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渊。
楚裙在重走过去的路,山川、沧海、大河小溪。
上一世,她为楚衣侯。
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咒骂的灭世女魔头,生平最大的气运,便是聚集了那样一群伙伴在侧。
那时他们所愿,无非是捅破这天罢了。
凡人亦可升仙,寒门亦能登天。
如今,潜渊早已脱离天域掌控,但是,还不够。
楚裙站在南海之上,黑暗如雾如影,在她身后飘摇,诡谲昳丽。
她抬手,海水从下方倒流而上,在她指尖缠绕,如丝带,如银蛇。
少女抬腕,在此方天地间写下一个‘水’字。
南渊水气氤氲,海下与陆地上的生灵皆感觉到生机翻涌。
浅蓝色的灵光在整个南渊浮荡,鲸兽跃出海面,整个南渊降下甘霖。
沐浴在甘霖中中的人们仰起头,或诧异,或愕然。
随即,街头巷尾爆发出剧烈的一声声惊喜的欢呼。
“是灵根!!我有灵根了!!”
“我可以修炼了!!!”
这些天,梅家爷俩一直在南渊的城主府里呆着,主要是云衫虎还未苏醒,她的身躯被侵蚀的有些厉害,神魂也被污染。
性命无虞,但须得沉睡休养。
梅任凭一直守在她身边,梅拂规这个孝子贤孙自然也要伴随左右了。
甘霖落下时,梅拂规从屋内出来。
张嘴接着灵雨,紧跟着呸了声“好咸,怎么还有鱼味儿?”
“山猪吃不来细糠的混小子。”有人在后敲了他的脑袋。
却是云枫这便宜舅祖。
“舅祖,打人不打头!我要是笨了,你可就没有聪明孙儿了!”富贵儿没好气道。
云枫白了他一眼,看着这满天甘霖,又忍不住看了眼旁边娇弱如鸡的不肖外甥孙,脱口而出
“听说你小子最讨王女和神主陛下的喜爱,为何你还这么弱?”
“我弱?我哪里弱?我强悍如斯,未来丹神好吗!”梅拂规不服气了。
云枫一噎,心道你小子除了炼丹厉害,其他地方真的一无是处。
哦,还有你那嘴。
“小裙裙到底是在干嘛?”梅富贵儿又思维跳跃的岔开了话题,躲回了廊下,嫌弃万分道“好端端的下什么雨,还一股死咸鱼的味道,我今天肯定得洗十次澡!”
云枫斜睨着‘孽畜’,忍不住道“这可是洗髓甘霖!!能给人易筋伐髓的!你小子懂个屁!”
“哈?易筋伐髓?”富贵儿纳闷“小裙裙要给谁洗髓啊?”
话音落下,又是一脚从后踹来。
“啊!”
梅富贵儿直接被踹了个狗吃屎。
梅任凭飘了出来,瞪了眼这蠢后代,他看着漫天甘霖,眼中满是感慨与笑意。
“到底还是做到了啊,山山。”
“姐夫,你知道王女是要干嘛吗?”云枫其实心里有猜测,但觉得自己那猜测实在是太荒唐了些。
且他觉得,自己印象中的深渊王女不是会去干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的人。
梅任凭骄傲的扬起下巴“自然知道。”
他笑容灿烂,像是回到了少年时。
他们一行人,意气风发的跟随在少女的身后,为理想、为夙愿、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
“她在完成我们当年的那个梦罢了。”
……
西荒山火漫天,金色莲瓣拱卫着不死莲国。
楚裙的身影出现在大漠之上,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只是闲庭散步般走着,像是观赏着自己精心栽筑的园景。
然后停在了一处地火蜿蜒而成的熔浆长河前。
暗影舀起岩浆,楚裙抬手,岩浆流入她细白的指尖,像成了烧红后可随意塑型的铁器,在她的反复揉捏下变成了一朵精致的火莲。
火莲从她指尖滑落,坠入黄沙之中。
顷刻间,西荒遍野开满火莲,璀璨夺目,如怒放的生命。
枉死城下,曾经金莲生长之地。
吞佛盘膝而坐。
在他身旁,也有一朵火莲从黄沙下冒头,他轻轻摘下,莞尔一笑。
血魔蹲在边上,手里也摘了一朵,还扮丑似的插在自己的发冠上,回头冲他挤眉弄眼“火莲洗髓,从今以后,西荒将再无凡人了吧?”
“不止西荒。”吞佛轻声道,眉眼含笑,抬头看天“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祂强于凡人,若凡人与神一样强,那谁是人,谁是神呢?”
血魔微讶,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
“走吧。”吞佛轻声道。
时间在他眼前停顿,似乎化为了长河,他起身走入长河之中,血魔跟随在后。
两人的顺着时间的长河,逆流而上。
楚裙也离开了西荒,只是走时,轻轻写下了一个‘火’字。
……
东离,钟山。
寒浓站在烛龙一族的墓葬群前,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他身后。
似有所感一般,他俩抬起头,朝苍穹上看了一眼。
四周草木郁郁葱葱,生机弥漫,灵气在疯长。
山间生灵前所未有的鲜活。
少女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笑着从东离山川上走过,随手捡起一根枯枝,偏头思索了一下,写下了一个‘土’字。
寒浓笑了笑“楚楚这就开始了吗?动作够快的,还以为她要过些日子才出关呢。”
藏归闭着眼,感受了一会儿,睁开眼后,脸色凝重“出大事了。”
寒浓一惊,被他的反应吓着“什么大事?”
还能有比楚楚这会儿干的大事,更大的事?
藏归严肃点头“东离山川下的宝藏全都疯长出来了,好多金矿!”
寒浓呆滞了片刻。
下一刻,几乎东离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仿佛被‘**’了一般的激动龙吟。
“啊~~~~~~”
正要前往北原的楚裙打了个寒颤,不确定的自言自语道“不是吧,藏归终于敢对娇娇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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