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肆说完双手附在身后看着正在劳作的百姓。
他们的脸上是麻木的，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完全没有一丝秋收的喜悦。
他们不是没有田地，他们有一些私有的，可那相对颜太守这片地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这事是皇帝要你做的还是你给皇帝建议的？”乔呦呦觉得皇帝不会无缘无故给一个状元这么一个官职，尤其是沈肆这种毫无背景的。
定州通判，这个官不大也不小了，皇帝会下这决定，一定是沈肆在某个点让皇帝很信服才会有这个结果。
“我给他的建议。”沈肆道。
乔呦呦微微睁大眼睛，虽然心中有了猜测，可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肆果真没这么简单。
“那你觉得如何做才是比较好的？”乔呦呦相信沈肆在给皇帝提这建议的时候肯定会给出首付权利之后的对策。
沈肆看向乔呦呦，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税收是一个国家发展的主要依靠，所以，除了国库，地方的财库应当集中管理，而不是把这财力集中在个人手里。”
“不管是在帝都为官还是在地方的官员，都应该有一个统一标准的俸禄等级发放，余下的银子应当由各地国库统筹安排，而不是像现在养肥了极个别人，余下是饿殍遍野。”沈肆道。
乔呦呦不禁灵魂为之一动，沈肆的思想真的很朝前很超前，这个男人真的很不一般啊。
“阿肆，这个事情很好，很好很好，是一个利国利民的伟大的决定，你能这么想我感到很高兴，也因为你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很骄傲，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在以后也必将惊艳百姓，造福大梁国的百姓。”乔呦呦激动得眼眶都有些红。
在这个年代，在这个背景之下，还能听到这样的见解，真的是一种很幸运的事。
沈肆不知道乔呦呦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她的话对他而言十分鼓舞，他内心也很高兴也因为她的肯定而变得愉悦。
“我支持你这么做，我帮你一起完成这件了不起的事，如何？”乔呦呦很认真的看着沈肆道。
这回轮到沈肆懵了，他不知道乔呦呦为什么会这么想做这件事，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这件事好在哪里？”沈肆问。
乔呦呦点头，“当然知道。”
她看着眼前已经发黄但是麦穗却很不饱满的田野道，“我也知道为何跟颜太守的合作会失败了。”
“他拆了农庄，没有让人去经营我可以理解为他瞧不上这点利益，因为一个桥山农庄相对于整个定州的产业而言实在是太少了。”
“他之所以会答应跟我合作，我认为有两点，第一我跟颜瑛的关系，因为我让颜瑛改头换面，颜太守看在颜瑛的份上，但后来因为后娘把颜瑛逐出家门这个原因还有待在查证。”
“第二就是从没有哪个女人像我一样的跟他谈合作，他觉得新鲜，所以想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可以玩出花来罢了，如今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那点银子他看不上。”乔呦呦解释道。
说着，乔呦呦一边走一边又继续道，“当初我跟颜太守说我推出桥山农庄，开设一些长工的岗位，让更多百姓有活计做，有了活计就有了收入，这样一来无形中就会刺激银子的流通。”
“另外，种出来的东西丰富了市场上的选择，也可以刺激消费，这些举措都是有利于整个社会发展的，百姓受益了，定州城的税收就可以上去了，一举两得，我认为不会有一个当权者可以拒绝。”乔呦呦停下脚步看着沈肆。
沈肆轻笑了一下，“但是颜太守拒绝了。”
“没错，但是他拒绝了。”乔呦呦有些惆怅的猜测，“可能是有人威胁他，也有一部分是他不愿意再陪我玩了，毕竟一个女人成不了什么大器。”
“因为这些税收大部分是要上交国库的。”沈肆道。
乔呦呦一愣，竟然是这样的吗？
沈肆看到她的疑问，然后继续道，“跟你的合作确实对百姓有好处，可他捞不到太多好处。”
所以，可做可不做。
“我现在知道你说的好处了。”沈肆又继续道，“你能想到这点，自然也知道田赋税的改革跟你这个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没错。”乔呦呦很高兴两人达成共识。
“所以，接下来你想好怎么抓到定州城的漏洞而让皇帝下诏书吗？”乔呦呦道。
沈肆看乔呦呦这个样子，她好像是要上战场一样。
他摇了摇头，“还没抓到，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会看着办的，要是以后成功了，怎么发展再问问你吧。”
想要扳倒颜太守并不容易，颜太守看起来很无害，可沈肆知道这么多年过来，这其中一定是牵扯到很多人很多事情，一旦掀开这个井盖，里面臭气熏天的事情就会扑面而来。
同时也会带来很多危险。
所以，沈肆不想让乔呦呦插手，他自己来就好了。
沈肆不说，但是乔呦呦继续道，“阿肆，从百姓找突破口。”
“如果百姓怨声载道，找到一些事让皇帝觉得像颜太守一样的领主只手遮天造成很大的伤害，皇帝就可以下召了。”乔呦呦建议道。
沈肆眯了眯眸子，这个女人聪明得可怕啊。
他不想跟她谈，但她却一直把他的想法都说出来，这让他很紧张。
“嗯，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沈肆希望乔呦呦能转移话题。
“那你知道现在什么问题对于百姓来说是最难的吗？”乔呦呦道。
沈肆：……
“我知道。”乔呦呦眼睛一亮。
沈肆：……
她能不能不要知道那么多。
“百姓收成不理想，他们就会山上打猎，可山并不能满足这么多人，没有活计，那只能跟赌坊借钱，颜太守任由赌坊给百姓放高利贷，逼死或者打死不少人，从这里查，然后将赌坊给堵死，狗急跳墙，很多事就会浮出水面的。”乔呦呦道。
乔呦呦停下来了，沈肆背后一身冷汗。
“呦呦，这些话到此为止，不可再说，明白吗？”沈肆面色凝重的嘱咐着。
他自己想都未曾跟任何人说过，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