼之道无所不包,收罗遍有。
戚泽恍惚之间,又回到当年初初修炼小无相禅功之时,只是龙象大力神通之中修炼体魄的穴窍与经脉与小无相禅功一脉相承,与玄音剑诀所载颇有出入,戚泽兼修之下,将玄音剑诀尚未能修炼到的地方一一修炼补足。
一日功夫,戚泽已将双足双腿穴窍之中所需符箓尽数炼成,双足一顿,一跃数丈,瞬息无影,颇有佛门天足通神通之妙用。
戚泽大喜,他正愁无有一门高深遁法辅助,无论对敌逃命皆有不谐,想不到龙象大力神通倒是稍稍弥补了这个缺憾。若此时再与杨铁手死战,定能将之杀得大败亏输,不虞他逃出手心。
戚泽越是修炼,越觉龙象大力神通实是奥妙无穷,远超小无相禅功,与经天机子推演之后的玄音剑诀也相差仿佛,许多细微之处犹有过之,不愧为佛门六大护教神通之一。
戚泽细细梳理了一番,留存于记忆之中,能够复原的法诀只怕也只能支持他将龙象大力神通修炼到相当于道门元婴之境界,如此已然十分难得,放到外界也足以令人打破头去抢。
戚泽更无转修龙象神通之念,一来他的佛门根基只有小无相禅功,二来功法不全,三来当初已然拒绝那老僧诱惑,何况手中还有玄音剑诀也要修炼,实是分身乏术。他所求只要补齐了遁法的短板便可。
他修炼了数日,有五识之力加持,小无相禅功为根基,推动龙象大力神通层层破境,竟是十分容易,想必也是佛门神通之间互有相同之故。
数日苦功,龙象大力神通已然突破两重境界,相当于道门凝煞境界,心念一动,体内烙印的上千道佛门符箓齐放光芒,加持肉身之上,四肢百骸之间,穴窍经络之内,自有无上大力之意流转,尤其戚泽修炼之时,在双腿双足之上痛下苦功,如今遁法之力十分犀利,几乎直追他运使罗汉伏魔神通之时,料定当他将龙象神通修炼到与身识等同境界之时,遁法之快,还要远超其他功法。
龙象大力博大精深,也非一日之功所能修成极高境界,不能一蹴而就,戚泽也要缓一口气出来,思索接下来行止之事。忽然心头一动,就见一道明亮剑光破空而来,穿破云层,竟是无声无息。
那剑光是故意传出震动,令他得知,正是五行宗剑道的路数,戚泽急忙起身,那剑光无声无息之间已然飞至,光华敛处,竟是天机子之身从中走出。
戚泽忙即拜倒在地,说道“弟子戚泽拜见老师!祝老师圣寿无疆!”这一句“圣寿无疆”还是从前世一部之中学来,活学活用。
天机子本是板着脸,一听这四字,面上微微露出笑容,说道“你这套溜须拍马的说辞是从何处听来?”
戚泽笑道“此是弟子心声,并非鹦鹉学舌而来。”
天机子心情十分愉悦,笑道“既然如此,以后不妨多说!”
戚泽奇道“师傅怎会对这等阿谀之辞如此欣喜?”他拜入天机子门下,已渐渐熟知这位恩师的脾性实是跳脱潇洒的很,不拘小节,浑不似在白玉城之中枯坐的清冷模样,也便敢直言发问。
天机子道“你不懂得!我辈修道之人,固然要上体天心,修为深厚之后,亦能干涉天道运转,修为越高,言辞出口,对天道影响越大!此便是‘言出法随’之妙,待你证就长生,多祝为师‘万寿无疆’,只怕为师真能万劫不磨了!哈哈!”
戚泽心头一动,道“如此岂不是与万民愿力等同?”
天机子道“不错!天子有万民之望加持,方能统御天下,其册封之官职、神智才算正统,若是失却万民愿力加持,则国不国、君非君,朝纲不在,册封的官职自然无用,那神职亦是沦落为野神淫祀之类!此亦是神道修行之妙,万法相通罢了。”
戚泽道“弟子曾与圣母教弟子交手,见识过圣母教聚拢万民信力愿力修行之事,神道修行亦是正途,但用蒙骗欺瞒之手段,聚拢万民信力,则沦为魔道,必要铲除才可!”
天机子道“你是我弟子,凡事也该有自家判断,只要信念一定,尽管放手去做,自有为师撑腰!圣母教之人你尽可杀之,谅那金莲圣母也不敢入此界来寻你的麻烦!”
那道人目露神光,望了自家徒弟一眼,颔首道“果然如此!”
戚泽忽然有些忸怩,也有些惶恐。
天机子笑骂道“你道行精进,还惶恐作甚!为师又不会因你修炼佛法,将你逐出师门!”
戚泽苦笑道“真被师傅料中,弟子前不久忽然突破佛门第五识身识,果然又超过玄音剑诀的修为!而且弟子对敌之时,那无能胜金刚力之中忽然涌现出一道法力,继而穿破宙光之力,窥见了那烂陀寺一角。”又将见到月树老僧演练龙象大力神通,与月惠禅师密探之事说了。
天机子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忽然想起修炼龙象大力神通,原来是瞧见了月树老僧演法!”
戚泽喜道“师傅也知月树禅师之名?弟子只在幻境之中见月惠禅师喊他作师兄,其似乎对月惠禅师苦心孤诣钻研小无相禅功十分不以为然,不过那老僧一身龙象神通,着实惊人!弟子试着演练一回,也受益匪浅!”
天机子沉吟道“那烂陀寺在数劫之前最为鼎盛,乃此界佛门无上道统,不过盛极而衰,几次劫数过去,终于风流云散。但其历代皆有高僧出世,不乏有修成阿罗汉者,甚至还有更高境界之人。”
“那烂陀寺虽已湮灭多年,其中杰出人物事迹仍有流传,那月树禅师便是一例,其人性子刚猛炽烈,因此主修龙象大力神通,取其威猛无尽之意,早已证得阿罗汉境界,在那烂陀寺覆灭之前,便已离开此界,往定觉如来佛国之中去了。”
戚泽道“弟子听那两位禅师之言,似乎小无相禅功之中尚有许多隐秘,才值得月惠禅师穷尽心思挖掘,弟子细思之下,只怕与佛门九识之法、无能胜金刚力之法脱不开干系!”
天机子板着脸道“你这厮当着为师之面,煞有介事的分析佛门修为,岂非讨打?”
戚泽一惊,忙道“是!是弟子莽撞了!还请师傅恕罪!”
天机子道“佛门之事自有佛门弟子操心,你且操心自家剑诀修炼的如何了!”
戚泽道“是!弟子正要想恩师请教,弟子炼罡之后,该当寻思凝结金丹之道,先前天虹子恩师在剑诀中说,若是五行齐修,便需凝结五粒金丹,再尝试合一,但师傅推演之后,却只需修炼一粒五行金丹即可,金丹一颗,五行齐备,不知其中有何玄妙?”
天机子道“天虹师兄心念如天马行空,他说要修成五粒金丹,倒也不错,不过他囿于见识与自家修为,不能推演到更高境界。我为何要你修炼五五正反阴阳罡煞,便是为此准备。只有修成这部罡煞之气,方能凝结一粒五行金丹!我今日来,也是传你金丹之秘!且附耳过来!”
戚泽忙凑了上去,天机子轻声吩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将玄音剑诀金丹之秘尽数传授。如何修炼金丹,天机子在剑诀之中自有记载,但哪里及得上这般言传身教来的犀利?
过得一炷香功夫,剑诀传罢,天机子冷哼道“你要勤加修炼,须得在一年之内修成金丹,我天机子的徒弟,修炼佛门神通比道家法诀还要来的精进,为师的脸面往哪里搁!”
戚泽不敢顶嘴,苦笑道“是!弟子定然遵照您老人家吩咐修行!”
天机子道“还有一事我要吩咐你!”顿了一顿,说道“你在幽州、青州、并州做的事很好,虽有些迂腐,但能挽救许多百姓的性命,无论道门还是佛家,皆是功德无量!你也知虞朝暗弱,虞皇无道,渐有九龙夺嫡之事,那皇甫柳便是虞皇之子,有志争夺皇位,本门也派了宫处之前去辅佐。”
戚泽道“是!弟子下山之时,还曾遇见皇甫柳与宫处之,拒绝了皇甫柳招揽之意!”
天机子笑道“皇甫柳那小东西到还有几分见识,能瞧出你非是池中之物。他有宫处之辅佐,在京城之中虽不虞有性命之危,但与皇位却是渐行渐远,我欲遣你去,助他一二!”
戚泽皱眉道“师傅此言,难道皇甫柳有身负天子龙气,注定要位列九五么?”
天机子道“虞皇虽然昏庸,手下却豢养了一批修行鬼道的练气士,其中不乏能手,替他保养龙气,如今龙气虽有散乱,大半仍在他身上。至于皇甫柳能否夺嫡成功,为师也不甚在意,遣你去也是让你涨些见识,你不是愿意在俗世之中行走么?且尝一尝把持社稷神器的滋味,对你修行大有裨益!不过你须谨记,皇权之物虽好,却不可贪执,不然必遭劫数!”
戚泽凛然道“是!”
天机子道“为师也有些揠苗助长了,不过此时也容不得我心软!若是你们二代弟子之中能有一人证就长生,也可替我分担大部分压力,可惜!”
戚泽心头一动,道“太冲峰薛护、萧绍两位似有长生之姿!”
天机子笑道“你这点微末修为,也敢妄提证道?你天环师伯虽为人刻薄,但调教弟子也有几分手段,薛护与萧绍皆是不错,可惜一个失之方正、一个失之桀骜,若要证道,还需许多磨炼。”
戚泽道“萧绍师兄去域外多年,还不曾归来么?”
天机子道“你不是与萧绍不睦,何以问起他来?
戚泽道“若无萧师兄,弟子还在伏龙镇上苦苦参研剑诀与禅功,再说他曾搭救弟子一命,我与他只是意气之争,不涉根本。”
天机子哈哈笑道“好一个‘意气之争,不涉根本’!只此一句,你便有做掌教的资格!”
戚泽忙道“弟子惶恐!”天机子道“有甚惶恐?须知当仁不让,你以为掌教之位是甚么好物事,随便甚么人都能坐得?萧绍去往域外多年,除却采炼玄真精粹之外,还要替你师伯办一件大事,因此迟迟未归。”
戚泽道“原来如此。”天机子道“你迟早也要去域外见识一番。你记着,同门之谊不可抛却,只要非是为本门利益之争,大可宽心放过。”
戚泽心头一动,忖道“不知涉及本门利益之争又该如何?”口中却道“虞帝豢养鬼道之人,居然还遣了一个元婴级数来辅佐八皇子,实力深不可测!”
天机子笑道“跳梁小丑罢了,反掌便可灭之!不过道门各派都已在皇子之中落子,推选代言之人,助他们上位,如今帝位之争越来越是厉害,你还需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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