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巨掌在半空之间狭路相逢,硬碰在一处,震天价一声巨响,有无数火光金芒飞溅流布!
焚香道人浑身巨颤,面上现出骇然之色,简直不敢置信!此女得道数百年,经营焚香阁,可谓富有四海,用去无数宝材辅助修行,将一身道行法力打磨到了极致。
那玄阳神火鉴亦是如此,在焚香道人多年炼制之下,又投入无数精良宝材,本质之佳,几乎不在五行宗五件镇峰之宝之下。
以玄阳神火鉴为加持,焚香道人运使那火焰巨掌之威,已算是其毕生巅峰之作,谁知竟依然奈何不得戚泽!这一下焚香道人终于有些慌乱了!
戚泽面色如水,慧眼神通加持之下,那火焰巨掌真气如何运使,如何流转,皆是一清二楚,大金刚神掌忽然灵动之极,五指纷纷划过虚空,捏了一个小巧之极的拳印!
拳印印在虚空之上,并未与火焰神掌硬碰硬对轰,但那火焰巨掌竟是当场四分五裂,化为无数火行火焰席卷开去!
慧眼为佛门独有神通,能修成的也没几个,此眼能照见实相非相,不一不二,区区火焰巨掌法力流动自然瞒不过他,戚泽只需觑准其中破绽,轻轻一推,看似坚不可摧的一道神通,眨眼便四分五裂而去!
这一手简直神乎其神,焚香道人以为戚泽再证阿罗汉,神通大涨,此子自出道以来,素来心黑手毒,不似窥性那般处处讲究佛门慈悲之意,见戚泽一双凌厉目光往来,忍不住尖叫一声!
焚香道人法身居然生生炸裂开来,立有无穷火光乱闪乱走!此是她师门之中一门遁术,耗费大量真气,造出无穷幻影分身,供真身捉住机会潜逃而去。
幻影分身之精妙,与真身有九分相似,尤其数目又多,遁走之时能遮掩行迹,令对手无所适从。
无量火光分作九道方向,纷纷遁逃而去,焚香道人真身便躲藏于其中,只要她能回到焚香阁中……
忽然一道冰冷之极的神光落在,正中她真身之上,戚泽目不转睛的望着一道极细小的火光,举步一迈,又已将焚香道人去路死死封住!
那裂火遁光虽是精妙,哪里逃得过慧眼勘索?早被戚泽锁定真身,焚香道人当真心胆俱裂,裂火遁光耗费极大,此时大菩提寺那群秃驴已然逼近,再无逃遁的可能。
那女修当即摆出一副痛哭流涕的神色,叫道:“戚大师有所不知!我被那吞心老魔蛊惑,暗中受了魔意沾染,才做出这等恶行,如今吞心老魔逃走,所施魔法失效,我已恢复清明,但大错已成,还请大师高抬贵手,秉承佛门慈悲之旨,我必有重礼赔罪!”
戚泽做出惊讶之色,道:“哦?甚么?怎么会?焚香真人竟被吞心老魔暗中染化?简直不当人子!若真是如此,贫僧倒真不好痛下杀手了!”
此时佛光临近,大菩提寺众阿罗汉现出身形,听闻此事,面色不一而足。窥性大师满面慈和,窥真老僧嘿嘿冷笑,窥禅和尚面色冷峻。
焚香道人见被一群阿罗汉围在当中,满面苦意,事到如今,只好装可怜到底,正要再哭诉一番。
戚泽已然说道:“焚香真人倒是好会演戏!贫僧索性也配合一番,如今你落入天网之中,还是莫要白费功夫了!”
窥禅和尚冷冷道:“不错!”
窥真老僧也道:“正是!”
焚香道人这才知上了戚泽的恶当,咬牙切齿道:“秃驴焉敢骗我!”
戚泽道:“焚香阁是你老巢,经营多年,若被你逃回,开启禁制,再要攻打,便要费上许多手脚,这样多好,只要焚香真人乖乖束手就擒,我等皆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断不会伤你性命!”
焚香道人面上冷笑化为苦笑,叹道:“多年隐忍,只因一念之差,却落的这般下场!报应!真是报应!”若只戚泽一人,她倒有心拼个鱼死网破,但还有四位阿罗汉虎视眈眈,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不敢造次,只能伏低做小,低声讨饶。
戚泽道:“焚香,你操控焚香阁,暗中勾结魔道,意图掌控人道气运,罪不容诛!但念你焚香阁多年以来为散修炼制法器,使众散修终究有一线问道之机,我佛门又不开杀戒,先将你镇压起来,另候发落!”
焚香道人叫道:“我乃道门之人,你们佛门焉敢欺压于我!”
戚泽根本懒得理会,当先出手,宝焰光王佛报身发出大旃檀功德佛光与功德宝焰,窥性大师亦是出手,焚香道人神通再高,也抵不住二人联手,当即被镇压下来。
一团佛光之中,焚香道人身形被压得越来越小,到后来佛光只有拳头大小,焚香道人亦如一头小小蝇虫,被困在其中,丝毫动弹不得,那一面玄阳神火鉴也化为一点火光,围着焚香道人左右乱飞。
焚香道人透过无尽佛光,死死的瞪视着诸位阿罗汉,戚泽不加理会,用手托起佛光,说道:“该去焚香阁瞧一瞧了!”
一众阿罗汉复又纵起佛光,那焚香阁已然不远,飞不多时,一见一座百丈高阁耸立,无数修士正自出出入入,十分忙碌。
那些修士大部分是散修,来此要么为了求购合意的法器,要么便是炼成了甚么得意之作,前来兜售。那些修士忽见一片佛光煊赫而来,一个个皆是张大了口,显得惊奇之极。
一位年老散修揪了揪胡子,自语道:“怪哉!怎的和尚也来焚香阁?难道不是说佛门法器大多都是自家炼制么?”
一位中年修士笑道:“老童头,这有甚么稀奇?和尚也要修行,哪有时间祭炼法器?焚香阁的东西自是极好的,若能寻到合用之宝,能省下不少功夫呢!”
那老童头冷笑道:“焚香阁是出了名的奸商!那群和尚来此,就等着挨宰罢!再说出家人清心寡欲,哪来的钱财购买法器?”
那中年修士笑道:“这你又不懂了!和尚也有手段赚钱,也有不守清规戒律出去胡来,甚至杀人越货……呃!”说到一半,眼珠子都要突了出来,用袖子死死遮住脸孔,忽然转身就逃!
老童头还不明就里,嘲笑道:“你这厮怎的说了一半就跑了?难不成那和尚……”忽然也张大了嘴,急忙躬身合十,叫道:“原来是大菩提寺的诸位高僧驾临,我、我……”
佛光散去,现出五位阿罗汉,皆是身浴佛光,能一次出动这许多阿罗汉者,除了大菩提寺还能有谁?那中年修士只恨自家嘴快,忙即逃命,唯恐被和尚们捉住问罪。
窥性大师合掌道:“檀越不必惧怕,不知者不罪!”
老童头松了口气,见足足五位阿罗汉鱼贯入了焚香阁,忍不住骇然叫道:“出大事了!”佛门素来与焚香阁并无交往,此次大菩提寺高僧尽数出动,必有大事发生!
五位阿罗汉驾临焚香阁,消息不胫而走,无数散修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连正在砍价双方都停下嘴来,满面惊骇的望着五位和尚大步而来。
戚泽传音道:“事不宜迟,须以雷霆手段制住焚香阁禁制,免得被宵小发动!”
除却窥性大师外,窥真、窥禅、窥和三位阿罗汉默然点头,佛光闪动,已然不见,却是闪入焚香阁每一层布有禁制之地,以佛光将之封锁!
这一下纵然再糊涂之人也明白了,大菩提寺竟是要攻占焚香阁!
群情耸动!
戚泽与窥性大师并肩而立,轻轻说道:“焚香阁阁主焚香道人勾结炼魔宗吞心老魔,欲伏杀于我,幸有大菩提寺众位高僧相救,如今焚香道人已然束手就擒,为免焚香阁落入歹人之手,我等特地前来,焚香阁就此封禁,无干人等还请速速离去!”
此言一出,众散修立时有人惊叫,亦有人喝骂,戚泽毫无动气,只用手连指之下,数道佛光发出,将几个正在喝骂之人困住。
堂堂阿罗汉出手,焚香阁中无有长生,谁堪抗手?
窥性大师合十道:“善哉!善哉!”
戚泽心念一动,将喝骂的散修甩出焚香阁,还有几个破口大骂之人,乃是焚香阁中执事,便将之禁锢起来,留待发落。
事情已然闹大,不多时便有数位焚香阁长老匆匆而来,皆是满面惊怒之色。其等修为不一,最高者乃是一位待诏真人,正是副阁主公孙达,其叫道:“大菩提寺欺人太甚!焉敢辱我焚香阁!”
戚泽冷冷道:“你便是副阁主公孙达?”
公孙达乃是一位老者,满面倨傲,打量他道:“你不是大菩提寺弟子!你究竟……啊!原来是你!”普天之下,除却大菩提寺之外,最有名的一位阿罗汉自是虞城那一位!
公孙达识破戚泽身份,气焰当即矮了几分,戚泽背后靠山太硬,除了大菩提寺,还有五行宗、太阴宗等,据说与大天罡门亦是交好,焚香阁只是炼器门户,建制松散,抗衡不得这许多高门大阀。
戚泽哼了一声,扬手便是一片佛光发出,公孙达惊怒交加,喝道:“竖子敢尔!”张口喷出一团真火,焚香阁以真火炼器之术闻名于世,最厉害的神通便是玄阳神火,是焚香道人师门秘传,也只传给了曹知非。
公孙达并未得传此术,不过其也精通一门火行道法,并凭此修成待诏,焚香道人不在,他便是焚香阁之主。
那一团真火凶威信信,但刚出公孙达之口,已被一道佛光生生逼回了公孙达之身!
公孙达手忙脚乱开来,呼喝连连,又发了一道真火,才将自家神通敌住,不至于出丑。
待诏级数已是一方巨擘,但在阿罗汉面前却宛如孩童,尤其戚泽精修九识之法,善于感悟众生心境,公孙达出手的念头一发,已被捕捉,只需一道佛光便能令其玩火!
戚泽一证再证阿罗汉果位,对此境妙处掌握更深,法力运使也更精妙,镇压待诏之辈简直信手拈来,毫无烟火之气。
功力最高的公孙达都被镇压,焚香阁诸位长老再无抵抗的勇气,纷纷跪地讨饶,好在大菩提寺之人绝不会开杀戒,既然无有性命之危,何必以死相拼?
一众长老之中,却有一位戚泽的“老相识”,正是元季峰。此人当初执掌太平县,其后步步高升,却是焚香阁与虞帝勾结,令其渗入朝堂,为焚香道人做事。
等虞帝身死,戚泽执掌朝政,当即将焚香阁势力尽数排除出去,元季峰也就赋闲归来,只能重操旧业,在焚香阁中寻个闲差度日。
他也跪倒在地,仰头见戚泽颐指气使,发号施令,掌控焚香阁,连大菩提寺住持都甘心奉令,不禁又惊又妒,忖道:“想不到当年伏龙镇上一个泥腿子,如今竟然修成了阿罗汉,若是当年我……”见戚泽目光扫来,惊觉之下,忙将念头掐灭,头颅低低伏下,做出一副谦恭之态。
五位阿罗汉出手,焚香阁全无抵抗之力,窥真老僧三个不多时已将焚香阁所有禁制尽数封闭,不令其发动,随后又将阁中诸多散修赶了出去,只留下焚香阁阁中执事弟子。
忽听有人说道:“好魄力!师侄屡有惊人手段,令老夫刮目相看!”一位道人走入阁中,身后一株巢枝元神招摇,正是卓无量。
其被天机子打发来寻戚泽佛身,问一问道身如何了,一路风尘仆仆,得知戚泽竟杀上焚香阁,将之据为己有,忍不住又惊又喜,焚香阁经营多年,珍宝无数,只要肯费苦功,定能再炼出一件上等法宝,急匆匆赶来,只求戚泽开口,许他随意取用阁中之物。
戚泽见是卓无量到来,问道:“卓长老如何到此?”
卓无量忙道:“我奉掌教之命,特来寻你,只为你那道身安危……”
戚泽道:“我之道身现在域外深处,暂无性命之忧,多谢卓长老跋涉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