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单手捂一把眼,他家小姑娘可真是正义感爆棚啊。
旁边的老头双眼闪着八卦的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顾玖。
周县令看了看顾玖,觉得有些面熟,就招招手,让她进来。
“你要禀告什么?”
顾玖跨进大堂,叉手道:“禀大人,草民是大夫,草民可以证明,这老,这老婆婆撒谎了。”
姚三娘回头瞧着顾玖,神情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邻居家的小姑娘会在这里,她这是要帮她?
“哦,”周县令道:“怎么撒谎了。”
沈刘氏回头看到顾玖,一双眼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这会儿若能开口,不知道多少脏话就彪出口了。
顾玖道:“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医家认为,药的毒是指有偏性的东西,医家用药的偏性来纠正身体的偏性,如果身体健康,就不适合乱吃补药。例如人参补元气,但一个身体强健的人,常吃人参是要出大事的。”
“其它补药也一样,如果不遵医嘱,随便乱吃,补的过了,就会打破原本的平衡,身体一定会出问题。但我看这位老婆婆声音洪亮,行动自如,脸色红润有光泽,说明身体很好。先前老婆婆说并没有看大夫,也就是说补药是乱吃的,但乱吃补药,还一年吃了几百两银子,这样子都没吃出问题来,除非是铁打的身子。所以说,老婆婆说的吃补药一说,我认为----”
顾玖望着沈刘氏,说出自己的结论:“不可信!”
然后面向周县令,叉手道:“我是一名大夫,我为我说的话负责,如果大人不信的话,可以请任何一位大夫来询问。”
顾玖说完,又补充一句:“当然,不能是庸医。”
周县令难得露出个笑容,身体往后轻轻一靠,道:“本县信,但不知道沈刘氏你信不信?”
不等沈刘氏反应,门外看客中又响起一道声音:“周大人!”
方才顾玖旁边那位看热闹的老头,跨进门槛道:“下官宣州医署陈本文。”
周县令在堂上站起来,拱拱手,“原来是陈医令。”
回头吩咐左右,“来人,给陈医令看座。”
大缙太常寺下设有太医署,下属每个州府都设有医署,州府医署由医令掌管,医令是正七品。
陈本文摆摆手,“下官只是看客,不敢打扰周大人审案。下官站出来,只是想为这位小大夫做个保,方才这位小大夫的话,句句是真,没有半点夸大其词。补药都有偏性,有的性凉,有的性燥,有的虽温和,但不是所有人的身体都适合。”
“还有的补药,服用的时候得分时令,比如数伏天服用性燥的药,会出现口干舌燥、面色赤红、精神亢奋,失眠等症状。不尊医嘱长时间乱吃补药,身体一定会出问题。这位老太太几年时间,随意乱吃补药,身体没有出问题,还能好好站到这里,要么就是小大夫说的,身子是铁打的……”
老头说到这里,顾玖扭头笑着问大家:“你们信有人身体是铁打的吗?”
围观群众一起大声道:“不信!”
谢湛笑着摇头,补了一句:“有,城西关帝庙里铁筑的关二爷。"
顾玖冲谢湛悄悄竖起个大拇指。
大家一起笑了,纷纷起哄,说就算关二爷常服补药,一碗一碗药水灌下去,也要生锈报废的,神老太简直比关二爷还厉害。
眼看严肃的公堂画风逐渐跑偏,周县令忙拍拍惊堂木,把乱糟糟的声音压下去。
陈本文冲顾玖笑笑,回头摊摊手,“看,是个人都不信。那么就只能是老太太说了假话,她压根没吃过什么补药。”
说完再次冲周县令拱拱手,笑着跟顾玖点点头,重新退回吃瓜群众的位置。
周县令望着沈刘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刘氏嗫喏着,“民妇,民妇,民妇就是吃了补药,可谁知道……”
周县令把惊堂木重重拍一下,“公堂之上,再敢撒谎,你当本县的板子是纸糊的不成?”
沈刘氏惊的抖了一下,半截狡辩的话就咽回去了,趴在地上,“民妇不敢,民妇再也不敢了!”
周县令以下巴示意姚三娘,让她继续往下讲。
顾玖看没有自己的事了,朝堂上欠欠身,重新退出去,依旧躲犄角旮旯里看热闹。
姚三娘道:“这些年,二弟拿着婆婆从民妇这里要来的钱,除了在外吃喝嫖赌外,还买了间铺子……”
沈大郎愕然的抬起头,看看姚三娘,再不敢置信的看看沈二郎,眼里的神情慢慢变成了讽刺。
这件事他居然不知道,可真是太无能了。
“一转手,民妇的嫁妆就变成了沈二郎的私产。不仅如此,民妇的首饰也经常莫名其妙失踪,过几日却出现在弟媳的身上,甚至有一次出现在弟媳娘家嫂子的身上。”
人群再次炸开,这次的声音更大。
“这可真是,一家子都是耗子吧,这么会往窝里倒腾!”
“什么耗子,分明是一群吸血虫!”
“可见啊,门当户对是多么重要!这沈大郎的岳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姑娘,什么样的婆家找不到,非要找这么个人家,这不害人吗?”
沈大郎听到这话,一张脸涨得通红,羞愧的几乎没办法抬头。
下边跪着的小刘氏不干了,大声道:“大嫂你可不能诬赖人,我看你的首饰好看,就买了一模一样的,怎么就是你的了?还有我们二郎在外面哪有什么铺子,哪有什么私产?你可别胡乱诬赖人!”
周县令跟旁边的衙役一个眼色,那衙役上前去,左右开弓,给了小刘氏两个耳刮子,“大人让你说话了吗?就敢胡乱插嘴!”
小刘氏疼的眼泪都下来了,这一下教训,让她噤若寒蝉,忙把嘴巴抿的蚌壳似的,再不敢多半句废话。
姚三娘轻蔑的瞥她一眼,道:“你自己买的?你娘家兄弟姐妹七个,穷的裤都穿不起,还买金首饰?老二游手好闲,没个正经营生,养孩子都靠的兄嫂,把你夫妻二人榨干熬油,也买不起你头上的一片金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