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道:“你等会儿,我记得谢湛说过,新任凌志县令是杨直继子的兄长,那么他儿子就是杨子安那蠢货?”
“应该就是,安旭也说那县令姓杨。”
“杨子安看上了安四娘?”
“是的。安家看不上杨子安,但那货总是纠缠安四娘子,安家就安排安四娘子回京了。哦,对了,安四娘的父亲在门下省任录事主事。”
录事主事品级虽不高,但好歹是政事堂的官员,属于大缙权力中心的一员。
谢五郎说到这里,想起一件事,又道:“我不是在路上救过安旭和安四娘吗,后来,安四娘的爹安大人,亲自带着礼品和安旭去城外大营感谢我了。送的茶叶什么的,不实用,我给卖了。”
感谢是应该的,他们家还算知道点礼数。
顾玖没在意,“所以说,安家原想送安四娘进京躲避杨子安,哪知道杨子安那货,竟然找人在路上打劫安家的队伍,想把安四娘劫走。打劫不成,又追到京城逼婚来了?”
谢五郎肯定的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子的。谁知道安四娘到了京城,也没摆脱杨子安。前两日,杨子安被打了板子,受了伤后,又着了点风寒,突然就人事不省。“
“迷迷糊糊的说什么肚子里有虫子,骨头里也有虫子,还说到处都是虫子,在他身体里乱爬。请了大夫都不管用,眼看就不能活了,杨家就想赶紧给他娶个媳妇冲冲喜。”
顾玖听着这话,只觉得有些古怪,想起来京路上,在三阳县遇到那起通过咬人传染的疫病,内心升起一股荒诞之感。
不会是杨子安也被传染了吧,但他分明只在远处观看,没有接触到最后那个患者。就算被传染,也是她几率更大吧?
暂时把这想法抛到一边:“杨家想娶安四娘,所以安家着急了,才让安旭去找你?”
谢五郎点头道:“安家虽然拖着没答应,但杨子安的病越发重了,拖不了两日的。”
顾玖不乐意道:“安家人也太会打主意了吧!赶紧给安四娘找个人家,他们就安全了?但是他们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六品校尉,没有根基,杨家把怒火转移到你身上怎么办?”
“那杨家,仗着杨直的势,可是霸道的很。杨直是大内总管,他安家对付不了,怎么就以为咱家能对付得了?”
谢五郎突然笑道:“你知道安家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顾玖挑眉看他,“为什么?”
谢五郎笑道:“还不是郡主您大展神威,给他们看到了。”
“嗯?”顾玖不明所以。
“我听安旭说,他们安家,就住在咱们延康坊的隔壁怀远坊。那天杨直派人抬了被打的杨子安,过来给你赔罪,附近好多人家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这边住的都是些小富之家,或者品阶不高的官宦人家。顾玖只是没料到竟然这么巧,安家也住在这边。
“刚好安家那下人,是当时在凌志县时,跟着安旭去过咱们住的客栈,见过你和二哥,认出你来了。”
“所以,他们就觉得我可以和杨直抗衡,才想着让安四娘嫁给五哥,这样就没事了?”
谢五郎用力点点头。
顾玖微微皱眉,她倒是不怕那个杨直,但是安家这心思实在让人不喜欢。
问谢五郎:“五哥你是怎么想的,你可喜欢那个安四娘?如果五哥喜欢,那安四娘人品也不错,咱们娶回来也没事,杨直这时候不敢明着和咱们家为难。”
就算他敢为难谢家,她难道不会告状吗?大不了让皇上的病好的慢点,只要她时常入宫,那杨直就不敢胡来。
谢五郎摸摸后脑勺,有些羞赧,一只脚在地上划来划去,“我也不知道……”
顾玖凑近去,有些发愁的道:“五哥啊,你喜欢不喜欢人家姑娘你不知道?别告诉我娘生你的时候,七窍中给你落下一窍。”
谢五郎听懂了,抬头给她一个白眼,“你一个七窍只通一窍的棒槌,还好意思说别人。咋滴,是不是四哥从没告诉过你只有一窍通了的真相?”
顾玖不敢置信的瞪着谢五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行啊,五哥这怼人的功力见长啊!”
又哈哈笑着,“你说可气不可气,别说我还通了一窍,我就是七窍全不通,奈何谢湛不嫌弃啊!”
谢五郎气得干瞪眼,她这光通一窍都这样了,敢七窍都通,还不上天啊!
叹口气,不好意思的耷拉着大脑袋道:“唉,我是真的不知道,也没觉得喜欢,也没有不喜欢,但觉得吧,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
说到这里,往下就不好意思再说了,说亲的事,跟父母兄长说说没问题,跟小九娘说,就觉得怪怪的。
他不肯说,顾玖就懒得理会他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完呢。
今日得把人参养荣丸做出来。
一直等到傍晚,谢二郎和谢湛回来,谢五郎才把白天告诉顾玖话又告诉谢二郎和谢湛。
高氏不在身边,婚姻大事是自然得听兄长的。
谢二郎首先表态:“这桩婚事我不太看好,首先说亲的目的就不纯,安家为了躲避一场祸事,才想定下这一场亲事。他们就没想过,九娘虽封了郡主,但到底根基还浅,对上杨直,会不会遭殃?”
“杨直树大根深,若真是想针咱们家,咱们也不好应对,这不是祸水东引吗?”
谢湛一脸冷酷,“动机不纯,回了吧!安四娘虽其情可悯,但不是咱们造成的结果,咱们没义务为安家出头。”
又嘱咐谢五郎:“亲事不着急,再等一等,将来咱们家什么样的人家都配得上。”
谢五郎眉开眼笑,四哥说不着急,那就不着急,咱又是找不到好的。
就道:“那行,我就听哥哥们的,我这就去他们家,找安旭回了这事。”
他在军中养成雷厉风行的习惯,说干就干,也不管是不是到了吃饭的时间,大踏步就出去了。
出门到怀远坊安家门前,让门房把安旭叫出来,很直白的表达了拒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