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之时,司马拓并不懂这些。
丹北之人有饲养信鹰的习惯,信鹰的寿命很长,一只信鹰甚至可以陪伴一个人到暮年。
他们会从信鹰很小的时候便开始亲自喂养,耐心的训练它们,信鹰于他们而言,即是伙伴又常常用来传递书信。
司马拓以前也有一只幼年的信鹰。
他不喜欢一个人住在京都,而且别人都不太愿意亲近他,于是他想着,等他的信鹰长大了,他就可以让他的信鹰帮他给爹和娘送信了。
他要告诉他们。
他想他们,想回家……
可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再想着让他的信鹰帮他送信了。
因为,第一次帮他送信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那只信鹰了……
后来年底藩王进京,他哭着将这件事告诉了爹和娘,娘只是细心的哄他,可他却在背后听到他们谈话,说他的信鹰应该是被皇室的人截获了。
再后来,他便再也没有养过信鹰……
抬眸对上宁王妃泛红的双眸,司马拓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软了些声音,开口和她解释。
“其实,这次是我太过分了,子然是被我吓到了才会对我出手的,而且,他留了手,并没有伤到我的要害,这些伤也就是看着吓人而已,其实没几天就会好了。”
当时在灯会之上,他差点就没忍住真的对子然……
想到当时苏子然浑身颤抖,双眼泛红,像只懵懂可怜的幼兽一般的模样,司马拓瞳眸深处刹那间闪过了一抹浓郁到难以化开的暗沉之色。
他这次应该……被他吓坏了吧?
这次被子然打,其实也算是他自己活该。
他确实做的太过分了一些。
就这样挨一顿也挺好,至少他没有真的做到了最后,还没有彻底伤害了子然。
宁王妃伸手擦了一下眼角,另一只手一直紧紧的握着司马拓的手,温声说道“听你这么说,那位苏小公子是不是也并非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毕竟,通常情况之下,一名男子差点被另一名男子给……
若是那苏小公子真的对拓儿无意,恐怕这次是不可能会对他有丝毫的手下留情的。
她的儿子她清楚,就算当时那苏小公子真的要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还一下手的。
司马拓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执拗意味。
“我不知道,但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他的。”
也许在子然的眼中,他只是一个死皮赖脸黏着他的变态而已。
可他不能……不能没有他……
事到如今,他已经再也无法压制心里那股对他的渴望,更加控制不住自己那颗想要不断靠近他的心。
若是没有子然,他一定会疯。
宁王妃点头,“娘知道你心中所想的是什么,而且,虽然娘并未见过那位苏小公子,但能让你这般喜欢的人,想必也应该是一名好孩子。”
拓儿喜欢上了一名男子这件事情,他们全家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刚知道的时候,他们也觉得有些荒唐,甚至他爹气的还要和他动手。
但是后来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们一家人皆看的明白,拓儿对那位苏小公子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非他不可。
她这一生总共也就生了这么两个儿子,誉儿一直待在身边,可拓儿一年到头却连一面都很难见得到。
对于拓儿,她本就心中有愧。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离开家人的身边,独自一人在这人欲横流的京都里面生存。
每每想到这里,她便会忍不住的感到一阵心头涩疼。
对于传宗接代这种事情,她倒并不是很在意,不论拓儿喜欢的是女子还是男子,她只希望他以后能够幸福快乐,这便足够了。
想到此处,宁王妃轻叹了一声,伸手安抚性的摸了摸司马拓的头。
“你的性子娘了解,有时候做事太过冲动执拗了些,他不接受你,我觉得有可能是你的方式没有用对。”
闻言,司马拓有些愣怔。
“方式?”
可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压制自己对子然的**了。
否则的话,他可能早就已经忍不住将他带回来囚禁在身边了……
“嗯,听你弟弟说,那位苏小公子似乎是名性格直率之人,这种孩子你若是一直用强迫的态度对他,不仅不会让他对你有好感,想必还很有可能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宁王妃耐着性子,和司马拓提了提建议。
“娘建议你以后可以多顺着他一些,不要只顾着自己的感受,要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尽量找出一个适合你们两人之间相处的方式。”
说话间,她的手一直放在司马拓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唇角带着笑意,最后说了一句。
“毕竟,男孩子也是需要哄的。”
一直到宁王妃离开让他自己好好休息,司马誉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他都还在想着她的这番话。
适合他和子然之间相处的方式吗?
司马誉刚和宁王对练了一番,如今几乎浑身都是疼的。
一只手中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他边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的肩膀,边一瘸一拐的来到床边坐了下来。
见司马拓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模样,连他进来了都没察觉,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司马誉翻了个白眼,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琢磨什么呢?快点坐起来喝药,我知道这点小伤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
思绪被打断,司马拓转头看了一眼司马誉手中端着的药碗,眉头微微蹙了蹙。
“怎么?不涂药也就算了,连内服的药也不愿意喝?”
司马誉邪邪的勾了勾唇,故意说道“你身上这伤要是一直不好,估计你要一连好几天都不能去找你那个心心念念的苏公子了。”
他话音刚落,方才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司马拓,立刻动作利落的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忍着身上的疼痛,他伸手接过司马誉手中的汤药,仰头便将苦涩的药汁全都喝了下去。
见状,司马誉挑了挑眉,忍不住出声啧啧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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